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我姓谢名悠南，”青年主动问好又道歉道，“抱歉，别墅管家临时有急事，我暂代他的工作，很高兴你们来到度假村。”

度假村别墅可选择配套的管家服务，顾景黎上前与对方握手。

寒暄几句，谢悠南带着几人进入别墅，介绍完室内房间布局与周边的一些娱乐项目，他并未过多打扰，表示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他。

乡村别墅的楼梯相对狭小，拄拐杖上下很不方便，顾浔只能选择一楼卧室，两个大人住楼上。

从卧室阳台也能欣赏油菜花，顾浔刚放下行李包，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凌肆站在门口：“顾叔叔要去看风景，你要不要去？”

换作之前，顾浔肯定会拒绝，但外面的景色实属吸引人，转动轮椅方向。

凌建邦开了一路的车，打算在别墅休息，三人出门。

乡间小路两边的田野，农民在耕田撒种。

顾景黎感慨有点像儿时的外婆家，几人穿过农田，偶遇到在大路边抬菠萝筐装车的果农，他与凌肆搭把手帮忙。

果农盛情邀请他们进果园尝尝水果以示感谢，顾景黎欣然答应。

轮椅切换到手动模式，凌肆在后面推着顾浔。

果园很大，不光有菠萝，也有很多顾浔叫不出的水果。

果农家门前几棵桃树绽放着粉色的花朵，一小女孩坐在院子，眼珠子盯着桌上焦黑的东西。

见到果农，小女孩立刻站起来跑到跟前唤一声爷爷，看到陌生人，她又害羞地躲在爷爷身后。

果农安抚两句小女孩，转头进屋拿出一盘切好的菠萝招呼他们，“刚摘不久，新鲜的，你们尝尝。”

切开的菠萝香味更浓郁，香甜如蜜，深吸一口气，香气便从鼻腔灌入口中，瞬间刺激腮帮子一阵收紧，分泌出多余的唾液。

顾景黎拿起一根竹签尝了一块，表情亮了，竖起大拇指赞道：“味道很好，小浔阿肆，你们也快吃。”

早餐本就草草解决，顾浔不自觉咽了口水。

凌肆叉起一块递给顾浔，自己又拿起另一根竹签。

顾浔咬下一口，嚼了两下，果肉甜味足汁水多，香甜中带着一点点咸，三两下解决一块，自己再叉一块。

两分钟不到，一盘菠萝的盘子底部只留存菠萝汁和一点点碎屑，顾浔舔舔嘴巴，意犹未尽。

果农想再给他们切点，被顾景黎阻止，“大叔，您别忙活了，我们走的时候买几个，回家再吃。”

“嗐，不用买，你们想要随便拿，”果农重新戴上手套，拿起筐子，“现在是吃菠萝的好季节，我去摘几个新鲜的给你们带回去。”

果农朴实热情，顾景黎估计他也不会收钱，打算用劳动力换取：“大叔，我跟您一起摘。”

菠萝树密集且叶子四处散开，轮椅没法行走，顾景黎叮嘱顾浔，“小浔，你跟阿肆在这等我。”

果农走后，小女孩重新坐回椅子，拿起桌上凉了的烤焦红薯，剥开外皮，呈现出金黄色泽，香气随轻风飘散。

红薯糖汁从手指流入掌心，小女孩每根手指舔一舔嘬一嘬，吧唧吧唧，跟吃糖果一样津津有味。

黑红微焦外皮下的果肉黄灿灿，颜色看起来十分诱人，勾住了顾浔的眸子。

小女孩跳下椅子，转回屋里，出来的时候抱着衣角兜。

“哥哥，姐姐。”小女孩打开用衣服包裹的烤红薯，抬起小脸蛋怯生生地问，“你们要吃吗？”

姐姐？哪来的姐姐？

正当顾浔疑惑时，听到凌肆说：“他也是哥哥。”

小女孩“啊”一声，迷惑的小表情，抿着小嘴嘀咕：“可是他长得好漂酿。”

与凌肆一身运动服不同，顾浔浅蓝色条纹休闲衬衫搭配米白裤子，半扎着头发，一路背靠车椅过来现在头发松松垮垮，栗色碎发散落在额角边，略显凌乱却美到雌雄莫辨。

小女孩手拿一个红薯递到顾浔面前，“漂酿哥哥，你要吃吗？”

“谢谢，”顾浔接过红薯。

温度刚好，顾浔剥开红薯皮，咬了一口，酥软绵香甜滋滋，多吃几口，胃部变得暖呼呼的。

他以前不怎么爱吃含糖量高的食物，觉得过分甜腻，红薯与菠萝甜而不腻，都带着一股天然的诱人香味，让人欲罢不能。

红薯糖汁沿着洁白的指尖流下，顾浔舔了一下。

凌肆咬红薯的动作霎时怔住。

“哥哥，不好吃吗？”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问，“你怎么不吃了？”

凌肆收回视线，忙道：“不是，很好吃，”咬了一大口红薯，目光到处乱瞟，却又不受控制瞄回来。

糖汁一流，顾浔舌尖就轻舔一下，跟小猫舔食似的。

舌尖掠过嘴唇的记忆犹新，凌肆喉头发紧，如同被软糯的红薯肉卡住一般，呼吸也变得有些不畅，耳尖渐渐泛红，仿佛他就是那半根红薯流下的糖汁。

小女孩以为他噎住了：“哥哥，你要喝水吗？”

凌肆低着头闷声回答：“嗯。”

大半瓶水咕噜噜下肚，呼吸稍微顺畅些，凌肆把剩余的红薯一口囫囵下去，又猛灌水。

顾浔一口一口优雅地吃完烤红薯，心情也变好了。

“漂酿哥哥，”小女孩拉着顾浔的衣角，“我想去看新娘子。”

“新娘子？？”

顾浔比刚刚那一声姐姐还疑惑：“哪有新娘子？”

“在那边，”小女孩指着一个方向。

-

“捧花放在你们中间，低头像轻吻一般，慢慢地靠近花朵，对，对，差不多，再靠近一点。”

“哎，等等，”摄影师拿开摄像机，对着他们喊道：“新郎你别靠得太近，漂亮的花多半有毒，你可不能乱近乎。”

摄影师一语双关，新娘笑着娇嗔道：“听到没有？”

新郎稍微拉开距离，宠溺道：“知道啦，咱们赶紧拍完这个主题，你去休息一会，下午还有呢！”

咔！咔！

摄影机快门咔咔响。

他们来到一座类似童话城堡的游乐园，没正式营业，游客三三两两，一对新人在拍婚纱照。

小女孩挨着顾浔的轮椅边，专注盯着新娘子，眼神流露出羡慕：“裙子好漂酿。”

顾浔轻笑：“你不是来看新娘子的？”

“呃......”小女孩抬头看看顾浔，又瞧瞧新娘子，很认真地说：“新娘子没有你漂酿哦！”

幸好新娘注意力集中在拍摄上，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顾浔安慰道：“等你长到跟新娘子一样大，嫁人的时候也能穿上漂亮的婚纱。”

“真的吗？”小女孩眼睛亮了，激动得抓着轮椅扶手确认，“是不是嫁人就能穿这件裙子？”

顾浔当然了的表情：“对，你嫁人的时候穿。”

小女孩一脸天真：“漂酿哥哥你嫁人的时候也穿吗？”

噗呲！

顾浔抬起眼帘，瞧见偷笑者的小酒窝展露无遗。

“我不穿，”顾浔指着凌肆祸水东引，“他穿。”

小女孩明显有些失望：“可是我想看漂酿哥哥穿。”

“哥哥不是嫁人不能穿，只有女生结婚才称呼为嫁人，哥哥结婚是娶。”顾浔极力解释，见小孩茫然，转向正在拍照的新人：“看到没，那个叔叔娶新娘子，哥哥跟他一样只能娶。”

小女孩更加迷茫了：“那他为什么不能嫁呢？”

.....

英文的Marry包含嫁娶，中文博大精深，顾浔寻思半天，也想不明白原因，只能从性别角度回答：“因为他是男孩子，跟女孩子不一样，”说完又觉得不对，再想开口却被打断。

“你跟一个四五岁小孩说那么复杂的问题，她能懂吗？”凌肆敛下笑意，蹲下跟小女孩简单说一句，“嫁和娶都行，开心快乐就好。”

小女孩用力点点头，神采奕奕。

不就跟Marry一个意思嘛，亏他还想了那么久，顾浔郁闷。

啪嗒！

一小束铃兰掉落在顾浔的腿上。

新娘子回头，跑过来致歉：“不好意思，没砸到吧？我没想到能抛那么远。”

顾浔拿起捧花归还，新娘注视他的那一瞬，被眼前的容貌惊艳到了，手捧铃兰的少年透着美好的气息。

新娘笑道：“花更衬你，你接到就是你的啦，送给你。”

顾浔没来及拒绝，新娘已跟他们拜拜，提着婚纱裙摆回去了。

新郎上前弯下身帮她提裙子：“咱们先去换衣服。”

莫名收到捧花，顾浔有些不知所措。

小女孩拍手兴奋喊道：“花花好漂酿，哥哥，能给我一朵吗？”

顾浔抽出一株，叮嘱道：“不能放嘴巴，不玩了要洗手。”

小女孩立即答应，拿到花别在耳朵上，喜笑颜开追问：“好看吗？好看吗？”

“好看。”

“好看。”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

得到肯定，小女孩抓着顾浔的手：“哥哥你也放，”示意他拿花放耳朵上。

虽然不是很想，但顾浔是没法拒绝小朋友，抽出一支小铃兰别在耳边。

小女孩乐呵呵，扯着凌肆的衣角问：“哥哥，漂酿哥哥是不是好漂酿？”

回想昨天的“一般吧”，顾浔直直地望着凌肆，等待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