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霍格沃兹静悄悄的，适合夜游。

哈利和赫敏套上隐形衣，沿途避开费尔奇和洛丽丝夫人，潜入图书馆。

他们窜进层层列列的书柜，光线过于昏暗，高大的书柜像黑暗中的松林。

赫敏施了个荧光闪烁。借着这一小团荧光，他们走到图书馆后部，跨过一根绳子，来到**区。

哈利和赫敏分好工。哈利筛选包含关键词“增强联系”“绑定”的书籍，一本本指挥它们从书架上抽出来，整齐摞到地上。感谢梅林，筛选咒真是巫师世界最伟大的魔咒之一，它真的能省很多麻烦。

尽管通过筛选，需要浏览的书还是很多。**区窄小的过道上到处散布着书籍，摞得最高的高度竟然能够到哈利的腰。

查找的工作交给赫敏，哈利等她顺便放风。

他刚开始努力查了几本，结果发现根本帮不上忙：哈利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就头疼。而且有他努力啃完一本书的功夫，赫敏已经翻完三本了。

查找工作任务量繁重。这事急也没办法。哈利干脆找了个空地打算慢慢等。

结果他运气不巧没计算对位置，刚坐下就被一本书硌到了屁股。

真倒霉。

哈利转身，见是《探秘精灵》这种一看就不相关的书名，随手拿起来准备放到书柜上。结果他手指刚好放错位置，一不小心直接将书翻开了。

反正也要很长时间，费尔奇在地图上离这里还很远，看看消遣一会算了。哈利于是百无聊赖地把书放到膝上。

扫一眼上面的内容，摊开的那一页上介绍了精灵族的爱情仪式，效果类似巫师的牢不可破誓言。

他一行行浏览过去，视线忽然停留在一个没见过的新词汇：百合牵系。

那是什么？

哈利还在思考含义，突然听见不远处赫敏小声唤他：“哈利！过来一下！快看这个！”

他立即赶过去。穿过高高低低的图书围栏，赫敏坐在一小块空地上，旁边一小摞书上魔杖尖发出光亮。哈利站到她旁边。赫敏指着书上的一行字，激动地低声念道：

“绑定魔咒分为单向和双向，单向多见于中世纪的主仆契约和处理间谍…双向则常见于爱侣、手足和重要的伙伴…双向绑定魔咒种类分为心声通讯、距离限制…和生命。”

哈利的脑子突然不转了。

耳边赫敏的念书声，手电筒似的光线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夜晚风穿过走廊的呼啸声，外界的声音都逐渐远去，身体里的声音反而被无限放大。

他听到到脖侧动脉泵出血流高速流过血管，轰地一齐涌上头顶。太阳穴在嗡鸣尖叫。心脏沉闷地撞击左胸腔，像做功冲程撞出电火花，一下又一下。咚，咚。

双向…绑定…？…生命？

哈利慢慢地，迟缓地思考那串字符的含义。

双向、绑定，生命，也就是说，他可以绑定和别人的生命。如果自己死了，另一个人也会死；反之亦然。

哈利心里猛地一悬。

他们可以一起死。

赫敏的嗓音在嗡嗡声中渐渐放大，忽远忽近：“代表有……百合牵系…叠加…绑定生命…血液…”

哈利耳边嗡嗡作响。他勉强抓住几个关键词，后面的内容再没能听清。

他只觉得心里好像噼啪噼啪炸开了烟花。烟火烧尽的尘屑纷纷落下来，化成跳跳糖一样的甜蜜被卷入舌尖。身体下意识分泌唾液，液体漫过舌面，哈利不由得喉结一滚。

多美妙啊。

听上去真好。一个完美的、让西弗勒斯绝对无法擅自放弃生命的办法。

哈利想起校长室的画像里邓布利多闪烁的蓝眼睛。

糟糕的童年环境，父亲家暴酗酒，母亲被虐待致死。还有和童年唯一好友最后的决裂。泥泞里走出来的西弗勒斯无可避免地会对亲密关系感到绝望。一切都在压迫他。

他现在一定想死，至少绝对不想活。

从校长室回来后，哈利已经决定用自己的一切来挽回对方的性命。

现在有个绝佳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

他要抓住这个机会。

“就这个。”

哈利突然出声，赫敏被他吓了一跳。

“就这个，赫敏。我决定好了。就它了。”哈利用笃定的语气一字一顿。

只要做到它。哈利弯了弯眼。

就不会再有人擅自离开我了。

喜悦突然间冲上大脑，他嘴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像终于攥到糖果的流浪儿。

“西弗勒斯…”

哈利轻声呢喃：

“我抓住你了。”

————

“叮铃铃——”

“好吧，那么这节课就到这里。”宾斯教授用毫无感情的语调宣布念书完毕。

哈利终于从冗长乏味的催眠曲中逃离出来。他还困得睁不开眼睛。正在醒神，突然感觉被旁边的赫敏拉了一下衣角。

哈利困倦而疑惑地看去，朦胧模糊的世界里，只见女孩用右手食指点了点左腕。

那是他们订好的暗号……

下节是魔药课！

哈利一激灵，立刻清醒过来。他站起身和罗恩赫敏一起走出教室，踢踏踢踏下到地下一层上魔药课。

进入魔药课教室，赫敏和哈利挑靠后的一个位置一块坐下。罗恩坐在她右侧。哈利前面坐着的同学长得很高大，比他还要高，几乎和克拉布一样壮实。

此时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教室里稀稀疏疏坐满了一多半。

许多学生回来准备N.E.W.T的考试。哈利当时本来不想继续选这门课，但考虑到自己未来的傲罗职业规划，还是咬咬牙选择继续接受老蝙蝠的毒液攻击。

此时此刻，哈利为当时的英明决定庆幸不已。否则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到什么其他的途径来实施计划。

斯内普教授的长袍翻起一阵黑色浪花，时针刚好走到零点，黑色袍浪涌进教室，魔杖一点，魔药配方板书在黑板上浮现。

今天的课程是制作复方汤剂。不要求熬一个月，把配方和步骤做对就行。谢天谢地，这和百合牵系的配方差不多，不枉他和赫敏支开罗恩连续数日在**区的搜索。

到时候用自己糟糕的魔药课成绩掩护过去，教授们也不能说出什么不对。

他们要小心。斯内普教授再哈利去过他家后一直注意他们，不能继续提高他的警惕。

熬制魔药得由赫敏出主力。前面简单的几步由哈利完成，为了让教授相信是他自己熬制的课堂魔药作业。

赫敏之前熬制过复方汤剂，在时间上有优势。她迅速完成，然后把制好的魔药装进玻璃瓶，无视罗恩的叫嚷，径直到哈利这边帮忙。

哈利这边还在努力。

3份满月时采摘的流液草，2捆两耳草，顺时针搅拌三圈……

好了，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时刻。

哈利紧张得满头汗水。他擦了擦下巴，避免汗水滴进去毁了魔药。

5克蓟草、6克月长石、2朵荼靡、2支蔓青和一把独角兽羽毛已经被称好放到桌上。

赫敏，接下来就靠你了。

哈利移动到赫敏背后，换到她的位置上。

赫敏接收到哈利的示意。（虽然她一直强烈表示哈利的掩饰能力真糟糕）教授正在前面指导学生。她换到哈利原本的位置，借着前面高大同学的遮挡，抓紧时间熬制魔药。

“哈利，你确定好了吗？”行动前，赫敏决定最后再问好友一遍这个问题。

哈利抬头看向少女，翠绿的眼睛里燃烧着灼灼的火焰。他紧抿着唇。

一切已经不需要回答。

好吧。

少女在心中叹息。她接过搅拌棒。

天知道她为身边这两个男孩付出了多少。

百合牵系的魔药配方不算难，功效也只是加强配置者和指定人之间的联系。效果不明显，指定人也只限定一人。你可以在任何一本有点内容的巫师恋爱技巧书里找到它。

黏黏糊糊的情侣身上总能闻到这种味道，淡淡的百合香，不难闻，味道也不重 。

但赫敏在**区找到的一本中世纪魔咒书里也出现了它的使用说明。

它真正特殊以至于列入**区的原因是，

它有两套使用方案。

【百合牵系使用方案：】

【1.普通版：单独使用魔药“百合牵系”，可以增强联系；】

【2. 加强禁忌版：魔药“百合牵系”叠加魔咒“血色盟约”，双向绑定配置者与指定一人的生命，君生我生，我死君亡。】

【我们紧密地缠绕在一起，即使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离。】

值得一提的是，后者的使用效果由于过于霸道，在中世纪后就慢慢不再被巫师提倡。

它的使用步骤如下：

【第一步，加入配置这和指定人的一滴血和一根头发。】

西弗勒斯的头发并不难得到，至于血液，西弗勒斯被纳吉尼咬伤，哈利给他止血的时候有些溅到了衣服上，也能收集到。

【第二步，让魔药接触到皮肤。】

【…】

其他人的坩埚陆续显出颜色，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撒入最后一把蓟草末后，赫敏面前的魔药终于变成和书中一样的明亮粉色。

赫敏赶紧直起身回到位置，哈利也站起来。至于罗恩，他被哈利提前施了个混淆咒，这会正往魔药里丢蟾蜍的眼珠呢。

毕竟罗恩的魔药水平也不好，借你打个掩护，对不住了伙计，今时不同往日。哈利默默在心里忏悔。

他强行让自己嘴角上扬，努力模仿达利恶作剧成功时的笑容嘴脸。

八年级简直是学校里最招人羡慕嫉妒的特殊生。教授们纷纷默契地默许他们无止境的懈怠和玩闹。

斯内普教授远远注意到动静，但他们的动作实在过于夸张，他误以为这是他们新的把戏，丢下几句讽刺就草草揭过。

时间临近下课，装魔药的水晶瓶已经备好。斯内普教授正在从前往后检查魔药。

哈利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向自己靠近，就在对方刚走到距离坩埚一米的位置的那一瞬间，哈利立即施了一个小型无声爆破咒。

“砰！”

时间卡得刚刚好，波及范围也符合预期。只像咕嘟咕嘟地爆开几个胀泡，魔药喷溅出几滴溅到西弗勒斯和哈利的手背，锅里一大锅魔药几乎完好无损。

这看起来非常平常。

当然，这个“平常”的办法要付出一点点代价。

“哈利·波特，你的双手像鞋带一样打结了吗？格兰芬多又因为你丢了一分，下课后去刷完这节课所有学生的坩埚。”

哈利还是很高兴，高兴到他只能低下头掩藏自己快溢出的喜悦。

他美滋滋地想，换个角度，这刚好能方便取魔药。计划的每一步都实现了，一切就像福灵剂一样幸运。

下课后哈利被单独留堂。罗恩因为被女友帮忙借口而躲过一劫，临走前还向哈利示意挥拳，讨伐好友对自己的捉弄。哈利敷衍地摆了个举手投降的手势。

刷坩埚需要的时间很久。西弗勒斯先行离开。哈利担心步骤间隔时间过长会影响魔药效果，所以在检查完环境后立刻开始施咒。

【第三步，对制作好的魔药施咒。】

血色盟约的咒语是古老的如尼文，哈利对此大为苦手，赫敏教了他很长时间。

伴随着绵长而晦涩的吟唱，魔药表面出现了一缕血丝。

哈利在此刻再次感谢自己遗传到波特家族的基因。优秀的魔法核心足够支撑他完成施咒。

请护佑我一直幸运下去。

血色的丝飘荡在液体表面，丝丝缕缕，互相靠近，绞结，包覆，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至将液面彻底染成鲜红。

哈利把药分份装好。等他之后刷完坩埚，晚餐都已经快开始了。

哈利去往礼堂和赫敏碰头，二人吃饭之余打手势确定好了埋药计划。

罗恩应该已经察觉到他们在瞒着自己什么。用餐时他视线频繁地来回于女友和救世主之间，欲言又止。

不过哈利现在暂时没时间管这个。他借口自己需要点时间一个人静一静，拜托罗恩帮忙推掉今晚的派对。罗恩会答应他的。

哈利独自回到寝室，把床帘拉得严严实实，平躺下盯着帷幔想西弗勒斯。

…

终于挨到宵禁时间。哈利穿上隐形衣跑到校外，迅速移形换影到蜘蛛尾巷。

【第四步，把冷却好的魔药分两份倒在双方长期居住过的住宅地面。】

西弗勒斯的旧宅白天被他弄得一片狼藉，哈利没敢进屋，瞟一眼屋子黑着，猜测教授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赶快溜进院子挑了个杂物堆砌的角落倒下魔药。

血红色的液体渗入地面，倏地在泥土中消失颜色，不留下一丝踪迹。

哈利移形换影离开。

暗夜寂寂，垃圾堆散发出腐烂的恶臭，微风吹起一包灌满空气的炸土豆片包装纸。旧宅内黑洞洞的，窗帘将清冷的月光切割下一道黑影。

————

“哈利·波特！你到底想干什么！”西弗勒斯咬牙切齿，看起来像是吞了一整只蟾蜍。

嗯，幸亏魔药倒完仪式就不能终止了。赞美梅林，赞美赫敏。哈利和西弗勒斯一起站在蜘蛛尾巷旧宅门前，无波无澜地想。

仪式很成功，斯内普教授也很快发现自己身上魔法的异常。

仅仅过了一周，他和赫敏就被抓包了。

哈利发誓自己事成之后一直安安分分的，除了不小心摔下扫帚进了一次医疗翼外什么都没做。

他和赫敏只在确定没人的地方见面交流，靠约定好的暗号打手势确定流程，找好了靠谱理由支开熟人不引人怀疑。

罗恩好像猜到了些什么，但他也忠实保守秘密，没说出去。

然而教授不愧身为魔药大师兼双面间谍。西弗勒斯不仅了解仪式内容，连他们参考**翻阅的痕迹都被扒得一干二净。

这种事情当然非同小可，何况当事人一位是潜伏数年的双面间谍英雄，另一位更是英国巫师界的救世主。战后食死徒残党四处逃窜，目前尚未全部捉拿归案。巫师世界满目疮痍、士气低迷，急需精神领袖。

从任何一个角度讲，救世主的生命安全显然都至关重要。当然，顾及救世主现在的对外形象，西弗勒斯没有对魔法部说出真相。

事关重大，魔法部为此特地派遣专员前往霍格沃茨共同商讨解决方案。哈利也参加了会议。他趁机提议让西弗勒斯和自己住在一起方便进行保护。

幸运的是，建议被采纳。

于是就有了眼下这个局面——

哈利和西弗勒斯同居了。

按照保密协议，他每晚会和斯内普一起走壁炉回蜘蛛尾巷。

Tips:

1.蓟草：苏格兰国花，寓意“独立自主”，是严格与痛楚的象征。

2.荼靡、蔓菁：双生花的一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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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区与魔药课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