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相见

毡帘落下,微弱的晨曦被挡去了大半,一道做男子装扮的纤瘦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要不是那道身影旁边还立着一个实在让人很难忽略的张冲,他几乎都快以为自己是在白日做梦。

“张小将军,你们怎么来了?”

“当然是知道你来了西南平乱,特意千里迢迢赶来助你的。”

“怎么样?你还好吗?瞧着倒似瘦了不少。”

“你不知道,我一听说你来了西南,真是坐立难安,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这地方实在贫瘠,连我们沙州都赶不上……”

张冲喋喋不休地同他说着一路上的遭遇,他勉力应付着,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他身后的那女子身上。

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见对方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唤来帐外小兵先带他下去安顿。

等到帐中终于只剩下他们二人,他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将人拥入怀中。

“阿芫,你怎么来了?这样的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玉珠闻言忍不住伸手往他腰间掐了一把。

“我阿耶无理取闹,你竟也顺了他的意,全然不顾自己安危孤身来此,大半年间竟连一丝音信也无。”

说完又觉鼻尖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你这帐中怎么跟座冰窟窿一样?威风凛凛的宣抚使大人跟前竟连个侍奉的人也无?”

陆珣伸手反握住她揽在自己腰间的小手,捧在掌中轻轻搓了搓,随即解下身上的鹤羽氅将她裹紧,十分抱歉地朝她笑了笑:“阿芫先到榻上稍坐片刻,我出去叫人送几个炭盆进来。”

刚要出去,却又被毡帘缝隙里吹入的冷风一吹忍不住连连咳嗽了几声。

玉珠连忙起身解了鹤羽氅替他穿上,将他人强行拽回榻上。

“陆大人都这样了,还是好生歇着吧。我也看出来了,你这帐中也无闲人,还是我这个多余的来替你料理这些琐事吧。”

说着便卷了袖子,从自己带来的行李中拾掇出一套干净的茶具,又唤来随从将自己今日在镇上买来的几筐银炭搬入帐中。

亲自生了火炉,煮了滚滚的热茶递到他手上。

陆珣被她勒令躺在铺了三层厚棉被的窄榻上,看着她在自己这座简陋的帐中忙前忙后,接过她递过来的热茶,视线落在她那张因了这番忙碌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忍不住心中微微一动,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细细描摹那张数月来只在梦中得见的娇颜。

“阿芫,其实我给你写了许多信,只是都不曾寄出……”

玉珠抬手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指,嗔他一眼。

“信呢?在何处?”

陆珣苦笑一声,从枕侧取出一只木匣交到她手中,面露羞囧,语带恳切道:“都在这里,能不能等我出去了再看?”

玉珠本是疑心他是搪塞自己才说要看,此时捧了沉甸甸的匣子在手中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将信匣收入囊中,好似漫不经心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先替你收着。”

“赶了这么久的路,累了吧?快过来歇歇。”

陆珣含笑拉了她上榻,展开被角将她裹进自己睡得暖烘烘的被窝里,就在玉珠以为他要跟自己躺在一个被窝时,却见他另卷了一床棉被,与她隔了一肘的距离躺下。

这张行军榻本就窄小,此时容了两个人,中间还要隔开一段距离,是以他几乎是将自己的身子贴到了榻沿上。

玉珠盯着他微微泛白的脸颊,有些疑惑地眨眨眼睛,心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又生了些戏弄他的心思。

微微扬唇,水润杏眸中闪过一丝促狭,伸手挑开他的被窝,不由分说钻进他的怀中,手脚并用攀在他的身上,临了还十分刻意地往他胸口蹭了蹭。

“一个人睡着怪冷的,还是挤在一个被窝里睡暖和。”

她的声音娇娇弱弱,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盈盈水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红唇微微翘起,发出无声的邀约。

陆珣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冷水下了油锅,浑身血液都向着一处奔涌。

温香软玉在怀,哪个正常男子受得了哇。

他默默往后挪了挪身子,轻咳了两声,涨红着脸道:“阿芫,我……风寒还未好。”

言外之意不是他不想亲她,抱她,跟她躺一个被窝,是他怕让她也染上风寒。

玉珠轻哼一声,伸出一根小手指挑开他的衣襟在他胸口状似无意般的摩挲了几下,微微扬眉看向他极力隐忍的脸庞。

“那这样,该不会染上风寒吧?”

陆珣浑身的肌肉在她指尖触上来的那一刻变得紧绷,从前见过她这双素手拨弦,如今他好似成了她指尖任她拨弄的弦。

他闷哼一声,捉住她越来越放肆的一双柔荑,哑着声道:“好了,阿芫,别这样!”

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不管不顾做下错事。

玉珠瞥他一眼,看着他眼中暗自涌动的情愫,忍不住暗暗打了个哆嗦,抿抿唇,最后在他肩上轻轻咬了一口,踩着他濒临崩溃的边缘一骨碌翻出他的被窝,自顾自地缩进墙角,朝他莞尔一笑。

“好了,突然觉得有些乏了,咱们休息吧。”

说完便翻了个身,背朝他钻进被窝,自顾睡去。

徒留下陆珣紧绷着一副身体,一颗心不上不下被悬在半空中,盯着她漂亮的后脑勺,无奈叹息,略平复了下心情,才挪过去小心翼翼地从背后将人圈入怀中,安稳地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号角声传入帐中。

陆珣迅速睁开眼睛,翻身下榻,一边蹬靴一边对卧在榻上的玉珠道:“恐怕前线已有异动。”

说话间已然取了盔甲,玉珠一觉醒来还有些没回过神,怔怔地看着他穿好护心甲,疾步走下床榻取下悬在墙上的长刀递给他。

“战场上刀剑无眼,当心些,我等你回来。”

陆珣接过刀悬在腰间,飞快在她额前留下一吻便掀帘朝外大步而去。

彼时石青、张冲等人已整肃兵马,立于营地前,只等着陆珣一声令下。

“方才前方传来线报,阿罗那的人趁夜越过了多伦山脉,向着汶河一带而去。前方的将士已在全力追击,但他们打前锋的就有不下千人,后方说不定还有伏兵,需要我们尽快援助。”

石青将前线的情况简单地交代给陆珣等人听。

陆珣听罢沉默了一瞬,当初他们从京中带过来不足一千人,这些时日还派出了数百人驻扎在防线上。

如今加上昨日收拢的三百余民兵和两百余流寇,他们手中能用的士兵不足一千。

况且与天竺人派出的精锐先锋不同,他们手中那些新收编的士兵还未经过正式的训练,而朝廷的援军遇上这样的冰雪天气,最快也还要七日才能到达。

形势不容乐观,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设法阻击天竺人的进攻,尽量拖延时间,等到朝廷的援兵到来再与他们正面交锋。

陆珣掩唇轻咳了两声,强行压下涌上心头的隐忧,摊开一张西南行军图道:“从多伦山脉到汶河必经之路上便有这处峡谷,机不可失。石将军,立刻点兵五百前往此处设下埋伏。其余的人这两日也需加紧操练,务必要使他们在这几日内熟悉阵形。若有临阵脱逃或是违抗主帅军令者,斩立决!”

石青领命下去点兵,将他的指令下达到每一个士兵耳中。

张冲主动上前请缨道:“季真,伏击敌军先锋一事便交于我如何?你若信得过,我定不辱使命。”

陆珣知他速来勇猛,况且石青还需要留下来整饬新编队伍,眼下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只是他性子冲动,免不了要好生嘱咐他一番。

一行人商定后便兵分两路,张冲带着五百人的先锋队伍,赶往那座峡谷,伏击敌军。

陆珣与石青二人带着其余的人垫后,截断天竺的援军的到来。

张冲一行人离了大营,翻山越岭,日夜奔袭,在两日后到达那处峡谷。

刚选好位置隐蔽,便听得一阵马蹄声传来,张冲按捺住心中喜悦,伏在地面听了片刻,大致判断出这群士兵的数量。

不下两千人的队伍,数量比他们先前得到的战报多了一倍。

他捏了捏拳,嘱咐士兵们伺机而动,等到敌军大部分人都进入峡谷后,立刻扬起手中旗帜。

谷中的那队士兵走着走着,忽然听见山腰上一阵异响,紧接着便有无数乱石夹杂着泥沙向他们滚落。

有的丢盔弃甲,拔足狂奔,有的甚至还来不及看清便被乱石击中,当即毙命。

为首的敌军将领拉过几个士兵做肉盾,挡开了一阵乱石的攻击,紧接着又低声咒骂一声拖着剩下的人马朝着谷口的位置狂奔而去。

张冲哪里肯错过这样的大好时机,当即下令放箭,一时间乱箭如雨纷纷落下,将那些左奔右逃的残兵击落马背。

经过两轮猛烈的突袭,最后剩下来奔逃出去的敌军不足百余。

张冲振臂高呼,令士兵们上马去追,誓要将前来进犯的所有敌军一网打尽。

就这样,一鼓作气追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在谷外十里地见到敌军残兵的足迹,就在张冲要带人冲上去时,忽见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副将忽然策马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诶,你这是何意?”

“张将军,看这些印记,他们并不是朝着汶河去的。临行前陆大人吩咐,事出反常,穷寇莫追。”

张冲攥了攥马缰,心中纵然有些遗憾,到底还是选择听从陆珣的安排,带着人马原路返回。

一日后与陆珣、石青等人会合。

“季真,若不是你拦着,我早就将那剩下的百人给你带回来了。”

张冲不无遗憾地说道,却见石青蹙眉道:“张将军,还好你听劝折返了。前方传来的急报,说是有万余的敌兵已经跨过南部防线与他们的先锋营汇合,向咱们围过来了。”

张冲一听只觉浑身寒毛直竖:“消息可靠吗?他们动作竟如此之快?”

陆珣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最迟明日,做好迎战的准备。”

张冲忍不住皱眉道:“可咱们现在统共也不足一千人,如何才能抵御一万大军?”

陆珣内敛目沉思了片刻后唤来前些时日前来投诚的几个流寇匪首,对他们道:“诸位从前在这一带与官兵们周璇良久,还能保存下实力,定是过人之处。如今大敌当前,我若兵分几路,任诸位为统领,不知可否将那些追兵困入林中五日?”

若无差池,五日后,朝廷的援军将至,困局便也迎刃而解。

几个匪首相互交换了个眼色,都不约而同地朝着面前这个看似文弱却说一不二的年轻统帅抱拳单膝跪下。

“属下定不负大人所托。”

前几番交手中,他们早已见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的魄力,没想到这么快立功的机会就来了,他们自然不愿错过。

从前他们在此盘踞多年,躲过官兵的数次围剿,靠的无非是对这一带地形的熟悉。

只要到了他们的地盘上,便如游鱼入海,要想抓住他们便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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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婵生在赫赫有名的杏林世家,却偏偏是个女儿身。

女儿不能继承家业便也只能等着嫁一个好男人,相夫教子。

却不想她爹因用错一味药,一尸两命,导致济世堂名声扫地,自己个儿也锒铛入狱。

为了补偿病患家属,赎她爹出狱,他们不得不变卖家产,从城里的大宅院搬回了乡下小破屋。

面对巨大的变故,她爹瘫痪在床,变得有些神志不清,恍恍惚惚。

她娘整日淌眼抹泪,逢人就哭诉自己命苦。

两个妹妹,一个年幼,一个满脑子衣裳首饰。

连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也害怕被拖累,选择了跟她家一刀两断。

阿婵消失三日。

人都说邹家姑娘命不好,怕是想不开寻了短见。邹家煊赫了上百年,气数将尽。

谁知三日后阿婵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她不仅回来了,还带回来几框子菜蔬米面,后来是一些鸡鸭鱼肉,再后来是活猪活羊。

最后竟带回来一个活生生的俊俏男人。

村民们议论纷纷:这姑娘莫不是……

阿婵但笑不语。

若干年后,人们惊奇地发现气数将近的邹家居然还能东山再起。

治死人的济世堂竟还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立足,成为炙手可热的名医馆。

被人退婚的邹家姑娘竟成了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医官。

就连她家那个身无分文的上门女婿,竟也成了朝堂上翻云覆雨的首辅大臣。

魏襄:

他爹是大将军,娘是郡主,舅舅是皇帝,表哥是太子。

大哥是三军统帅,二哥是太常博士,三哥是新科探花,就连四哥也是御前侍卫。

只有他整日里呼朋唤友,挥金如土,不学无术,

是京中最负盛名的纨绔子。

有一日他和几个纨绔将礼部尚书家的小公子扔进了泥坑里。

他爹被礼部尚书一状告到了皇帝面前。

人都说威远将军府家门不幸,魏五公子基本就算是废了。

他爹忍无可忍,将他扔出去历练。

魏五公子离了家,一路被追杀,被放火,被投毒,几次三番命悬一线。

幸运的是他遇到了救苦救难的女菩萨。

女菩萨貌美心善,不仅免费给他治伤,还带他回家,最重要的是跟他脾气相投,能动手的就绝不吵吵。

于是乎堂堂威远将军府的嫡子心甘情愿给人做了上门女婿。

多年以后,曾经那个荒唐不羁的魏五公子居然成了梁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首辅。

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竟是……给他家娘子做了上门女婿!

魏襄:我吃软饭我骄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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