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他半点儿都没有不好意思。
见青年姜汤见底儿,沈刑很是自然地接过来,跟自己的空碗放到一起,让后将本就挨着徐一帆那侧的右胳膊,又往徐一帆那侧送了送。
见青年动作温柔地帮他将袖子挽好,沈刑故作无奈地扯扯嘴角:“又得麻烦你了一帆。”
“不会。”
气氛微妙,徐一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侧过身子低下头专心给对方上药。
沈刑用指腹安抚地拂了拂青年额头散落的发梢,一点儿也不觉得把一屋子人晾在一旁有什么不对。
“咳,说说吧,怎么个事儿?好好儿的人怎么掉湖里了?”看出沈刑是真的生气了,姜烁作为这一小群体中还颇有威信的老大哥,不得不先跳出他苦逼打工人的人设,主动给这几个熊孩子递个台阶。
“……!”已经喝完姜汤,心情有些平复的季远丘,鼓起勇气刚打算狡辩,谁知一抬头就猝不及防地跟刚刚转过头来的沈刑来了个对视,吓得他连忙低下头将快到嘴边儿的话给咽了回去。
只见他双眼紧紧盯着自己脚尖,头都不敢再抬一次,不过后脖颈子还是有些凉飕飕的。
伸手抓过身后的抱枕,嗖儿地一下将抱枕拍到自己脸上,挡了个严严实实。
紧接着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颤颤巍巍地从抱枕后面传来:“那个……我有点不舒服,先睡会儿。”
说着往沙发上一倒,又使劲儿将脸往抱枕里埋了埋。
晚安玛卡巴卡,他还是装死好了。
姜烁被他掩耳盗铃般的操作给气笑了:“行吧,一个凤雏倒下了,千千万万的卧龙站起来,你们几个谁先说,嗯?”
“……”
除了季远丘,几人里就数房飞宇胆子小,他坐在沙发上紧紧挨着宋夏,手里紧张地不停地揉搓着宋夏防晒服的衣角,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宋夏揉揉额头刚要开口,就被终于回过神儿来的吴静楠抢先一步道:“小刑,不怪他们,是我对不起小丘,都是我的错,本来原计划不是这样的,是我……”
说着说着,这位对外一向坚强的女强人,心底再也承载不了巨大的后怕和懊悔,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楠,楠姐你别哭,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听到吴静楠这么自责,季远丘也顾不得害怕了,蹭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一步跨到吴静楠赶身边,慌乱地安慰。
本来么,也没多大点儿事儿,在座的除了沈老大的心里人季远丘不了解,剩下的几个人据他所知,可是都游泳的,还能眼睁睁看着他淹死不成?
他也就是当时害怕了些,其实这会儿心理状态也还好,也没留下啥阴影。
不过,原来他在楠姐心中份量这么重的吗?
季远丘心跳越来越快。
那是不是说明,他是有希望的?
他的那份心思,是不是可以适当的外放一些,不用再小心翼翼地隐藏了?
他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吴静楠的透顶,却不料竟忽然被吴静楠圈住了腰,然后一把将他扯过去死死地抱紧。
这下季远丘更慌了,他整个人都僵直地站在那里,任由吴静楠将脸埋在他肚皮上小声啜泣,一动都不敢动。
眼见吴静楠哭得如此失控,楼珏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时间万分羞愧涌上心头。
“那个,一人做事一人当,谁都不怪,全怪我出的馊主意,不然也不会害小丘掉水里,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老五,以后上刀山下火海,哥们儿这条命随你差遣。”
说着,楼珏猛地低下头不叫别人发现他已经红了的眼眶,却不知道疯狂颤动的喉结早就将他的情绪暴露无遗。
听出楼珏情绪不对的季远丘不舍得推开吴静楠,只好努力回头往后看:“二哥,你别,真没多大事儿。”
这时,平复一些的吴静楠终于肯将人撒开,季远丘瞬间顾不得旁人,赶紧将头转回来,弯腰拿过边几上的纸巾帮吴静楠轻轻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当然,他没有错过吴静楠一瞬间就红透了的耳朵。
季远丘背对着众人,嘴角偷偷上扬。
楠姐没有躲,嘿嘿~
“我也唔……”
房飞宇刚想跟着道歉,就被一旁的宋夏手动闭麦。
自家傻子自己疼,宋夏主动将话茬儿接过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几个都有责任,小丘,以后有什么事只要不犯法,你尽管提。”
用力将宋夏的手从自己嘴巴上扯下,房飞宇急忙举手接着表态:“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不小心陷入甜蜜的季远丘,有些羞愧地转身看向几人,一时间被几人眼中的歉意和郑重给弄得有些无措。
“没事儿的,哎呀你们别这样,真没多大事儿,老,老大……”
季远丘是真没觉着有多大事儿,这场面,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只好转过身哆哆嗦嗦地喊沈刑。
可沈刑就跟没听见似地,专心得把玩着手里的药膏瓶子,将众人无视了个彻底。
徐一帆帮沈刑擦好药,给沈刑的袖子躲着药膏慢慢放下来,一抬头就跟季远丘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
在对方疯狂求救的眼神下,终究是没忍住,轻轻地扯了扯沈刑的袖子。
“……嗯?怎么了一帆?”
被青年扯了袖子的沈刑立马转头看向徐一帆轻声寻问。
见青年眼神示意,瞬间秒懂青年的意思。
沈刑“嗯”了一声后,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刚刚,青年是在跟他撒娇吧?
行,
算这几个小子点儿正。
沈刑有些回味地,用另一只手摩挲着刚刚被徐一帆扯过的袖口,不冷不热的眼神再一次扫过等待“宣判”的众人,最后停在始终不好意思抬头的楼珏身上:“行了,老五都不计较,那我也不说你们什么了,以后都长点儿心吧。”
其实这事儿沈刑也有点儿后悔。
也怪他一时没忍住,在去人工湖的路上偷偷拍了一张青年的背影,还配了一句“散步去……”发了朋友圈。
想隐晦地显摆一下,没想到会被这几块货“借题发挥”。
早知道他就低调点儿了。
“啧~,不过我比较好奇,你们所谓的原计划是什么?谁能跟我展开说说?”
姜烁二郎腿一翘,薄唇一张,开始倒油。
得,真有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
“哎我说老姜头儿,你咋那么好信儿呢?”楼珏瞪着姜烁,语气阴森眼含威胁。
哪壶不开提哪壶,死老姜头子儿绝对是故意的!!
不过,该说不说的,徐一帆也有点儿好奇。
原文中并没有提到过沈哥的这群朋友,今日一见,这里人完全打破了徐一帆对传说中的富二代们的刻板印象。
有这么一群人在身边,想必沈哥平时的生活一定也很精彩。
看出青年眼底隐晦的求知欲,沈刑摩挲袖子的手微微一顿。
行吧,今天他就豁出去了,能让青年开心,自己丢脸就丢脸吧。
反正身边有这么一群二货,丢脸也是迟早的事。
“巧了,我也想知道知道。”沈刑眼神示意楼珏,不说实话他就废了。
“……”
嘿,已经被姜烁气得彻底缓过来的楼珏,觉着沈刑多少有点儿好赖不知了。
不想当人是吧?
那他就成全他。
提起这茬儿楼珏还是非常非常生气。
他双目圆睁,狠狠瞪着沈刑,两只眼睛都快冒火星子了:“好你个沈二开,归根究底这事儿得赖你,要不是你说我晦气,我能想法子整你吗?”
“你交新朋友不要老朋友,我让小丘扮孕妇整整你咋啦?到时候你一个抛妻弃子始乱终弃的渣男,看人家一帆还跟你玩儿不,老子就是见不得你那副喜新厌旧的嘴脸,咋啦,你咬我啊?”
闹归闹,楼珏说话还是有分寸的,没有把沈刑暗恋青年的事说漏嘴。
“嘶~”姜烁属实被楼珏的脑回路,和这理不直气也壮的态度精彩到了。
有时候姜烁都不得不佩服楼珏这傻x,就这当面贴脸开大、直呼沈刑外号的勇气,一般人是没有的,包括他在内。
“沈哥,他叫你沈什么?”徐一帆伸出食指戳了戳沈刑的手臂。
也许是被这几人不一般气质影响,徐一帆也想分个“瓜”吃。
“二开,沈老大的小名,家里排行老二,天天开心的意思。”季远丘连忙抢答,生怕慢楼珏一步。
从楼珏破防的第一秒开始,季远丘的神经就绷紧了,听到老大的心上人问起来,为了维护住老大的形象和某人的狗命,短短几秒,cpu差点儿没给他干冒烟儿了。
奈何楼珏正上头,丝毫不领情,他白眼儿一翻,更来劲儿了:“可拉倒吧,你可真能给他脸上贴金。
哥们儿我跟你说,他沈二开完全就是因为幼儿园的时候是个左撇子,写字顺序没搞好,把他的刑字儿左右结构弄反了不说,还倒打一耙愣说别人不识字儿,自己才是对的,谁也说服不了她,从那以后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开始管他叫沈二开,一直在亲朋好友圈儿流传至今。”
完了,彻底完了。
就冲楼珏这急着投胎一般语速,季远丘是无能为力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祈祷沈老大能够看在这么多年友谊的面子上,给老二这傻x留个全尸,阿们。
“哈哈,一帆你知道吗,我现在都没搞清楚他为啥别的字儿都弄不混,就单单把他自己的名字弄混了,他还偷偷拿着户口本去附近的派出所跟人家警察叔叔纠错儿去了,给人警察叔叔磨叨地都快报警了哈哈……”破罐破摔的楼珏还在专心地给徐一帆科普,丝毫不顾及沈刑想要狠狠刀了他的目光。
“呵,然后呢?”
徐一帆终究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原来看起来沉稳严谨的沈哥,童年还有这样的趣事。
被徐一帆的笑声吸引,沈刑侧过头看着青年微微弯起的眉眼,不禁也跟着提起嘴角。
“……”
算了,一个嘿历史能换来青年如此动人一笑,值了。
而且这也算是间接地让青年对他多了一些了解,功过相抵,先放过楼珏这二货一条狗命。
沈刑垂眸继续摩挲着袖口,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任由楼珏继续。
还不知道自己意外躲过一劫的楼珏,一听青年的追问,果然小嘴儿叭叭儿地更来劲儿了:“后来,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很多次,神奇的是,不论沈叔叔将户口本藏在哪儿都能让他找到。
见他这么执着,沈叔叔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沈二开认知出现问题,还带着他全国各地去了好多家权威医院测了智商,啥用没有,实在没招儿了,沈叔叔就教他用右手写名字,教了整整一个星期,这家伙可算自己反应过来了,鹅鹅~”
笑倒在沙发上,楼珏心里是真的爽了。
反正他如今错上加错狗命一条,浪得几日是几日。
能在沈二开心上人面前揭开他的黑历史,他楼珏即便被沈二开揍死,那也算是青史留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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