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深辞笑完，瞳孔深沉，黑的像浓稠的墨水在静谧流淌。

霎时间，他手中枪口翻转，食指扣动扳机。

“嘭——”

干净利落，不带丝毫拖沓。

陆屿手握紧高脚杯，忍不住哼了一声。

“哒哒哒……”

鲜血顺着木椅一滴两滴成线滴在地面上。

楼下听见枪声，众人惊疑窃窃私语。

墨寒舟俯下身子：“家主，要上去看看吗？”

“不用，霍先生自有分寸。”

司空瑾冷静抬手，看向被两个黑衣保镖压制住的总统。

陆屿适应了伤口的痛，才开口：“霍深辞，你来真的？”

霍深辞半垂下的淡漠眼睛底下，点点血腥的暴躁隐动。

反光的镜片让陆屿错过了这个眼神。

“不然呢？我说过了没跟你开玩笑，我没时间陪你玩。你要是有本事就接着演戏。”

“行！算你狠！”

陆屿疼的闭了闭眼，他看不见霍深辞的眼神，但能感觉到他暴躁的情绪。

他和从前样子反差太大，让陆屿捉摸不透，不敢轻举妄动。

“你让我手下过来，我带你去见老头子！”

霍深辞周身气息微敛，闻言轻笑，收回了枪，把枪交到霍守手上：“扶陆家主下去……去陆家做客。”

霍守弯腰接过枪：“是！”

“蹬蹬蹬——”

一群人下楼的声音。

司空瑾偏头：“事情办好了？”

余光瞥见陆屿扶着霍守，视线下移，见陆屿腿上的伤，笑笑。

霍深辞理了理袖口，抬眸：“过了今晚就差不多了，之后的事全权交给你处理了，留一半人给你，明天还给我，a国的事我就不插手了，告辞。”

说完带着一半的人离开。

“多谢。”

司空瑾多情的眼落到霍深辞的背影上，霍深辞身形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陆宅。

后院三楼。

陆屿叫看守的人和医生护士全部下去后，推开门：“老头子就在里面，请便吧。”

霍深辞推了推眼镜框：“你下去包扎伤口吧，抱歉，没有控制住自己。”

“……”

霍深辞说完进去又“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陆屿身侧的拳头攥起又放下。

不甘心看向一旁的霍守：“你们家那位到底经历什么了？他高中时期可不是这样的！”

“你认识高中时期的先生？”

霍守震惊又一脸的不敢相信。

霍深辞进来之后反锁了门，抬眼看向楼里的布置。

和医院里别无二致。

“咳咳咳……”

一阵虚弱粗糙的咳嗽声从里面房间传来。

霍深辞抬脚走近，门没关实，留开一条缝。

大床上躺着一位身形消瘦的老人，面色灰白，俨然没有多少时日了。

白皙的手轻轻握住把手，推开，走到床边椅子上坐下。

床头旁放在一堆仪器，“滴滴滴”响着。

证明床上的人还有生命体征。

谁都想象不到在a国不可一世的陆老家主如今是这副模样。

霍深辞修长的手指掖了掖他怀里的被子：“陆爷爷，您还记得我吗？”

“霍……霍家那小子，你怎么来了？”

陆老家主被他的动作惊醒，眼睛来了精神，看了好几眼都不敢认，一句话断断续续。

手想伸出来却使不上力气。

“是不是你祖父……出什么事了？”

霍深辞对上他还算清醒的眼神，摇摇头：“没有，我祖父他身体还不错。”

陆老爷子点点头，欣慰道：“那就好！那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仪器“滴滴”声响着，上面心电图的变化显示着病人心跳明显加速。

“我想知道当年宁城世家大换血的实情。”

霍深辞盯着陆老爷子的眼睛，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眼神变化。

“咳咳咳咳咳咳咳……”

这一次咳嗽来得比任何时候都剧烈。

时间静默。

房间里无人开口。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一声叹息打破这个僵局，“霍……霍深辞，听我一句劝……别探究这个了，你来问我这个……显然是你祖父也不肯透露，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千里迢迢来问我？”

粗糙难听的声音嘎嘎响着，像是拉风箱的声音，让人怕这话说到一半突然断了。

好不容易说完了这么大一段话，又咳了起来。

霍深辞身子后仰懒懒靠在椅背上，镜片后面墨色的眼睛半垂着，纯白的衬衫衬得他不似凡人。

袖口上镶钻的袖口随着他的动作发着微光。

一副金丝眼镜挂在鼻梁上，雅致文气。

清冷谪仙的气质显露得淋漓尽致。

陆老爷子艰难睁开眼睛，说这么多话已经很为难他了，他也十分清楚地知道他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看着气质内敛的霍深辞不禁抿着唇角，他虽然在a国，但也时不时会去了解他们。

曾经的宁城四大世家要是能有这么一个优秀的掌权人，或许局面会不一样。

往事不堪回首，多说无益。

霍深辞突然抬眸，犀利的眼抓住了他这抹怀念。

漫不经心开腔，是异常温和的嗓音。

“陆老家主可能不知道，今天晚上开始a国五大家族会进行一场大清洗，您应该不想陆家就此衰落了吧？”

陆老家主瞳孔地震，挣扎着要坐起来，但只是无用功，哀恸开口：“司空家族还是忍不住了吗！”

“不，是陆家主、卡宴家主、菲尔德华家主和总统阁下忍不住了。您也知道人心是一切罪恶的起源。”

霍深辞微抬头，起身动作轻柔扶起陆老家主。

让他靠在床头上。

随后坐回椅子上，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陆老家主也很快平静下来，看着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和蔼笑笑：“霍家小子，你不该止步于此。”

见霍深辞没什么反应，艰难坐直。

脸色缅怀，对着洁白无瑕疵的墙。

“宁城……四大世家，分为南北两方。北方……以欧阳世家为首，南氏世家为辅；南方……以霍氏世家为首，江氏世家为辅。其他家族只能称为豪门。

和a国……不同，不以资本论英雄，我们s国……以世家文化底蕴论英雄。

我非常敬佩……你的祖父，睿智又有风度，但有一个缺点……就是固执己见。

我和你……祖父、欧阳老掌权人、温老掌权人、江老掌权人从小就认识……我们……”

“陆爷爷！”

陆老家主突然粗喘大气，霍深辞嚯的一声站起来，查看一番，就要出去找医生。

陆老爷子可能是回光返照突然翻身抓住他的手。

“等等……找现在的宁城南家……他，在他那有东西……”

这句话还没说完，便昏了过去。

陆屿靠在门上，随手把西装拆了绑在腿上止血。

霍守无语：“就不能下去叫医生吗？”

“不用不用。”

突然门被用力推开，甚至反撞到墙上。

陆屿还没反应过来，扑面而来的气息包围住他：“医生！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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