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罗妮卡在接到艾琳的传讯后才知道暴风要塞事情有变。她立刻去寻找卢西恩,却被几个看守圣泉的先祖幽魂阻挡在外。
“冥想一经开始就不能中途结束,这是单向的询问和传承,冥想若强行停止,轻则意识混乱陷入疯狂,严重的话……”先知们看着她微微摇头,“女孩,你的魔法实力已经足够取代他成为保护大家的人。”
维罗妮卡迟疑片刻,点头。
她早在几年前选择留下的时候就做好了战斗准备,也一直在锻炼着战斗实力。经历过几次寒潮后,她已经不再畏惧那些丑陋的怪物,因为不停歇和怪物战斗已经成为北境勇士们的日常。
他们仿佛和怪物形成某种微妙的平衡。怪物从要塞收走灵魂和生命,勇士们利用魔兽和昆虫尸体加固武器,每年如此,从来都不曾改变过。
——除了这一次。
明明是暖季,平原上的场景却如每一次的寒潮降临,甚至比每年的寒潮都可怖得多。
成千上万的昆虫怪物从天上、地上疯狂地进攻城墙,它们啃食绝望平原上所有庄稼幼苗,北境勇士们却因为一场晚宴而大多喝得烂醉,无法在第一时间组织起有效抵抗。
尚且清醒的勇士们冲上城墙拼死抵抗,维罗妮卡登上城墙的时候,他们中已经出现第一批伤者,最初加入战斗的人也因为高强度战斗而疲惫不堪,防守时频频出现漏洞。
“维吉,太好了,”用光了魔力的艾琳满脸疲惫,说话时声音轻微且颤抖不止,“那边有梅林们带来的武器,你赶紧去拿一个!”
维罗妮卡随手拿起一支灰扑扑的长魔法杖,确认过主石是火属性之后,她头也不回地冲上城墙,反手用出一个不断扩散的火焰之环。
魔杖准确地执行了她的意志,新生的火焰之环犹如数十朵橙红色玫瑰在空中绽放,在空中撕裂出缺口。
弓箭手和猎人们的压力被分摊,即刻开始进攻怪物中的最强者,维罗妮卡不敢停顿,使唤着魔杖开始准备一个魔导师级别才能用得出的大型魔法。
随着权能魔咒的等级提升,魔法表现也会渐渐接近权能本身。她站在城墙高处将咒语念出,魔杖轻抬,一道燃烧着的火焰裂隙在半空中出现,燃烧的流星坠落,每一颗流星坠落之时都会带起一片燃烧的魔力。
感受到魔力枯竭的征兆,维罗妮卡给自己灌了几口回复药剂。确认自己能够使用高等级魔法之后,她放弃了所有瞬发的低级咒语,借着每一次魔法未消散时聚集权能,让战场中随时存在裂隙和火流星。
越级施法带来的压力很快变作想要毁灭一切的暴戾情绪,她的脑子仿佛变成一台精密运转的魔器,毫无任何想法与情绪,毁灭才是她存在的唯一意义。
被束缚的鸟类前所未有地疯狂挣扎起来,灰扑扑的魔法杖顶端闪过微光,表面也随之裂开缝隙。
这支魔杖是她用过的所有魔杖里最顺手的,但她已经顾不上思考太多了。
她需要在卢西恩无法战斗的时候代替他清理战场,却只能依靠越级施法才能勉强做到他原本的事情,虫潮的密集程度又远远超过她以前看过的任何一次,每一次火流星只会引出更加密集的昆虫进攻。
它们毫不顾惜同伴的生命,只会沿着缺口对城墙发起更猛烈的反扑,她的灵魂很快挣扎起来,拼了命地想要摆脱那条锁链,她甚至能听得到它因疼痛而发出的凄厉悲鸣。
灵魂形态处于失控边缘,但她做不到停止了——手中的魔杖不停吸收权能力量,火焰开始将她包围,让她和她手中的魔杖全变为熊熊燃烧的火球。
耳边隐约传来呼喊声,但他们都无法做到突破她周围的火焰包围圈,只能徒劳尝试着隔着火环叫醒她。她隐约看到吸收来烈焰权能正在帮助自己体内的生物冲破锁链,它也在这样的挣扎中不断变得更强,从原本那只虚弱的红色圆球变为另一种她熟悉的形态。
它的身体变得纤长,羽毛颜色也在火焰烧灼下愈发明亮,从原本的鲜红变为金红相间,短短的红色尾羽也迅速伸展开来,化作比身体更长的赤红翎羽。
缠绕着它的链子开始有了崩断迹象,烈焰权能却慢慢趋于耗尽,鸟类也失去了最后一点挣扎的能力。
啼鸣声渐渐低下,她久违地感到灵魂被困锁的剧烈疼痛——锁链上满布裂痕,不死鸟却只差了最后一点挣脱的力量,将自己蜷缩成一个小火球。
她咬紧牙关,用仅剩的力气催动魔法。
魔杖外壳轰然碎裂,主石闪烁起刺眼的光芒,将全部力量投入她体内。
巨大的火焰旋涡在半空中形成,旋转着吞噬所有飞在天上的魔虫怪物。随着她最后的一点动作,旋涡缓缓下降,呼啸着将蜘蛛爬虫掀上半空,狠狠卷成碎片,也带走了维罗妮卡最后的一点意识。
战斗……结束了吗?
她仿佛失去了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没等想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整个人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与此同时,遥远的博鲁赫域。
主宰烈焰的强者抬起头,看向城池以北的所在,苍白的长发随风飘起。
剧烈的疼痛自灵魂中苏生,他的唇角有鲜血流下,身上如破碎的玩偶一般裂出伤痕。
强者仿佛无知无觉,与灵魂伴生的鸟类像是在经历一场燃烧,痛苦地趴在地上哀鸣着。
烈焰主宰下意识摸上双眼,这才发现随着这一次权能发作,他的双眼视物时已经开始模糊了,不死鸟身上也像他本人一样,出现了或长或短的许多伤痕。
他按住胸前那道最深的,疼痛让他的意识有了片刻恍惚,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跌坐在墙壁旁边。
好一会儿,他才坚持着爬起来,出现在身上的伤口全然没有好转迹象,不一会儿就让他因为失血过多而一阵恍惚。
眼前开始发黑,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几步就倒在地上,在这处陌生的地方昏迷过去。
跟在他身边的不死鸟同伴消失在原地,华丽的红色长袍也变得褴褛不堪。他像是那些博鲁赫域无处不在的佣兵魔法师一样,只能在城镇角落被尘土掩埋,就连疼痛和死亡都不会为人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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