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施巧计谁知黄雀后

苏以听他发问,好似才想起一般,连忙解释,却再不卖关子,也不知是不是被顾轻风生气的样子吓倒,想起小时候挨打的事情了,便把他接下来的计划都悉数给顾轻风讲了出来。

原来苏以靠着自己梨园上的人脉,让这戏楼老板请了许迟来,然后再将许迟放倒,却是为了做一张面具,这也是要张来准备那些材料的缘故。

他的想法是自己先假扮了那许迟,到县衙里找见铁匠女儿,给放出去,然后晚上再点一把火,就从铁匠女儿的屋子里烧起,叫人都以为那铁匠女儿烧死了,之后他再用许迟身份,趁乱再到牢狱中,那狱卒见是许迟必不会拦阻,他便对狱卒言说县衙那边大火,叫他们都去救火,却让他看管钥匙,那狱卒自然不敢违拗,他再趁机将乞丐们都给放了。

他又写了那锦囊,让老乞丐接应,等那些乞丐都跑完了,他再把这许迟五花大绑到县衙前,扔还给那县府衙门,对了,还要一笔赎金,还要写下他千面的大名,说是许迟手脚不干净冒犯了他。

这样那县衙绝不知道这一通乱子的源头是乞丐救人,而只以为是他千面要敲诈,而他再提前给那许迟下一味毒药,那许迟毒发身亡,人也只会是说他受惊得病而亡,也不怕后续会有报复。

计谋虽简单但是却胜在完备,不会留尾巴,唯一的问题就是千面这个名字要臭上一臭,然后上一上通缉令,但天下又有几个人知道千面的真面目呢?他千面本来江湖名号也不太干净。

顾轻风听了,果然苏以思虑完备,胜李逍远矣。

“不愧是千面,果然比李逍聪明。”鬼无盐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了过来。

庞细雨一惊,扭头,只见鬼见愁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前,她和苏以竟都没有察觉,而那戏楼老板也已躺倒在了地上,鬼无盐笑眯眯地跟顾轻风打招呼:“小郎君,我们又见面了。”

庞细雨忙把顾轻风挡在身后,苏以也把之前随意放在一边的利刃重新拿到了手上。

鬼见愁还未说话,鬼无盐却先对着庞细雨施一礼道:“起先不知是白衣使大人,小女子失礼了。”

庞细雨不理会她,眼睛只盯着鬼见愁看,鬼见愁也看着她道:“原来你还没死。”

说完却不理会庞细雨,径直看向了苏以道:“请你去做做客可愿意?”

苏以冷笑道:“我和你有什么客好做的。”

如此说着却一剑向着鬼见愁刺来,鬼见愁一退躲过攻击却从腰间抽出两截钢棍合作一根,苏以沉下呼吸又是一剑刺去,那鬼见愁却不紧不慢,右手从后腰又抽出一根钢棍拦下苏以剑刃,转挪间三根棍子已连作一根枪杆,鬼见愁又把身子一俯,正躲过苏以的横扫,在腿间一探,直起身来,手上已多了一个银枪头,至此,一杆钢枪已到手中,庞细雨想要帮忙,鬼无盐却拦在身边,她却不好离开了,免得顾轻风出事。

苏以不敢怠慢,忙往后一撤,鬼见愁冷笑一声,庞细雨见状忙对着苏以大喊道:“小心!”

她话音刚落,鬼见愁钢枪已出手,庞细雨拔出铁剑想要拦截,只觉虎口发麻,哪里拦截得住,只得眼睁睁看着那铁枪径直插到了苏以左肩上,苏以痛呼一声,却被钢枪一个对穿打在地上,庞细雨见状,飞身一脚把鬼无盐踹飞,左手还拉着顾轻风,竟不管苏以便往屋外飞逃而去。

她又怕顾轻风为了苏以乱动,便在顾轻风身上一点,然后将顾轻风拦腰一抱,径直离了戏园跑远了。

她这番操作倒叫鬼无盐一阵怔愣,看着苏以噗嗤笑道:“看来你叫你的同伴给抛弃了呢。”

苏以呜咽着,只觉一阵剧痛,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鬼无盐笑眯眯地道:“说来我还没见过千面的真面目呢,鬼老大,你叫我给他卸妆看看,我倒要看看是个怎样的绝世美人。”

鬼见愁不语,却从身上取出金疮药来撒到苏以身上,疼得苏以额上身上全是冷汗,又叫鬼无盐给苏以压紧伤处,待得血止,却一用力把钢枪给拔了出来,这一来二去痛得苏以直晕了过去。

“给他卸妆吧。”鬼见愁说,他的声音本就难听,此时说出却好似地狱中恶鬼一般。

鬼无盐也不敢懈怠,忙给苏以收拾一番,那边许迟早已清醒,却碍于此情此景,哪里敢发声,鬼无盐正在卸妆,却笑道:“那个怎么处理?”

鬼见愁没有说话,却见一阵破空声响,鬼无盐的鞭子已绑紧在了许迟脖子上,不一会儿,许迟便没了声息,而在鬼无盐的手下,苏以因失血过多而愈发苍白的脸也慢慢显露了出来。

鬼见愁看了苏以一眼,鬼无盐在旁揣度心思问道:“是他么?”

鬼见愁冷声道:“与你何干,他就算不是我要找的人,也是李逍的弟弟,我们也是要找李逍的,有他在,还怕李逍不找上门来么?”

鬼无盐再不敢多嘴。

而在屋外,先前衙内班头喝酒打牌的屋里,也不见人声,只有一具具尸体惨死其中。

庞细雨抱着顾轻风只两脚不着地地跑,此时还是白日,大街上也是人来人往,庞细雨只是不管,一溜烟跑了去,只把那路人给看呆了却看不太清,只隐约是一团黑影,她一路便跑回了客栈里,论起速度怕是比马车还要快三分。

庞细雨一路只是逃,完全顾不得怀中顾轻风如何,心知他必要怨我抛弃他兄弟了,进得客栈,小二来招呼,庞细雨也不理,只一路到了顾轻风屋子里,等停下脚步,才觉自己上上下下仿佛从汗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顾轻风倒是一直不言不语,庞细雨心中暗道他现在一定恨极我了。

又一转念,凭他怨我恨我吧,我只要我两个都活下来再说。

这样想着,却觉胸腹处一阵湿润,低头看时,才发现顾轻风咬着唇,竟自默然垂泪,不知哭了几时,庞细雨忙替他解了穴道,安慰他道:“你不要哭了,你怨我恨我都好,只不要哭了。”

顾轻风正自哭着,一阵阵气喘不上,却是一个字也出不得喉头。

庞细雨见状,心有凄然,戚戚道:“我知道你心里埋怨我了,但江湖中都是如此,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一点道理不讲的,你一哭我心里也好难受。”

顾轻风边哭着,另一边却又强忍,只待得好容易忍了悲声,才对庞细雨道:“你……你不要难受,我也不曾怨你恨你的,只是我控制不住,我只想苏以叫那鬼见愁杀害了,我如何能不哭,我心里也闷得似口钟,我知你好意救我出来,可是我却无法原谅自己的。”

庞细雨见他一边忍着悲痛,一边却还来宽慰自己,心中一阵感动,又见顾轻风叫水雾遮满了的眼睛,兼着皱成一团的眉头,当下再按捺不住,一把将顾轻风抱入怀中道:“你放心,我一定帮苏以报仇的。”

顾轻风也强打精神道:“不,我不要你帮我报仇的,那鬼见愁如此可怖,他杀苏以也是为了之前和李逍的一桩公案,要报仇也该李逍捉了他去绳之以法,叫你淌这滩浑水绝非我愿,细雨,你走吧,那鬼见愁已是知道了我与李逍的关系,自然也不会放过我了,你走吧,不要叫我连累了你。”

庞细雨听此言哪里愿意,两人来回拉扯间只听得屋门处忽然传来敲门声,只把两个人都是一惊,只道是鬼见愁寻来了,当下庞细雨便要抱起顾轻风离开,顾轻风却坚持要庞细雨自己走,两人僵持不下,庞细雨便要再同先时一般点了顾轻风穴道,却听得此时门外敲门声停反传来一阵呼唤声:

“大少爷,我听得客栈人说你们回来了?”

却原来是张来,真叫人虚惊一场。

庞细雨心中也不觉好笑,要是之前,不待张来敲门,她就早已察觉,如今为了和顾轻风的一通拉扯,却是闹了这笑话,顾轻风也自尴尬。

庞细雨忙过去先开了门,张来进得屋内,自也觉出些不对劲来,尤其见了自家少爷脸上尚未褪去的红晕和核桃一般肿胀的眼睛,他一双眼睛只上上下下看看顾轻风又看看庞细雨,然后才嘿嘿笑道:“是我来得不是时候了。”

若是以往,顾轻风一定要骂张来一顿的,眼下却没了精神,却对张来道:“你今日便启程回家吧,我写封信,你回到家中若是见了李逍就给他,若是李逍不在,那信不要叫任何人见了,就是父亲也不能让他瞧见。”

张来听了只是疑惑道:“大少爷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的马夫,我走了谁给你驾马车呀?”

顾轻风道:“你不要管了,我有细雨在,你走便走,还要连夜走,快快地走,现在便去把马车上那匹马骑了去,我写好了信你拿了便一刻也不要停,事关紧急你不要多问。”

张来见他说得及,也不敢多问,只忙拿了笔墨来,顾轻风只快快地写好了一封信,庞细雨在一旁也猜得到他写些什么,张来拿了信,更不敢耽搁,牵了马便往柳江方向飞奔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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