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挂件拒绝返场。
体面人的他又要找出一个体面的借口。
好在他很快就找到了。
解弋:我不去,晚上我要看谢师兄组合的线上演唱会。
实际上,他连那倒霉男团的组合名究竟叫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严柘显然非常不高兴,因为接下来严柘说话真的,超、难、听。
严柘:为什么要看那种割韭菜的演出?干点什么不比看那个有意思?真的很无聊啊你。
解弋听了也不高兴。
怎么了,我就是很无聊的一个人,怎么了,怎么了我就问,我又没去祸害人。
男团割粉丝韭菜关你什么事,韭菜自己愿意,要你管。
解弋:我喜欢。
解弋:我手机没电了,师兄拜拜。
排练室里,严柘的脸臭得不能再臭了。
他把手机粗暴地丢进了包里,发誓绝不会再给解弋发消息。
除非解弋主动给他发了,那他就勉为其难回复一两个字。
一同排练结束正要离开的大四师弟过来,问了他句:“师兄,晚上还去祈年殿看灯吗?看就要早点过去,不然会大堵车。”
严柘说:“不去不去。什么破祈年殿,谁爱看谁看。”
师弟察言观色,没有再追问,小心地拿了自己包,快速地走人了。
明明下午提起这事,是严柘主动向师弟们打听最佳观景位,在哪里拍照最出片之类的问题。
大家还议论,严师兄是不是悄悄谈了恋爱啊?这明显要带人平安夜里出去玩浪漫。现在不用说了,八成是被放了鸽子才在这里无能狂怒。
就是说呢,祈年殿招谁惹谁了?那么美丽的祈年殿。
严柘给人当师兄,多数时候是一位和颜悦色,没有什么架子的好师兄。
可是偶尔不满意、不高兴的时候,挂脸挂得吓人。那气场让一干师弟们和他相处起来,还怪有压力。
传言一点都不可信,到底是谁在传严柘师兄“水性杨花”了?
这分明就是只能远观的一朵奇葩(*非贬义)。
严柘当前首要任务还是好好排练。
知道他主要活动范围在练功房和排练室,专心写课题作业的解弋就尽量不出现在这两个区域,整天泡在自习室和图书馆里。
但是这座舞蹈家的摇篮,从面积上来说属实是个迷你摇篮。
解弋逃避意识这么强烈,在学校里还是远远遇到过严柘两次。在被严柘抓到之前,他绕路跑了。
太好笑了这简直,读研怎么读出一种做贼的感觉。
刚这么想。
严柘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说不发消息就绝不发消息,他打了电话来质问解弋小贼:“你跑什么?躲我吗?不信你没看到我。”
解弋睁着一双大眼净说瞎话,道:“没有啊,我刚想起来有点别的事。”
电话那边的严柘安静了片刻。
解弋想说,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和这种烂师兄无话可说。
“你真够忘恩负义的。”烂师兄道,“作业自己会写了,用不到我了,就把我一脚踢开。”
“……”
解弋内心大叫起来,什么什么什么!你怎么倒打一耙!
“不是,我没有。”解弋说,“你那么忙,我不想打扰你。”
是缺我这一个师弟吗?有那么多师弟要你管,管得过来吗你。
“我这段时间是太忙了。”严柘冷笑一声,说,“你等我忙完,到时候你就完啦。”
“哦。”
解弋不屑极了,到底能把我怎么样,就完啦完啦地威胁我。
他不理会严柘,也坚决不去排练室看严柘排练。
他确实也是能独立搞课题作业了,本来他就是学艺术管理,用不着那么厉害的中国舞大神带他,认真说起来,孔老师这安排,原本就是一种资源浪费。
严柘左不过还有一个学期就要毕业了。
就这样,也许以后慢慢就不再往来,桥归桥路归路,就这样吧。
这边严柘威胁完人,越想越觉得好无趣。
换作是别的人,早就被他这春风化雨的热情里融化了,哪有解弋这样的?
他做什么说什么,这小孩都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是东欧太冷把人冻得太结实?这么难捂热的吗?
12月31日,今年的最后一天。
预感到跨年夜里外卖会送得很慢,解弋准备给自己煮泡面当做晚饭。
他正在网上搜索如何让泡面更好吃的教程,接到了闪送小哥的电话,有人给他送了新年礼物。
应该是家里安排的吧。通常不是鲜花就是蛋糕。
只要打个电话,或者在APP上点几下,就能准备好的“礼物”和“惊喜”,不必花费什么心思,就能尽到家长义务的小玩意。
几分钟后,公寓管理员把东西送了上来,解弋开门去拿,今天值班的管理员是位叔叔,给他东西的时候,还祝他新年快乐。
他也说,新年快乐。
今年的礼物不是鲜花也不是蛋糕,而是一个礼品盒。
打开盒子后,最上面是一个信封。解弋把信封撕开,里面掉出来一张硬卡,上面白底金字,圆滚滚的手写字体:“祝解弋新年快乐”。
底下一行落款是……这是谁?
那精心设计过的花体签名,解弋左看右看,也没认出是什么字。
他疑惑地把硬卡翻了过来,啊,这卡原来是一张照片。
平安夜割韭菜演唱会那个男团组合的队长本人,正在照片里对解弋勾唇一笑,穿了一件破洞漏肩毛衣,很骚气的衣服,人也是。
照片背面写了新年祝福,正面人像一角,队长又签了一遍名。
解弋完全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和什么?
他又查看那盒子,一堆拉菲草的最底下,还躺着一盒黑巧。
那是不久前,在排练室里,研三师姐给过他两块,他一块都没吃到的,同款黑巧。
明天是元旦,公共假期里,参与春晚舞蹈节目排练的师生们也都得以休息一天。
谁休息,严柘也不会休息。跨年夜里,他还在练功房里独自练功。
练功房的门被推开。
解弋走了进来,又很轻地把门关好。
严柘知道他来了,也知道他是被自己成功钓来的。
这让严柘得意起来,拿乔故意不理人,自顾自对着镜子调整动作。
解弋没有说话,到旁边坐下,安静地看他练功。
这阵子严柘忙得要命,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上一次,这样安静的练功房里,解弋坐在旁边,陪他练功,专注地看着他。已经过去了很久。严柘时常在想念那些时刻。
他在镜中看了解弋几次。
解弋今天穿了件白色羽绒服,进来后室内很暖和,他就把外套脱了。
里面是件浅蓝渐变的薄毛衣,领口到胸前,有一些雪花纹样。
这是什么艾莎着替吗。
严柘心想。
他的师弟,真就很像一个很乖的手办。
但是不乖的时候也很能惹人生气,譬如前几天。
他绞尽脑汁想了很久,师弟不开心的源头,也许就是那块巧克力。好小气的手办宝宝。
严柘结束了今日份的练功。
解弋过来,主动帮他背了包,又开始眨巴那双狗狗眼,明显是有点紧张。
严柘知道他在为这几天的生分而尴尬。
严柘故意不说话,斜着眼睛看他。
“师兄。”解弋找到了合适的开场白,说,“新年快乐。”
就来说这个?严柘嘲讽道:“你来干什么的?学校派你来给我送温暖吗?”
他随手把扎着头发的皮筋解开了,是为了便于散热。
但这动作被他做出来,就很像又在存心发散魅力。
解弋的视线落在他的发梢上,说:“我收到你给我的新年礼物了,很喜欢,谢谢。”
“送到你心尖上了吗?”严柘忍不住嘚瑟起来,说,“那签名照,可是师兄豁出去脸面帮你要来的。”
几年前合作过以后,他和谢师兄也没再有什么交集,朋友圈里偶尔互相点下赞的关系。
点开微信聊天框,和谢师兄上回对话的时候,师兄那破组合都还没解散。
这次为了哄小师弟开心,严柘才去问师兄,能不能要张你们队长的签名照。
“那照片是谢师兄找他队长现拍,现打印出来的,”严柘重点强调这新年礼物的珍贵性,说,“是他们队长百分百真实的私服生活照,不是官方写真,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的,绝版独家。”
解弋简直风中凌乱,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事。
这如果被人家真粉丝知道,只怕活埋了他的心都有。
“这,这……”解弋道,“谢师兄人真好。”
“什么?”严柘怒道,“你搞搞清楚,是谁好?”
解弋改口说:“是你好,你好。”
跨年夜这大好日子,严柘决定大度一些,不和这低情商小孩一般见识。
“他俩关系挺好的,没打过架,我发消息的时候,人家两个还在一起打游戏。”
严柘这是在回答解弋以前问过的八卦小问题。
“师兄,你真的太好了。”
解弋说着这样的话,心里却想,为什么严柘要这么好?他应该坏得彻底一点,不要这么好,好得实在让人为难。
严柘说:“除了说师兄好,你就不会说点别的了吗?”
解弋想了想,没什么说的,还真就不说了。
严柘也没有难为他,大晚上又特地跑来练功房陪自己,师弟今天的表现已经很好了。
“晚饭吃了什么,又肯德基?”严柘道。
“还没吃。”解弋还没来得及实践那些泡面攻略。
“我请客,你吃晚饭我吃宵夜。”严柘是吃过晚饭才来夜间练功,道,“大过年的,放纵一次。”
然而跨年夜里,食堂已经闭餐,外面好吃的餐厅都在排队。
最后两人到超市里买了鲜切肉和蔬菜,到解弋的公寓里打火锅。
电视里播着卫视台的跨年演唱会,热闹喧嚣,火锅的热气和香气,把客厅填得很满。
说着要“放纵一次”的严柘,白水煮菜,蘸料几乎一点没碰。
解弋是认真在放纵,他把自己吃撑了,胃里和心里都觉得很满足。
近十二点钟,主持人们花红柳绿地开始跨年倒计时,节目时间安排不得当,一群人接龙水起了时长,一个接一个说自己的新年愿望,场面堪称直播车祸,尴尬至极。
严柘没心情听他们胡说,问解弋:“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解弋正在发饭晕,被问得愣了下,才说:“希望师兄春晚演出成功。”
“不要说废话。”严柘说,“我的演出当然会很成功,换一个。”
解弋又说:“那,希望师兄顺利毕业。”
严柘更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话,说:“难道我会延毕吗?你给我认真许个愿。”
“那就……”解弋想了想,说,“师兄一定会成为出色的舞蹈家。”
“这个还差不多。”严柘勉强接受了,又问,“你自己的愿望呢?”
“……”解弋盯着电视屏幕,说,“我没什么愿望。”
严柘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
屏幕里闪烁的光投射在那张白净的脸上,光影斑驳,明明暗暗。
别人的欢声笑语里,他什么也没有。
不想得到什么,就不会失去什么。
“我的愿望是,”严柘伸长了手臂,揉了下解弋的脑袋,道,“新一年里,解弋是快乐的。”
解弋慢慢把目光挪到了严柘的脸上。
两人望着对方。
十二点钟声敲响。
新年到来了。
严柘忽然觉得有些尴尬,笑着拍了拍手,好像在庆祝跨年圆满成功。
他起身收拾碗筷。
解弋很没有礼貌地坐着没动,他仍然注视着严柘。
严柘端着餐具走了。
解弋又望着开放厨房里严柘的背影,他完全挪不开眼睛。
电视里噼里啪啦的虚假烟花声,掩盖不了他真实的心跳。
他想,我这次好像真的完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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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新年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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