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前张廖远给我发来了一条消息：

“小穆总，对不起。今天晚上我的话别介意。我知道……你也很难受。早些休息吧，晚安。”

我盯着亮起来的手机屏幕发着呆，回了一句“你也早些休息。”

他都知道我会伤心，我没释怀。

白落唯住我家的第一天晚上很小心，整个人身上都透漏着显而易见的谨慎。

坐在小桌子上我们吃着点来的外卖，他拘束的厉害，握着筷子的手都在轻轻颤抖着。

“叫什么名字？”

“白落唯。”

“名字很好听。”

确实很好听，刚开始也成功惊艳到我了。我看他红着脸小声说道“谢谢”。

声音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白色羽毛，静静地被柔和的风吹到我心底。

“不问问我吗？”

“呃……”原本就红的脸更红了，从脸蛋红到耳根，“你叫什么名字……”

不像是在询问，更像在讲述一个事实。

我压着笑意回答：“穆瑾岑。”

“也……也很好听的。”

“和你的一样好听吗？”

“不不不……你的更好听。”

看着他慌乱的神情，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不逗你了，快吃饭。”

闻言，他把头埋进碗里呼呼地往嘴里拨着饭。

吃完饭我带他洗澡，他人笨笨的，傻傻的，沐浴露，洗发水傻傻分不清楚。

“认得字吗？”

他窘迫的又红了脸：“不认得……”

“上过学吗？”

“没，家里穷，都给哥哥上学了……”

他两只手死死搅在一起，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教你认。”我指着洗发水上的字，“这叫洗，有三个点是和水有关……”

尽管我教的挺不怎么样的，但他还是认真看着我指的每一个字，仿佛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中。

他很聪明，很快认识了这些洗漱用品的名称和用途。

之后，我拿了干净的浴袍放在他旁边，“洗完后就可以睡觉了。”

“好……”

他睁着淡色的眼睛呆呆望着我，几秒后又张开嘴唇说了一声“谢谢……”

“等我有空教你识字。”

讲真的，我不算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但白落唯给我的印象很不一样。他像是一只柔软的猫，听话的猫。

都说遗弃的猫被捡回去之后是听很话的。

诚我不欺。

他跟个娃娃小手办似的定定站在原地，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柔软，我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在人贩子手底下逃生的。

“谢谢……”他愣了好久，喊了我一声“哥”。

我朝他挥挥手，道：“进去洗吧。”

他跟个提线木偶一样，转身往里面走，背影看起来很弱小。

说实话，我当时的确不反感他叫我哥，但后来反感他喊我哥也是真的。

毕竟张廖远叫我哥叫习惯了，以至于我和白落唯发生关系后听见从他嘴里喊出的哥，脑瓜子里嗡嗡的。

等他洗完澡后我才进去洗，我用凉水随便冲了一下，毕竟夏季的凉水澡真的很舒服。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他还在睡觉，我在进门的鞋柜上放了两百块钱，位置很显眼，只要他要出门就能看见。

我到工作室后张廖远已经到了，他拿着个保温盒，喜笑颜开，跟遇见什么宝贝似的。

“哥，湉湉煲的排骨汤，炖了好大一会儿，可入味儿了。”

他拿出两个小碗，我们一人一碗。

喝着汤，他问我： “哥，昨晚睡得还好吗？”

“小落好着呢，现在还在睡着。”

“哈哈哈，我的话外之音果然只有哥能听出来。”

“放心吧，不碍事。”

汤很好喝，肉煮的很烂，入口即化。

一碗汤下肚后，听见张廖远的声音：“小落？”

我一愣向身后看去，只见白落唯提着两个装着早餐的塑料袋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像是个意外闯入的外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