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诸葛胡乱施号令

顾轻风与苏以两兄弟好久不见,自有无数话要说,苏以李逍和顾轻风年岁相近,幼时一起坐一起睡最为要好,但十八岁后苏以李逍便离了家,说他们是江湖儿女,无论如何还是要到江湖中去的。

一去经年,顾家所在的柳江地处偏远,与江湖少有瓜葛,对于他二人便少有消息,只隐隐约约知道李逍吃了公家饭,当了捕快,要不是听了庞细雨嘴中言说,顾轻风连李逍竟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捕快都不知道,对苏以更是一无所知,这次苏以好容易回来,顾轻风却是要问个明白。

不过还不待顾轻风问出口,苏以反先发制人问起了那庞细雨是怎么回事?

顾轻风便把自己从老丈人那里出来,路上如何遇到了庞细雨病倒路边,又是如何照顾庞细雨以至于误了行程,又是怎样招惹到了鬼无盐,却是依赖庞细雨才脱得身等事俱跟苏以讲了。

苏以听了心想那小姑娘看着平平无奇,内里乾坤却大,只是嘱托顾轻风再不可轻信他人,遇了事还是自保为上。

顾轻风又把他打算叫老爹收留庞细雨做义女免她江湖流浪的打算说了,苏以听了也点头,说这姑娘在鬼无盐手里救你一命,于我们就是有恩,江湖上也不曾听闻有这样一个姑娘的,想来也不是坏人,人家帮了我们,自然要报答,既然无处可去,柳江也是个地方,就算她有些不轨之处,他和李逍也压得住。

讲完了顾轻风这边的事当然不算完,自从从庞细雨那里知道了李逍天下第一捕快的事情,顾轻风心里便有打算,要见了李逍时细细拷问他,如今李逍还未见着,见着苏以却也算,家里就属苏以和李逍最亲近,此时逮住了他和逮住了李逍也没差。

苏以只是讨饶,说他也不是故意要瞒,只是这些年江湖游走经历的事情属实太多,要讲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不过要是叫他讲李逍的坏话,他倒是有一箩筐要说。

顾轻风笑道:“那你便说,我倒要听听这天下第一捕快的糗事。”

苏以听了笑道:“那我讲,便讲那鬼见愁吧,说来在这里瞧见他我也是吃了好大一惊呢,要我说,李逍那个王八蛋真心是对鬼见愁不起。”

顾轻风听他言,也好奇起来,便要他讲。

苏以道:“这还要从五年前说起,李逍的性格你也晓得,做事一向不妥帖,又好争义气,全不留后路,五年前,他还不是天下第一捕快时,曾跟过一桩大案。”

“那案子堪称是江南第一大案,那案中涉及江南七十二水路的买卖,牵扯不可谓不广,朝廷派下了钦差大臣,又并着州郡县乡要断此案,李逍负责其中一部分搜寻人证逮捕嫌犯之事,当时这案子中有一漕帮,那漕帮都是当地的一些地头蛇,寻常人不敢招惹。那漕帮虽和案子有牵扯,但勾连不大,若是一般捕快,睁眼闭眼也就过去了,只这李逍,端是个眼里容不得沙。”

苏以讲到这儿冷笑一声,继续道:“他非要把天下黑恶一扫而尽,那漕帮自然不是什么良善,老大也是个狠角色,两人周旋许久,最后漕帮老大给李逍下了个战书,说这事两人比武决胜负,若是他输,束手就擒,但只希望不要殃及家人,若是李逍输,这漕帮之事李逍不准再过问。”

“那最后李逍赢了吗?”顾轻风听到要紧处,不禁问道。

苏以摇摇头道:“谁也不知道他们谁胜谁负,只知道他们两个一起失踪了七天七夜,那漕帮老大的下属也找了七天七夜,而那老大始终没有踪迹,他的下属就认定自己的老大已死,李逍已胜,而李逍那边部下却趁人之危,趁着那漕帮群龙无首,把那整个帮派捉了个干净,等李逍和老大结束比斗,那漕帮早已名存实亡,人已经抓了自然没有放的道理,李逍又不是天王老子,就是个小小捕快,还能叫官家放人不成?这场比斗的输赢已经没有了意义,那老大家眷亲人也一并被抓了个干净,更不会闹事,只得束手就擒,李逍也凭着这事加官进爵,一路做到京城六扇门去了。”

顾轻风听得着迷,咂舌道:“李逍还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哪里需要取胜,他只要缠得那漕帮老大时间够久,那老大便必输无疑。”

“是这个道理,”苏以喃喃道,“只是不合江湖规矩,不过李逍本来也不算什么江湖中人,江湖黑,那官场比江湖还黑三分,可这样一来,李逍在江湖上的名声也烂了,更何况当时官府为了叫那漕帮老大束手就擒,连他无辜的亲眷也糟了连累,什么酷刑都挨过了,李逍也在江湖上落了个酷吏的名声,虽不是他做的,但事情却是因他而起,这名声他挨了也不冤,如果事情就此打住也还算好,毕竟那漕帮老大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事情还没完,那漕帮老大后面竟被判了剐刑,其实,按照他的罪行完全够不上千刀万剐,虽然他那漕帮收拢了一路漕运特权,打劫来往商户,却也轻易不害人性命,他们管辖处,人命官司倒比别处少些,不过时运不济正对上那江南大案时节,却被凭空安了许多罪名。”

苏以叹口气继续道:“那漕帮众人多不过水上卖命的劳工,有那穷凶极恶的歹徒,却也有只为一口饭的苦命人,李逍做事却太没分寸,不懂利害,除了那老大判了剐刑,漕帮其他人也大多问了斩,又有些官吏急着那江南大案,硬是对这些人一阵磋磨,诬告良多,乃至越闹越大,却又抓了一堆无辜渔夫判了案,说都是那江南之案的帮凶。”

顾轻风不禁愕然道:“那李逍难道不拦?”

苏以冷笑道:“他也只有杀人捉人的本事,一个小小捕快,还敢捉官老爷的不是不成?他缠了那漕帮老大七天七夜,后面的事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了,事情越闹越大,不知死了多少无辜,或许他初心是好,办下来却糊涂至极!”

顾轻风默然不知如何作声。

苏以继续道:“而后面更糟的事情是,那漕帮老大却没有死。”

“没有死!?”顾轻风惊道。

苏以道:“没有死,那漕帮老大就是鬼见愁,他有一身的好武艺,李逍的本事能做到天下第一的捕快,那漕帮老大能和李逍纠缠七天七夜不分胜负,难道会是个善茬,他就那样在刑部大牢凭空消失,足足五年不见踪迹,这五年间,当年判漕帮案的贪官酷吏却都莫名死了个干净,就连家属亲眷也是疯的疯死的死。”

顾轻风听了不禁叹息道:“那怪不得那些乞丐说那鬼见愁最恨贪官污吏,他们不知其中就里,便以为鬼见愁是个替天行道的侠盗,也怪不得看见鬼见愁便要上前求他作主张了。”

苏以点头道:“是这样不错,不过我虽没和那鬼见愁见过面,也听李逍说起过,他却是个狠心肠的,那漕帮在当地也是一害,因此要我说江湖传闻却不可尽信,否则在他们嘴中,李逍倒是个十恶不赦了,那老乞丐听了江湖传闻就敢去找鬼见愁帮忙,却不知道五年前的鬼见愁是如何的心狠手辣,在当地不惹到他还算好,只要惹了他的漕帮的,断手断脚都算是轻!对了,以后大哥你在外可千万不敢漏了你和李逍的关系,李逍常常不回家中也是为此,他在外面的仇家那可真是三天三夜也数不尽。”

顾轻风听了苏以的话,深感江湖之中果然复杂,他虽然没见过鬼见愁的狠辣,却见过那鬼无盐出手的无情,心想那鬼见愁和鬼无盐混在一起,只怕绝不是个好人,虽说李逍做事不讲江湖规矩,但捉了鬼见愁却是没错,后面那一大堆连累无辜却和李逍又有什么关系,却是官场黑暗了,也是他心中偏心李逍,自然处处给他找补。

不过说到那老乞丐,自然就不得不说到苏以答应的事情来,顾轻风便又问道,问苏以要如何才能三天内把丐帮众人和那铁匠女儿都救出来呢?

苏以哼一声道:“不过一个小小县衙,还能拦住我不成,只是我可不像李逍,没脑子,做事只顾当下,救人容易,最难得是后续处理要好,不然你把人救了出来,后面你走了,然后他们却该如何?也一起背井离乡再挨上一个通缉令四处流浪么?一切不安排好了便凭一腔孤勇去做事,最后又惹出像那漕帮案子一样的乱子来可是不妙,正好的,大哥你也帮我些事情。”

顾轻风知道苏以一向做事妥帖,与李逍不同,当下便听苏以安排,苏以先是写了一副清单,里面要顾轻风采买些药材,脂粉,动物毛皮,兼着还有些建筑类东西,属实古怪,然后又故作神秘写了一封信,却不叫顾轻风看,反而装进一锦囊中,让顾轻风随便找个乞丐送给那乞丐头子,还嘱托,一定要三日后再让那乞丐头子打开来看。

顾轻风看他一阵指点江山,不由得好笑,心想三弟最喜欢看的便是那戏文,眼下条条状状莫不是都在学那三国里的诸葛丞相,真怕苏以还要叫他去找一把羽扇,心想三弟虽是在外闯荡多年,内心却还和多年前一般,是个每日吵着要他带他偷跑出去到戏台下看戏的小孩子。

顾轻风得了苏丞相的令,自然不敢怠慢,忙出了门,喊了张来叫他去准备清单上的东西,自己拿了锦囊却要去找乞丐。

庞细雨听苏以和顾轻风聊天,虽不知道他们聊些什么,但是却半晌不见两人出来一个,心中烦闷,此时见顾轻风出来,不待顾轻风唤她,便先迎了上去,倒把顾轻风吓了一跳。

顾轻风心里本来还对她有些埋怨,但和苏以聊完,却浑然全忘了,见庞细雨一副性急模样,反粲然一笑道:“细雨你在这里,正好,你和我一起去送这锦囊吧。”

庞细雨本来还在烦恼,不知道顾轻风又生她什么气,此时见顾轻风一笑,心神恍惚,哪里听得清顾轻风说了些什么,只是点头,顾轻风也是心急,不待庞细雨回答便一把牵过庞细雨的手便往客栈外面走。

庞细雨只觉一阵错愕,却觉顾轻风的手入手细腻,没有一点皱褶,相比她的手,常年练武的老茧却是磨得人生疼,庞细雨忽然自惭形秽了起来,顾轻风还没有反应过来,嘴里只是不停,说要找一个乞丐,然后又说感觉小乞丐不靠谱,还是得找丐帮里的,然后问庞细雨可知道丐帮的乞丐和别的乞丐有什么不同?

他嘴中只是说,等到了大街上却还不见庞细雨回答,回头却见庞细雨呆愣愣看着他,常年练武导致的并不白皙的面庞上此时却如红玉一般,顾轻风一愣,此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就这样牵着庞细雨的手这般走了出来,当下立马松开,赤耳红脸地结巴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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