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亭说话时，向着褚青枝微微俯身。

他身上的热力和着荷尔蒙的气息，扑到了褚青枝身上。

褚青枝只觉体内深处也有热流涌动，几乎游遍全身。

心脏跳得加快了，砰砰的，几乎要从胸膛中跳出。

脸也热着，耳朵都要发烫。

褚青枝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她有点不敢看霍南亭。

霍南亭那双眼睛那般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她害怕自己如果继续直视霍南亭双眼，会被霍南亭专注的目光灼烧。

两人间拉近的距离让她的感知力进一步提高。

时间流淌的速度都像变慢了。

明明没过多久，她却觉得漫长，长到她必须尽快打破两人间的寂静。

“什、什么问题？”

若非手还被霍南亭握着，褚青枝都想将自己双手撑到身后，好支撑身体往后倒了。

好近……

想拉开点距离。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在逐渐适应这种距离。

“我们结婚后，你愿意住在这里吗？”

褚青枝陡然瞪大了眼。

霍南亭低沉的声音震飞了她脑海中所有念头。

她微张着嘴，错愕地望着霍南亭。

结婚后？！

这算怎么回事！

为什么话题的跨度会这么大的？！

等等，她和霍南亭是有婚约，只要没意外，两人早晚都要结婚，那早点考虑婚房的事也没错吧？

但是不是太快了些？！

她浑浑噩噩的，连什么时候霍南亭已经坐好了，还将两人交握着的手放在大腿上都不知道。

“住……这里？”

褚青枝发出了声音，却觉得自己的声音颇为陌生。

她再一次打量这房间，但她这次思考的内容已发生改变。

她看着这里，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屋子全貌。

挺大的，她搬来这里住的话睡客卧，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她日常需要用到的东西也不多，大不了她看看这附近还有没有房屋出售，有的话她买一套，专门用来放自己的东西。

平常随时要用的留在这里，可能要用却没必要时刻在手边的就放去那屋子呗？

还有她的画室，也可以建去那边。

她正如此想着，就又听到霍南亭说：“客房可以改成你的画室。如果你觉得不行，我们再看看房子，另备一套？”

褚青枝刚恢复的思考能力好险没被再度震飞。

她歪了歪头，不打量屋子了，转而打量霍南亭。

她差点想问霍南亭，是否记得两人之前的约定。

但马上，她想起她也已有心和霍南亭假戏真做。

她稍稍靠向霍南亭，笑吟吟地问：“如果改建了客卧，那我睡哪？”

书房？不大好再改了。真改的话，褚青枝倒有个小想法。书房空间还是比较大的，能划一角出来，摆上地毯、小桌子、小沙发，又或者是摇摇椅。

她如果没分辨错方向，下午的阳光应该能照在书房的那角落里，不会晃眼睛，但能晒得人很舒服。

这样享受阳光与下午茶，再在小桌子上做点什么，也挺惬意。

但她真要这样做，就相当于霍南亭的书房向她敞开大半了。

除了书桌加锁的抽屉可能不大容易被她打开，其他的东西她都有可能可以随意翻动。

她会不会这样做是一回事，她有没有这样随意进入霍南亭书房的资格又是另一回事。

褚青枝只是想着这种可能，就一阵紧张。

害怕被霍南亭拒绝，甚至连提出都不敢。

目前还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却又真切地有着如此期盼。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差点忘记刚才问了霍南亭什么，还是从霍南亭口中听到“主卧”二字，方回过了神。

睡主卧……如果按她的设想，也算正常。

如果他俩都已想着尽可能地离彼此近一些，真正地恋爱、结婚，那他们当然该睡一起。

可是……

褚青枝缓缓坐好。

她动了动手指，试着将自己的手从霍南亭手中抽离。

察觉到她的动作，霍南亭眼里的笑意渐渐散去。

霍南亭轻声问：“青枝？”

刚才还好好的，但怎么突然间变了？

褚青枝微垂着眸，紧抿着唇，继续尝试抽出自己的手。

霍南亭不敢再用力握着，怕引来她挣扎，反而弄疼她。

褚青枝的异常让他生出几分慌乱。

他不由得再度轻唤。

“青枝？怎么了？”

褚青枝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没有了霍南亭大手的包裹，她只觉手背在变凉。

空气的温度不如霍南亭掌心温度。

这是自然的反应。

但她觉得自己心里也似乎有某些暖意被带走了，只留给她一片冰凉。

不是真正的冰凉，而是有过更暖的东西，可那更暖的东西离开后留下的落差。

她终于抬眸，望向霍南亭。

她的声音干涩得吓着自己。

“霍南亭。”

她脑海中突兀地冒出自己的声音：应该只喊南亭的，人后养成习惯，人前才好演戏。

可她就是不想这样。

她就喜欢这样喊。

她就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霍南亭知道她此刻的态度。

霍南亭应了一声：“嗯？”

他换了个姿势，以便更好地聆听褚青枝接下来的话。

他看到褚青枝黑亮的眼中闪烁着的细微脆弱。

他几乎想立刻将褚青枝搂入怀中。

但再等等，再克制一下。

褚青枝扬起唇。

那笑容甜美，又有几分质问，以及不易被察觉的酸楚。

“你还记得你来我家商定婚约人选那晚，和我在我家后花园说过什么吗？”

霍南亭一怔。

他怎会忘记！

他已经后悔了，只一直不知道该如何与褚青枝说出自己的后悔。

可怎么现在……褚青枝主动提起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要抓住褚青枝，免得褚青枝忽然离去。

但褚青枝才要挣脱他。

只这一迟疑，他就再度听到褚青枝问：“你今晚提到的，让我婚后睡主卧，是你想演戏演得更彻底呢？还是……”

褚青枝深吸一口气。

她的声音已有了些许颤抖。

但她还要撑着问完。

“你觉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可以作废了？”

说完了。

她立刻感受到被冷汗打湿的后背传来的凉意。

想打哆嗦。

却还要等霍南亭回复。

究竟……是哪一种可能？

她有些后悔，总觉得再沉得住气一些，或许就能更好地把握住霍南亭的态度了。

但她同样觉得，自己再不问清楚，就这般拖下去，反而更不利两人相处。

她听到霍南亭的一声叹息，叹得她的心都跟着微颤。

“青枝，我后悔了。”

褚青枝呼吸一紧。

她呆呆地望着霍南亭。

眉眼间带着淡淡柔情的男人，在说后悔？那是……？

她心中有答案。

却依旧要等霍南亭明确说出。

还好没让她久等。

“我那晚就不该和你做那个约定的。我就该和你说，我是真的看中了你，喜欢你，才想和你在一起。约定作废，青枝，我们认真在一起，好不好？”

可能有点快。

但他过去那么多年，就没遇见过一个像褚青枝一样吸引他的人。

更没有谁会像褚青枝那样牵动他的情绪。

他确定自己想注视褚青枝，想让褚青枝时刻开心。

自那晚和褚青枝在花园中短暂聊天后，他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以后，他也应该不会再遇到一个像褚青枝一样吸引他的人。

与其畏手畏脚的，总想着要如何如何分辨自己的感情，他还不如更干脆地承认，他就是已经认准了褚青枝！

他微微张开双臂。

“青枝，你愿意吗？”

褚青枝脸上一红。

她看懂了霍南亭的动作暗示，却因羞涩没主动上前，而是转头看着一旁的墙壁。

“那我们还是聊聊婚房布局好了。”她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和平常闲聊一样，“我爷爷和你爷爷肯定挺急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改造的地方，应该早点确定下来，尽快改造好，免得到时候忙乱。”

如果全听老人的，那倒简单得多。

但他俩有自己的想法，就必须早些实施，还要在实施之前就和老人沟通，让老人知道他俩有做哪些方面的准备，又具体要怎么做，以免平添麻烦。

霍南亭低笑起来。

他的笑声愉悦。

褚青枝羞恼得忍不住抬手拍了一下他。

听霍南亭这样笑，她都觉得自己变成恨嫁女，想快点结婚嫁人了！

天知道她真的只是考虑两家的时间安排。

两家联姻，无论是订婚仪式还是结婚典礼都不可能场面小。

然后日期既要看良辰吉日，又要看合作伙伴们的时间安排。

如果有哪些重要的合作伙伴家也有结婚寿宴之类的喜庆事，他们就得尽可能避开，一来让这些合作伙伴也能来出席自家的喜庆场合，二来还得让其他合作伙伴不需要为去哪家而苦恼。

要将这些事都算准，可不大好找时间。一旦找定了，更不能随便更改。

其他能提前做的准备工作最好还是早点做好。

霍南亭试着搂向褚青枝。

他早已想这样做，却直到如今，两人将话说开，他才敢付诸行动。

只隔了一层衣服，他能感受到自己手臂贴着的肌肤如何柔软有弹性。

独属褚青枝的味道萦绕在他鼻端。

他已不大想考虑那些还没发生的事，只希望享受当下的美好。

但褚青枝说出的方案，也让他心荡神驰。

结婚，顺理成章地住一起，就可以更频繁地见到褚青枝，晚上也和褚青枝在一起，不用想着计算时间送褚青枝回家。

这好像更令他期盼。

看来他要想办法提醒爷爷，早点定好结婚日期了，最好定早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