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戒严第四天。

清晨的阳光依旧努力地想要穿透那厚重的阴霾，却显得那么无力。街道上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偶尔巡逻的士兵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是在提醒着人们这紧张压抑的局势仍在持续。

乌列站在厨房里，心不在焉地准备着早餐。往常，他会精心准备各种美味的食物，让早餐成为一天美好的开始。但今天，他只是简单地烤了几片面包，煮了两杯咖啡。面包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却显得有些寡淡。

瑟兰西来到餐桌前，看着桌上简单的早餐，挑挑眉。“你怎么了？今天的早餐怎么这么简单？”他关切地问道。虽说他喜欢各种不同的食物，但其实乌列才是更挑剔的那个。

乌列抬起头，看着瑟兰西，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瑟兰西端起咖啡，小口小口喝着。咖啡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视线。浓郁的黑色液体散发着独特的香气，入口却是苦涩的滋味。咖啡的苦涩与茶不同，茶的苦涩中带着一丝回甘，而咖啡的苦涩则更加纯粹，更加深沉。

瑟兰西微微皱起眉头，感受着这独特的味道。闻言疑惑地看着乌列，“什么事情？”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好奇。

乌列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还记得我们之前提起过的吗？如果我能拿出一个靠谱的方案，那么你说不定就愿意跟我私奔。”

瑟兰西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没有想到乌列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那么你现在有方案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又有一丝不安。

“没有。”乌列回答得毫不犹豫。

“……”瑟兰西沉默片刻，又端起咖啡轻抿一口，“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将军去领兵作战的。”

前帝国上将奇怪地看着他：“这有什么，战争不就是摧毁面前的敌人吗？”

瑟兰西无奈地摇摇头，心中对乌列这种简单直接的思维方式感到既好气又好笑。可最让他无奈的是，乌列所说的话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战争在乌列的认知里，似乎就是如此纯粹地摧毁面前的敌人，没有过多的弯弯绕绕。

这就是反抗军的敌人，瑟兰西心想，打不过是否有些丢人。

他们有着如此简单直接的思维方式，在战场上或许能凭借着强大的实力横冲直撞，但在面对复杂的局势时，却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所以你说起这个做什么？”瑟兰西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疑惑。

“我的部下跟我联络了。”乌列神色平静地说道，“M02预计还有两天时间抵达，届时封锁肯定更加严苛。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乌列的提议犹如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在他的内心激起层层波澜。瑟兰西其实老早就萌生出过这样的念头，重生后的第一天就开始计划着攒钱离开，本就在这颗星球无牵无挂，没有逗留的理由。

同时他也十分清楚地明白，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等待他的极有可能是更多的麻烦与危险。被列为重要参考人，随时都有可能被警方进行更深入的调查，甚至有可能被卷入更为深邃的漩涡之中。而且，随着梅德妮的到来，封锁只会变得越发严峻，到那时想要脱身可就更加艰难了。

及时离开这颗星球无疑是最佳选择，但他在心底暗暗质问自己，真的能够就这样毫无顾忌地跟着乌列离开吗？就算乌列愿意像他许诺的那样帮助他达成目的，但是他真的要带着击落了反抗军领袖的帝国上将投奔反抗军吗？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可是，”瑟兰西微微皱起眉头，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仍有些许的挣扎，“你的部下呢？”

“军人就应该知道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乌列严肃道，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意思是舍弃他。瑟兰西咬着指甲，目光在乌列身上停留片刻，又不自觉地移开。他无法想象就这样轻易地舍弃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曾经并肩作战十多年的伙伴。

“安心。”乌列揉揉瑟兰西的脑袋，语调却一点点冷下来，“既然是我的部下，就不会让你操心的。”

瑟兰西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乌列，眼神中虽然仍有一丝犹豫，但更多的是坚定。“好吧，我们走。”他说道，声音虽不大，却充满了决心，“什么时候出发？”

乌列点击终端看了眼时间，平淡回答道：“哦，现在。”

他甚至先把空杯子和餐碟送进厨房，从瑟兰西的身边经过，然后打开了房子后门，“我们走吧。”

瑟兰西的心就像故障的发动机一样剧烈跳动，但他还是努力冷静下来，“现在？”这么突然就开始行动吗？

“确实有点突然。”乌列点点头，从隐蔽的草丛堆里翻出看起来是一辆飞行摩托的东西。他一脚踹断了一棵挡路的银杏树，把一顶头盔扔给了他。“但其实我已经准备很久了。”

瑟兰西的心猛地一跳：“真的要骑那个玩意儿？”

“是的。”乌列说，“戴上头盔。”

瑟兰西无法控制自己怀疑的目光。这这辆破旧的飞行摩托实在是不堪入目，仿佛随时都可能散架成为一堆废铁。前灯竟然是经过改装的家用灯，突兀地焊接在裸.露的金属机身上——看到这一幕，他瞬间就明白了客厅里那盏落地灯为何突然失踪。

机身看起来是像是由一堆废弃金属杆临时拼凑起来的，发动机用几棵螺丝和胶带固定在腹部。

“能开。”乌列强调，好像瑟兰西真的会相信他。

“等等！”一只披着白大褂的年轻雌虫走过来，在后院栅栏外停下。“殿下，还记得我吗？我是您之前光顾的药店的店员。”

乌列不为所动，拎起一大包应急物资拴在车身上。瑟兰西困惑地看了看那只雌虫，“你好？”

“头盔！”乌列再次提醒，瑟兰西连忙照做。

那只雌虫向前走了一步，“殿下，您之前——”

乌列的手猛地伸出，快如闪电的一击，那只雌虫就如同被狂风席卷的落叶般，瞬间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雌虫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脑袋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乌列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向瑟兰西，眼神中透露出似曾相识的冷酷与威严，仿佛在警告他不要多言。

瑟兰西刚要开口：“我——”

“我怀疑就是他向警方暴露了我们的行踪。”乌列赤红色的双眸冷如冰霜，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戒严之后的几天我都有注意到他在附近偷窥。”

乌列启动飞行摩托散装的发动机，发动机发出令人担忧的噗噗声，并喷出一大股浓烟。

瑟兰西摇了摇头：“不，我是想说，我从没有告诉过他我的真正性别。”

乌列眨了眨眼睛，眼中的冷酷稍稍褪去了一些。他拍拍后座，笑着说：“请上车，殿下。”

“但是你这摩托车——”瑟兰西重生之后已经戒掉了极限挑战的爱好。他看着眼前这破旧不堪的拼装物，心中满是担忧。

远处突兀地响起一声警笛，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瑟兰西心中一紧，来不及多想，迅速爬上飞行摩托。

他的腿刚一跨上这只丑陋的金属怪物，它就咆哮着活了过来，摇摇晃晃地冲向街道。他感觉自己仿佛骑在了一头暴躁的野兽背上，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车身剧烈地颠簸着，瑟兰西只能紧紧抓住乌列的腰，生怕被甩出去。

“我们去哪儿？”瑟兰西大声询问，竭力压倒风声的呼啸。狂风如利刃般刮过他的面庞，让他的眼睛都有些难以睁开。

“别问！”乌列喊道，他的声音同样被风撕扯得有些破碎，“反正你也没法中途跳车！”

瑟兰西顿时眼前一黑，心中涌起一股错上贼车的后悔。

由于全城仍旧处于一级戒严状态，整条街道空空荡荡，只有他们那辆破旧的飞行摩托发出的轰鸣声在空气中回荡。他们转过第一个路口，街道上突然响起警笛声，五辆巡逻车封锁了前方的道路。

武装部队在前面列阵，举枪瞄准，随时准备开火。

瑟兰西喜欢一切鲜活的事物，能让他感受到生命意义的存在。而此时此刻，看着那些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瑟兰西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太过不知好歹。

“乌列——！”他大喊。

乌列踩下油门以回应他。爆能铳的光束击中他们身后的地面，被一双巨大的黑色虫翼逐一弹开。当飞行摩托即将以最高速度撞上巡逻车的瞬间，他猛踩刹车，骨翅触地，摩托向上倾斜并开始翻转。

瑟兰西看到巡逻队从他身下一闪而过，一阵天旋地转，世界恢复正常。飞行摩托撞上地面，巨大的冲击力让瑟兰西感觉自己的身体和身下的摩托仿佛要被震散架一般。

——等等，好像不是仿佛。

摩托在触地的瞬间，彻底散架了。

瑟兰西还来不及惊叫，就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揽进怀里，克服重力飞到空中。在他们的脚下，摩托的发动机发出可疑的警报声，突然爆炸了。

“……！”就说这玩意儿看着就不靠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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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