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的一声,桌上那个形似新型高科技闹钟或者早教机器人的东西面前的显示屏亮起一条黄线,最后化作两个豆大的数据眼眨了眨,球形的身体也小幅度晃了晃。
做完每天休眠起来的常规条例后,机器球看向对面床上那一坨东西,顿了数秒后喊道:“喂,起床啦。”
伸出被子的那只脚迅速缩了回去,被子下的东西似乎在里面扭动了几下又静止不动了。
机器球的数据眼眯成一条线,正在认真判断这是第几等级的起床气。
迟疑片刻,机器球再次开口唤道:“喂,陆呈,起床啦。”
“闹钟都还没——”被子下发出一句含糊不清的嘟囔。
但他还没说完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开始震动了,被子里的人发出极为不爽的“切”的一声猛地掀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他是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年轻男孩,黑色的短发睡的东一撮西一撮翘的老高,微微后倾的身体以及睁不开的双眼都表明他此时的意识绝对没彻底清醒。
少年伸手拿起手机关掉闹钟,眼睛眯成线扫了一眼屏幕,然后在机器球看透了的视线中又倒了下去。
起床气等级四级确认完毕。
机器球一边这么想一边思考解决办法,这种时候绝对不适合跳上床去一边蹦跶一边发出挖苦式的言论,这是他一个星期前以被对方捧起来往窗外院子里丢的代价所换来的血的教训。
可他还有杀手锏。
“再不起床到时殆影找上来就别怪我了。”机器球转过一定角度不去看那个名叫陆呈的少年。
下一秒陆呈就坐起身一记枕头精准命中机器球,见机器球因为冲击力吱吱啊啊怪叫着掉下桌他才愤愤道:“我昨晚两点睡的觉耶?还不是你昨天非要看电影到这么晚,之后又在问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
“我们必层没有那些东西嘛!”机器球气昂昂地跳上床,“所以我是在认真探讨关于你们这个必层的事情来加深自己的认知!”
“我希望你可以明白一件事,我们必层也没有那种拿着短树枝就可以使用各种魔法的家伙,那是剧情,那是特效,明白?”陆呈叹了口气解释完后才露出无奈的笑容,捧起机器球放在一旁打了个哈欠正色道,“早上好,极晨。”
“早上好。”极晨又晃了晃跳到对面的书桌上,面前的数据屏屏前突然架起了一层半透明的淡蓝色护目镜,眼前浮现出几块虚拟界面,而他开始认真读起每一块界面上的内容,陆呈则起身揉揉头钻进卫生间。
十分钟后陆呈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不少的从卫生间出来,一边打开衣柜拿出校服换上一边问道:“有什么新闻?”
“股票跌了,肉价又涨了,哦,一只小猫被困在几百米高的吊架上被工人救下——差不多就这样了。”极晨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个大白眼。
“说重点。”
“警方的内部文件显示他们对于琉海塔事件的追查始终没有放弃但也算是毫无进展。两死一失忆可不是什么有趣的情况但最起码他们没有发现电梯坠毁,爆炸,地板坍塌等更让人惊慌的事态。”极晨转而看向陆呈,“诺启升他们已经处理的很不错了,你真的不用再担心了。”
“我知道诺启升他们处理的很好。”
陆呈的语气渐渐变得弱势了不少,“可我内心总是对他们的死非常在意......他们居然就因为一个变态的病态心理而丧失了自己的生命,而他们的亲属甚至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
他微微低头背过身去,“这让我一直感觉......很难受。”
“嘛,你是活在一个非常美好世界的普通人,陆呈。”
极晨隐去虚拟界面,看着陆呈将手机塞进书包一边跳到陆呈怀里淡淡道,“要我这个按你的说法可能已经杀了不止上万也有几千人的家伙来劝你想开点好像没什么资格,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
“——我们做不到改变过去,但我们可以用过去警示未来。”极晨稍微挪了挪,确定自己靠的舒服了些后又补充道。
“记好啦,这可是极晨的为数不多的名言警句时间啊,以后要考的。”
陆呈轻笑一声单臂环抱极晨,另一只手勾过书包出了卧室,直接下楼来到客厅,将书包和极晨随手往沙发上一丢便走进了厨房。
在厨房的灶台边站着一个瘦高的身影,人形的身体上却有着猛禽般的头部,此时那对深红色的瞳孔正冷冷俯视着自己的手心,而他在注意到陆呈进来后便匆忙放下手,转过头淡淡打了声招呼:“早上好,陆呈。”
陆呈眼睛下瞟注意到对方手中没有东西后淡定耸耸肩转身拉开冰箱门道:“在想什么呢,殆影?”
“没想什么。”殆影转过身翻动了一下锅中的炒面敷衍道。
陆呈似乎是想到什么,满脸贱淫淫的笑容拍了拍殆影的肩膀道:“殆影啊,我也不是傻子,你每次低头看着手掌心你准必有心事,这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好吧?”
殆影看着陆呈苦笑一声,良久才憋出一句:“我真的没事。”
他说完便控制身后的黑影拉开柜子准备取出盘子装盘,一旁的陆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从上次琉海塔的那次激战回来之后,殆影好像就有哪里怪怪的,不,或许准确的来说,是从他失控那时开始的。
一瞬间,陆呈又回想起了那个细雨下的月夜,如恶鬼般的通红双眼和袭向自己的巨爪。
下意识地陆呈感觉自己胸口处又有些当初的痛楚感,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错觉而转过身从冰箱中取出牛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让对方真的不再去在意这件事。
殆影失控的事情他们没有和身边的任何人说过,即便是夏翼齐(然允浩)和极晨也只是稍微提起过战斗时的情况,而关于殆影陷入失控状态的事则刻意省略了。
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关于这点他根本没有细想过,或许他们两人会就这样互相配合的沉默着,直到——
“乓啷!”
陆呈猛地回头,看着地上已经化作数块碎片的瓷盘,再抬头对上殆影惊慌失措的视线,发现在那双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的目光也是如此的不安。
——直到一切被彻底揭穿。
“殆影......”陆呈看着完全僵在原地的殆影,脸色煞白地轻声唤道,这时外面也传来了询问声:“干嘛啦?默十字派人攻进来啦?”
言语间声音越发接近,话音刚落极晨就从外面一蹦一蹦进来了,看到地上的碎盘子微微一愣,抬头看着陆呈和殆影。
“没什么,只是我没拿稳打碎了而已。”陆呈立刻露出了放松的笑容,摆摆手出厨房去拿扫把,留下一脸懵逼的极晨和渐渐恢复原样的殆影。
“到底发生啥了?”极晨转向殆影问道。
“不关你的事吧?”殆影翻了个白眼后转身亲自动手拉开柜子拿出盘子。
“喂喂喂,都已经过了两周了,你为什么对我的态度还是这样啊?”极晨两只数据眼眯成线状。
殆影倒是懒得理他,转身继续手中的工作了,极晨做出(╬▔皿▔)凸)的颜文字后在陆呈回来前一跳一跳地离开了。
事情似乎就这样暂时“解决”了,但有人心里很清楚——问题的根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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