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没有大办,只请了男女双方较为亲厚的亲戚和朋友,一切从简,简单的像是男方对新娘有着极大的意见。
大厅角落里摆着的圆桌上坐着毫不知情的客人,穿件名牌的小男孩探头探脑,嘟着嘴不满,“这里还没有小阿姨结婚的地方漂亮!新娘子一定很难看!”
“嘘!别没礼貌!”稍大一点的小姑娘瞪了小男孩一点。
小男孩瘪瘪嘴,不当回事,“丑女!丑女!丑女!”
小姑娘神色尴尬,拉过小男孩,捂住他的嘴,低声道:“你再吵,晚上去厕所面壁!”
大厅侧边小门进来一个人,躬身向角落里圆桌的方向走。小男孩余光瞥见这个人影,原本恶狠狠的表情瞬间消失,眼眶湿润,哽咽的推开小姑娘,“你欺负我,我要和爸爸说!”一把扑到刚进来的男人的怀里。
“爸爸!姐姐欺负我!”
小男孩在男人怀里又哭又闹,哭闹声混杂在流行音乐里,撕破最后一块体面。宾客纷纷投来不满的目光。
“谁家小孩啊?结婚的地方嘞,随便小孩吵的啊!”
“是啊,不知道怎么教育的。”
“诶呦,快哄哄吧!马上开始了!”
男人越发局促,连哄带骗希望小男孩停下,小男孩却哭闹的更厉害了。
“你做姐姐的怎么回事!什么场合都不知道吗!好意思欺负你弟弟吗!快给你弟弟道歉!”
朱红色的锦缎层层叠叠的堆满整个谷地,便宜的像不要钱的杂草。仿古式建筑里最繁华的院落里大门紧闭,夜色黑沉,灯光与星光相应,橘色的莹光点点,像披了星光的萤火虫自在飞舞,美的若梦境般不真实。
雕花紫檀木梳妆台映出一张美极艳极的脸,她今天上了朱红调的新娘妆,热烈张扬。
“想什么呢?”一贯的慵懒不着调。
新娘瞳孔聚光,倏忽抬眸,还没等她回应,腰间即刻传来被箍紧的压迫感。
又来?
温苏怡扭过头,“待会儿妆花了。”
祁占仍旧蹭着温苏怡的脖子,语气里带着些许戏谑,“那正好,不是不喜欢我挑的?换上你喜欢的那个偏端庄的。”
温苏怡轻咬下唇,无语的盯着这个在她脖子上瞎蹭的男人,像极了憨傻的哈士奇。
她往另一边倾斜,“吃什么飞醋呢?妆是你硬挑的,不情愿的也是你。”
唇上的温热消失,祁占不满的抬眸,灼热的注视着温苏怡,“装傻。”
等了半天,等不到温苏怡半句解释,她甚至不扭头看他一眼,祁占胸口窜起一股无名火。
骨节分明,指尖修长的手捏住温苏怡的脸颊,逼着她与他对视。
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会儿,温苏怡弱弱道:“疼。”
语气虽软,却傲的很。
祁占微抿唇,他哪里敢,哪里舍得掐重了,这力道说是被羽毛扫了一下也不算夸张吧!
他屏息继续望着温苏怡,半晌终于泄了气,松开手,将头埋入她的肩颈间,“婚礼一辈子就一次,至少今天,我想你完全属于我。”
眼睫微颤,呼吸微窒,往事涌入脑海,蔚蓝色的大海前,醉晕了的傻子喃喃“你的□□,你的灵魂,都想拥有。你的过去,你的思想都想了解。你的现在,你的未来都想参与。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坏女人!我一定爱你...比你爱我...多得多!”蹭了又蹭,占尽便宜。
傻极了。爱人孩子气的模样只在你的面前限定。
爱意翻涌,温苏怡满眼温情,春水般潋滟的双眸直直的注视着祁占,透过他的眼看到自己的倒映。
“小时候的事。那个时候没想过自己以后会这么幸福,所以有些怅然。”
祁占心口紧了紧,温苏怡小时候的事他可谓是个刨根问底的了解了个遍儿:重男轻女,父母都强势,家庭氛围非常紧张。温苏怡上小学的时候,爸爸妈妈闹离婚,分的很难看。
温热的臂弯缠绕住腰肢,轻轻的,小心翼翼的,藏了一点点占有欲,这一点不能引起不适,反而令人觉得安心。
温苏怡唇角不自觉上扬:“遇见你,很幸运。祁占,我爱...”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祁夫人,吉时要到了,我来帮你梳头...”
祁占:“张阿姨,不用了。我学过。”
“啊!好好好!我先过去了,别忘了吉时啊!”
脚步声渐渐远,祁占趁着温苏怡神思还在门外有没有人上,忽的凑到她眼前,近的呼吸能扫到脸上。
无比期待的盯着她。
把温苏怡盯的汗毛倒立,忸怩着在他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吻,而后别开眼脸红的不敢看他。
等了半晌,还没等到那没说完的话,祁占怔怔的注视着温苏怡。没事,我们的故事还很长。他本来屈膝跪在半米宽的长条椅子上,这时单腿跨过椅子,握住温苏怡的肩膀,让她背对着自己。
“真想丢开那群灯泡,就地就...”
温苏怡嘴角微抽,下意识看了眼半米宽的椅子,心想这人真是越来越野了。
威胁道:“你再敢试凳子,我们分房睡一个月。”
祁占委屈,“我不是就——也只是在——不过就只是——”
温苏怡恨恨地握紧小拳头,你敢再少儿不宜一点吗!
“你答应过我,房间,床,你我。”
哼笑声响起,祁占拿过桌上的紫檀木雕花木梳,小心的给温苏怡梳头。
“你只能是我的,还想有谁啊?”
温苏怡简直无语到要上天,他非得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吗,这么好玩儿?
闭上眼不理,淡淡道:“什么存在主义?”
这回儿轮到祁占无语了。
他差点忘了,温苏怡装傻的本领一绝,自己从来没讨到过什么好。
屋子里只有呼吸声,摩擦声,水声,以及朱钗掉落的声音。不过几个小时过去,祁占亲手束起来的艺术品被他亲手弄乱。
俩人的蜜月旅行进行了大半年,在白皑皑的雪山上,温苏怡忽然侧过头对着祁占道:“还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吗?”
祁占手里拿着叉子,戳了块儿蜜瓜喂到温苏怡唇边,“你包养我的事?”
“...”
温苏怡直接无视了祁占的话,“呀?我记得谁劈腿来着,谁呢?是谁呢...”
一副若有所思,实在想不起来的模样。
祁占:“...”
硬挤到温苏怡旁边,俩人一起坐在一条扶手椅上,“饿...”
温苏怡早已习惯他的炙热,假装没看到,自说自话道:“我那时对自己的未来很迷茫,因为打小就被妈妈看的很死,人生已经被规划好了。那时突然发觉,我竟然从来没有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过,好可怕。”
祁占瞳色染上一层淡淡的灰,注视着温苏怡道:“公主又有什么感悟了?”
他又在抽什么风?!
温苏怡侧过头看他,“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懵懂无知。我们都已经这样了,再怎么样,都凑合着过呗。”
祁占觉着,温苏怡不说那后半句的模样,当真是可爱极了。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揉进怀里,“然后呢?”
温苏怡:他什么意思?是问我人生感悟,还是问我对他有多么的喜欢?
“高中的时候,你想去读大学,就没理我。大学的时候,你想读研究生,那一年也没怎么理我。研究生毕业了,你想读博士,理我的次数就更少了。我一直认为,回到江锦当老师是你的梦想,而不是因为我。”
温苏怡微愣,虽然说,祁占的控诉有七分都不真,但她能感受到,他浓浓的不安。
“你为你的人生负责,没错。可是,每一次都是我去找你,这一次,先和我商量好吗?毕竟我们已经是...”
“夫妻。”温苏怡应了他这句话,异口同声。
而后侧过身与他十指相扣,“老公。”
眼睫微颤,祁占愣神注视着温苏怡。
“回到江锦是因为你。高中的时候只是急于脱离妈妈的控制,把读大学当做一个逃避的方式,后来读研究生,读博士,也是一样。是毕业之后,没办法再逃避,也不想再逃避。是你,给了我直面过去的勇气。”
“我一直在逃避,也一直想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想成为的人。我...”
祁占堵住了温苏怡的唇,翻云覆雨半晌,不甘道:“一定要走吗?”
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走了?
温苏怡掰过祁占的脸,认真道:“我只是想开店,一时想不好开什么店,要你帮我参考。祁占,我告诉你,我就是那种被背叛之后会拉着对方进地狱的人,别想耍什么花招...”
祁占错愕,有些兴奋,有些激动,甚至相当高兴。
“只是开店?”还有些怀疑。
温苏怡点点头,“目前是。”
祁占:“...”
后来的后来,温苏怡开了许多书店,免费借阅,免费给贫困地区捐图书角的那种。设立了慈善基金,资金全透明,用来建食堂还有外聘优秀老师的那种。开了孤儿院,留守儿童救助站...
这些钱远远超过了一个大学老师的工资,所以常有人说,祁家娶了个烧钱的媳妇。
然而: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达则兼济天下,是俩人共同的信念。
他们一直都是相互支持,相互成就的。
因为温苏怡的善行,让祁家的口碑越来越好,生意也就做的越来越好。而祁家所赚到的钱,又有一大部分用来回馈社会,用于资助贫困地区,真正的落实到了实处。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做能做到的事。
故事的最后,温苏怡开了家小花店,不定时上班,看情况收钱。祁占帮温苏怡下手,趁机占点便宜,和老婆贴贴。
她最后葬在了山明水净的地方,他在那儿建了个小房子陪她,每天与她唠嗑。
半年后,葬在了她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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