公元2698年4月7日,夜。
佘蚺手背嵌入的电子通路交替闪烁——是来自“寰宇”的讯息。
神谕AI「雨林」通过生物电流,在她视网膜上投射出全息影像。
一道优雅而锐利的剪影浮现,皮肤如传世汝窑般莹白温润。影像中的她并未抬眼,目光仍停留在手中的文件上,只是以一种施舍般的口吻命令道:“过来。”
佘蚺漠然闭上双眼,关闭了投影。她看似认命,动身应约。
江岁和曾是财阀江氏的绝对继承人,年纪轻轻便执掌大权,成绩斐然。然而在二十七岁那年,她毅然脱离江氏,自立门户。
由她一手创立的恒星集团,在短短三年内便垄断了新大□□成的稀有矿源。借此根基,集团先后推出“寰宇”生物传感器、“星闪”智驾等一系列产品。
其“为每个个体量身定做”的理念,意外地在混形群体中广受好评,同时也占据了可观的人类市场份额。
而真正奠定其霸主地位的,是核心产品“神谕”AI。它以其更先进的算法与芯片,全方位碾压了当时普及的AI,以迅雷之势击垮传统信息产业并取而代之。
如今,从日常生活到新大陆的产业链,乃至三大势力的官方系统,其底层都贯穿着神谕的智能。
至此,恒星集团在金南区乃至整个新大陆声名鹊起,其势头甚至隐隐压过了那些老牌财阀。
星落别墅区——
佘蚺那台定制款星闪Apex Predator——“翡翠”,在层层认证下一路畅通无阻,最终精准停泊在别墅区核心的1号别墅前。
神谕「星河」的提示音温和响起:“造访者,佘蚺,欢迎光临。”
佘蚺径直来到顶层。
江岁和已等候多时。
她慵懒地靠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指尖漫不经心地晃动着酒杯。那修长的手指正沿着杯口极其缓慢地画着圈,目光却一瞬不瞬,牢牢锁定在佘蚺脸上。她轻轻啜饮一口,舌尖若有若无地掠过下唇。
这不再是一个简单的饮酒动作,而是一个充满暗示与谜语的仪式。
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
江岁和缓缓起身,动作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狎昵。睡袍从她光滑的肩头滑落,她却毫不在意。
她故意一个踉跄,跌进佘蚺怀里,随即踮起脚尖,勾住了对方的脖颈。她把头轻轻靠在佘蚺肩上,侧过脸,嫌弃地捏起那块黑色覆面,抱怨道:“整天戴着块破布,丑死了。”
说罢,她强势地扯下覆面,随手丢在地上。指尖随即轻抚过佘蚺的脸庞,在那片颧骨的鳞片上轻轻一戳。
“顺眼多了。”
佘蚺瓷白的肌肤透着一股凉意,眼角那抹暗红像是浸过血。她的眉骨高而锋利,投下的阴影让那双琥珀色竖瞳更显妖异,虹膜边缘泛着爬行动物特有的金属冷光。
鼻梁窄而挺直,鼻尖微翘的弧度,宛若毒蛇昂首时流畅的线条。右侧颧骨处附着的棕绿色蛇鳞,是何兽态,昭然若揭。
她的嘴唇在自然微张时,会露出四颗鱼钩般锋利的“犬齿”,齿尖闪烁着珍珠贝母似的光泽。下颌线如蛇类新生的表皮般紧绷,在脖颈处骤然收束。喉间一颗血红色的小痣随着吞咽微微滑动,像被毒牙刺穿后凝出的血珠。
可惜,佘蚺的兽态是森蚺——无毒。
江岁和痴迷地端详着佘蚺那张既精致又充满攻击性的面庞。
这张脸,她当真爱极了。
“进房间。”她双腿缠在佘蚺的腰际,像只大型玩偶般挂到对方身上,唇齿在她耳垂处辗转流连,舔舐,研磨,轻轻撕咬。
肌肤相贴,唇齿相依。江岁和清晰地感受到佘蚺逐渐攀升的体温,细微的变化让她倍感愉悦,不知不觉间,氤湿了佘蚺的衣襟。
她毫无章法地撕扯着对方的衣物。为了避免离开时衣不蔽体,佘蚺适时扼住她蠢蠢欲动的手腕,顺势将她抛向床榻。
柔软的大床紧紧包裹着江岁和的身体,她陷在被褥间,饶有兴致地抬起眼,目光在床边的佘蚺身上流转打量。
江岁和侧躺着,指尖托腮,目光扫过佘蚺全身,“你真的没有一米九吗?”
佘蚺没有回答,只是单手解开腰带。长裤垂落,勾勒出紧实如猎豹般的倒三角上身,与线条流畅的双腿。
她的锁骨与髂骨处覆着一层细密的鳞片,在灯光下翻着冷光,为这具躯体平添几分不容驯服的野性。
“一八八,”她眼睑半垂,骇人的竖瞳在阴影中微闪,“如假包换。”
江岁和两指挑起腰侧的蝴蝶结丝带,唇角弯起一抹深长的弧度,眼神像缠绕的丝线,牢牢锁在佘蚺身上。
佘蚺读懂了她的邀请。她接过那根丝带,轻轻一扯。
蝴蝶结应声散开,像一句无声的许可,满室春光,彻底沦陷。
江岁和像不懂乐理却天赋异禀的孩子,在佘蚺紧实的背脊上,胡乱弹奏出一串无序而激昂的琴音。曼妙的歌喉配合着湿漉的节拍,一场盛大而私密的演奏会就此拉开帷幕。
“阿蚺就这点儿本事?”沙哑倨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滚烫的吐息。
挑衅的话语如同火星。佘蚺牙根酥痒,低头便用利齿衔住了江岁和的香肩—那是森蚺的本性,钩状齿一旦嵌入,挣扎只会让它们更深地楔入血肉。
而恶趣味,是佘蚺的隐藏属性。微弱的碧色电流在她指尖跃动,借助湿润的传导,精准地逼向江岁和耐受的极限。
汹涌的洪水开始冲击不堪一击的防线,拦截失败的液体飞溅而出,如同对外界发布的最后警告。下一秒,那不起眼的电流终于击碎了岌岌可危的堤岸。
积蓄已久的洪荒之力,刹那间倾泻而下。
房间里的演奏戛然而止。
天花板在江岁和的视线里融化、流淌,像一幅被水浸坏的油画。所有色彩混沌交融,最终炸裂成一片炫目的纯白。
细密的汗珠沁满全身。江岁和抢修失败,狼狈不堪,却餍足。
佘蚺冰封的脸上终于裂开一丝人气,唇角牵起难得的弧度:“大坝决堤了?”
江岁和抿唇未答,只暗暗调整呼吸。咬痕处泛着隐秘的钝痛,血珠正从伤口沁出。“你属电鳗的吗?”她眼尾泛红,“花样这么多....”
佘蚺低笑,从散落的衣物中抽出一根束带,利落地将江岁和的手腕缚在床头。“我是什么,江总应该最清楚。”指尖掠过泛红的肌肤,“别动。”
“动了能怎样?”江岁和仰起脸,笑里淬着明烈的挑衅。
“后果自负。”
这警告反倒激出江岁和眼底更炽的光,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样。佘蚺见状,索性抽身而起,兀自打量起茶几上的酒瓶,任她被束带捆在原地。
江岁和腕骨一拧试图挣脱,那绳结却像活物咬得更深。不过瞬息,玉白的腕上已浮起狰然绯色。
“江总的酒量如何?”佘蚺屈指轻敲瓶身,清响在室内荡开。
“自然是好极了。”江岁和扬起下颌。
“当真?”佘蚺携酒瓶逼近,阴影彻底笼罩对方,唇畔弧度如刃,“耳听为虚??”冰凉的瓶口轻抵对方唇瓣,“我们眼见为实。”
对准瓶口,调整角度,醇厚的酒水涌进身体,江岁和顿感口干舌燥,“等等,那里……”
冰凉的液体封住了她的嘴,她有些醉了。
瓶底的酒水不再减少,佘蚺倍感惋惜,“喝得可还尽兴?”
“你尝尝。”
佘蚺低头吮吸着散发浓郁酒香的唇,带着江岁和温度的酒液入喉,其中滋味,只可意会。
江岁和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呼吸,垂眸望向佘蚺被身体遮挡的半张脸,“书上说……品酒如识人。”
她指尖缠绕着佘蚺一缕墨绿长发,声线因情动而微颤。仰头,她的视线逐渐失焦,“需要耐心,还有合适的温度。”
身体如一张拉满的弓骤然绷紧,继而如释重负般松弛下来,融化在柔软的床榻间。
“今晚的温度,刚好吗?”
江岁和趴在佘蚺柔软的胸膛上,气息轻吐,顺着腹肌的沟壑划过,身下,浸透汗液的床单黏腻地贴着皮肤,勾勒出亲密无间的轮廓。
她像只餍足的猫,连指尖都透着慵懒,可吐出的话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凉意:“抱我洗澡。”仿佛刚才的缠绵不是情感的交付,而是对仆从的恩赏。
书房——
江岁和裹着一袭崭新睡袍,周身不露半分缝隙。她慵懒半靠,从抽屉里取出新型寰宇531,轻巧地把玩着,最终将其平稳地推向佘蚺。
“A城、C城交界的那片森林里,建了一个实验室。我需要里面的照片。”
佘蚺换上531。虽说是生物传感器,可寰宇更像是一块电子皮肤,精密的电路如纹身般贴合在皮肤表面,了无痕迹。
直到中心的液态金属被激活,一股冰流般的触感随之蔓延,沿着每一道电子通路精准渗透、填充。当最后一道微光在脉络中隐没,安装才真正完成。
“最新款,权限比你现在用的高了好几个等级,里面有这次行动的资料。”
“C城边界?真是疯了。”
“党派玩‘灯下黑’这套颇有心得。”
“送我了?”佘蚺很喜欢531,明知不可能,依旧不死心地询问。
江岁和白了她一眼,“想得美,用完给我送回来。”
“你想怎么做?”
“我只要照片,剩下的是你该考虑的事情。”江岁和优雅地交叠双腿,指尖在桌面敲下清脆一响。“滚吧。”
公元26世纪,世界已面目全非。
科技以扭曲的形态狂奔,资源在无尽的索取中枯竭,战火在文明的残骸上反复灼烧。地球,这个人类唯一的家园,已是乌烟瘴气,满目疮痍。
当星球的馈赠终于耗尽,任何补救都成了蚍蜉撼树。
火山将怒火喷向苍穹,海啸以巨掌抹平海岸,台风在城市骨架间呼啸——在自然伟力面前,人类引以为傲的文明,脆弱得不堪一击。
随之而来的,是大陆的终极剧变。
地壳板块相互倾轧、碰撞,最终聚拢为一体,不再分离。在这片面目全非的新生大地上,人类迎来了空前的灭种危机。
而“混形”的出现,为这场危机按下了快进键。
他们初现时,曾被误认为神话中的兽人。然而深入研究揭示:他们虽拥有人类的骨骼结构,却毫无人类的基因烙印,也无法在人类与动物形态间自由切换。
这看似是动物的终极进化,但他们的智慧、体能及种种超乎想象的能力,已彻底超越了人类的理解范畴。
这个全新的种族,最终被命名为——混形,顾名思义,混合的形态。
近两个世纪的摩擦与碰撞,铸就了如今三足鼎立的格局:代表纯粹人类的党派,集结混形力量的联盟,以及游走于两者之间、以资本为纽带的财阀。
新生的大陆被清晰地划分为四大区域:位于核心的中心城,以及环绕其外的三大城邦——党派的A城、财阀的B城与联盟的C城。三城如甜甜圈的本体般紧密相连,而中心城则如圈中的空缺,其内部的白西区、金南区、黑北区,分别被三大势力割据掌管。
此刻的和平,不过是覆盖在深渊之上的一层薄冰。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党派与联盟的边境线上,冲突是永不愈合的伤口,摩擦是日常的底色。
混形那令人垂涎的先天能力,驱动着贪婪的野心,没有流血牺牲谈何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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