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穆总，中午吃点啥？”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张廖远在办公室门口伸着脑袋询问我。

“豆沙包……”

张廖远一脸疑惑：“怎么想吃豆沙包了……”

还没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止住了嘴。

他没再说话，眼神黯淡无光，在原地定了一会儿下楼了。

张廖远看起来没心没肺，实际上，他都记得。

他被我抓包是在一个早上，前天晚上我因为应酬喝了不少酒，早上脑袋晕晕的，赖了一会儿床。

我蹬着自行车去工作室，经过那条长长的巷子，空气很潮湿，在夏季的清晨很舒服。

穿过巷子后看到了张廖远，他提着两个袋子往墙角落里奔。

我想吓吓他，偷偷尾随着他。

之后，他把手里的一个袋子放在一个大纸箱旁边。

纸箱是竖着放的，纸箱口侧着敞开，里面放着一团衣服，躺着一个人。

是那天见到的乞丐。

张廖远趁着乞丐还在睡觉，放好早餐转身离开。

可他一转身就看到了我，他吓的一激灵。“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哥，我错了。”

我没说话，抿着嘴唇，把唇缝压成一条直线，调了自行车的头，骑上就走。

张廖远追着我到了工作室。

跑回来后气喘吁吁，磕磕巴巴地解释着。

“哥……哥，我没，我真没……今天店里不搞优惠，不送豆沙包了，我就……我就想着和哥一起吃饭……然后就……看到了他……觉得他挺可怜的……”

他一结巴，他就骗不过我，我知道，他也知道。

“这几天早上没吃饭？”

大概是我的声音太冷了，他噤若寒蝉。

“我对你说过什么？你当耳旁风了？”

他低着头，手里还攥着我的那份早餐。

“哥……再也不会了，我错了。”

早期因为他那点不值钱的同情心，被骗了个倾家荡产，一个老奶奶谎称自己看望孙子，孙子却将自己赶出来，不认她这个奶奶，她没有钱坐车回家，何况老家发大水，老房子经不起灾害，坍塌了，老奶奶坐在大路上哇哇的哭。

哭孙子不孝。

哭无人可依。

哭无家可归。

张廖远看到后，同情心泛滥，自己都还是一个饭都吃不起的毕业生，把兜里的钱拿出来请老奶奶吃饭，老奶奶拿出个二维码说扫一扫政府就会帮忙修房子。

张廖远跟二愣子似的二话不说，拿出手机一扫，人脸识别一过，银行卡上的钱一分不剩。

等他回过神来，老奶奶逃出了饭店，上了一辆白车，溜之大吉。

何况，那家饭店没摄像头。

死无对证。

“我觉得……他不像那种人……”

“你是没被骗够！？”

他把那袋早餐放在我面前，笑着让我消消气，笑着让我吃。

“你自己吃吧我头疼。”

我脑袋上的筋被气得一抽一抽的。

听见我说不吃，他也不吃了。

我气的把鞋脱了丢他脸上。

经历过这件事后张廖远早晨还是像之前一样，早餐买两份，和我一起吃。

我也没再过问他这件事。

想想那天早上躺在纸箱里的白落唯，畏畏缩缩，缩成一团，浑身脏兮兮的。

跟只被人遗弃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