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极晨在茶几上苦恼地转了一圈，“你这个情况有点复杂啊？”
殆影微微挑眉：“你不觉得我撒谎骗你们不对吗？”
“哥，听我说，有事憋在心里不想说不叫撒谎，这叫秘密，真要说的话我的秘密可比你多多了。”极晨冷笑一声，“嘛，但现在说出来了，就看你是想它变成三个人的秘密还是公开的信息了。”
“我无所谓了，我最担心的是陆呈的安危，我已经犯过一次错，而我没有保证自己不再失控的能力。”殆影的眼神暗淡的不少，“如果有必要，我会让诺启升和然允浩将我带去督察会。”
“......你是真的非常在意那个人类啊。”极晨豆豆眼微微上跳，“比起自己的性命难道你更看重他的吗？”
“我欠他的。”殆影闭眼淡淡吐出四个字，语气中透出不可动摇的肯定。
“愚蠢。”极晨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了不少，“那我的命还是‘亚当’给的，那我是不是要天天看着它？而你居然为了区区一个人类而赌上自己的命？无法理喻。”
极晨言语中带上了浓浓的不屑。
殆影眉头微皱：“你不是因为救人才导致自己的身体受损的吗？”
“这......”
“而且你不是为了保护‘亚当’才去当的救世主吗？”殆影紧锁着眉头步步紧逼。
“这这这——这和你的情况不一样好吧？！”极晨有些尴尬的左右晃了晃，“那些是写进我的子程序里的我有什么办法？！”
殆影显然很不喜欢对方的态度，双眼微眯用猩红色的瞳孔冷冷盯着极晨缓缓开口道：“......所以我早就说了，我和你合不来。”
“嘛，彼此彼此。”极晨也不快地蹦跶了一下。
两人都不约而同哼了一声懒得再去看对方。
“看起来您最近过的很不错啊，殆影阁下。”
在这个声音响起的瞬间，殆影握住瓷杯的手瞬间一抽，下一秒这个瓷杯便在地上化成数块碎片，殆影本人则立刻翻过沙发紧盯向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房间角落的身影，身上迅速外渗出黑影化作一根长鞭向对方刺去，却在到达对方面前时被一股不可抗力猛地振开。
极晨似乎是下意识打算像自己还有身体时那样翻身从沙发上跳下来并拔剑，全然忘记自己已经没有那样方便行动的身体且剑被带回第六必层维修这两件事了，只落得个吓了一跳并大叫一声后滚落到地毯上的尴尬情况，但他也迅速调整回来看向角落的那个身影——虽然毫无威慑力可言。
靠在后面的那个是一个他没见过的穿着燕尾服的瘦高男人，可他脸上那个眼熟的面具让他又立刻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他是默十字的人......而且居然是......数字零......
殆影在自身的黑影被振开的瞬间便做出了判断，一只手撑在沙发靠背顶端借力将自己的身体半撑起，一脚踩在迅速返回的实体化阴影上，一记手肘只朝对方咽喉冲去。
零只是淡然伸手，笔直的手臂直指殆影所在的方向，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殆影立刻感觉有什么东西如子弹般钻入他后背的肌肤，他甚至能感觉到脊椎骨受到的冲击力——下一秒殆影双目一瞪，一口鲜血便从喙中咳了出来。
他的速度很明显的变慢了，零缓缓摇了摇头轻松躲开了殆影的进攻，并在殆影近到身边时反将一手肘狠狠击在他的后颈上。
“咕——”殆影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失去力气的扑倒在地呛出好几口血，而在他身后还有五六处伤口正在潺潺冒出血沫。
“许久不见啊殆影大人，您还是这么不擅长使用自己的力量啊。”零此时才微微欠身，用毫无波澜的轻柔语气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殆影颤巍巍地搀起身体，一双猩红色的瞳孔收缩到极致，一条条血丝在眼白处暴起，“零！！！”
“不要激动，殆影大人。”零慢慢伸出手靠近殆影，“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的内在......”
“喂！死乌鸦！你没事吧？！”极晨迅速跳过来挡在两者之间，小小的躯体发出了远超其有的威慑力，“还有你，不论你想干什么，你这个默十字的混蛋给我滚远点！”
零不易察觉地微微颔首，手上的动作停下了。
“您是......极晨大人吧？”零顿了顿道，“我听64号说过关于你的事，说实话......”
他以极慢的速度耸了下肩膀。
“......恕我直言，你这个小矮球对我们没有什么价值。”
极晨一愣，原本黄色的数据豆豆眼猛然变成了深红色的线条，小小的身体忍不住地左右颤抖。
“哈？你叫我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你这个混蛋啊啊啊啊咕噜咕噜——”
极晨愤怒地猛跳出去，却被零一手背淡淡拍开，直接滚到一旁的沙发下去了。
殆影在旁边看着极晨这没什么战力的贡献，只能勉强自己撑起身，冷冷看向零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啊，其实不是什么大事。”零突然发现自己袖口的纽扣松了，便重新扣了一遍，“陆呈大人在我的手里。”
突然一阵疾风抚过脸颊，若不是零及时的后退一步恐怕这阵锐利的破风攻势会划破他的面具。
那个原本已经失去力气无法动弹的非人生物又扶着沙发站了起来，单手握成爪状，冰冷噬人的视线一动不动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你有种再说一遍。”
还没等零开口殆影就动了，他原本进攻失败的右手转而化为手刀的姿态狠狠朝着对方颈部劈去，另一只手迅速被黑色阴影包裹化为利刃般的状态朝着对方腹部猛刺而去。
“他在哪儿？！”
殆影愤怒的咆哮如惊雷般响起，可零也不是仅凭一嗓子就可以吓退的角色，他只是打了个响指殆影的表情便扭曲了一下，在极短的放缓后继续手上的动作。
可这段时间对于零来说已经足够了，他迅速将头部后仰躲开了手刀，然后轻飘飘地将手按在刺来的利刃上，下一秒殆影就腾空而起撞在旁边的墙上。
“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吧，殆影大人，我在那里等你。”
伴随着一句似乎丝毫没把刚才的攻击当回事的话轻轻落下，一阵黑雾自零的脚下绽开，下一秒他便从原地消失不见了，只留下面色已经冰冷到极致的殆影和摇晃着从沙发底下滚出来的极晨。
“那个，无论你想干嘛你先冷静.......”极晨摇头晃脑一阵立刻意识到此时殆影处于什么状态，生怕对方失去思考能力急忙安慰道。
殆影扶着沙发站起身，眯着眼表情痛苦的喘了好一会，勉强伸手够过几张纸巾塞在喙中，随后便控制着自身周围的黑影绕到身后，深深刺入自己的伤口之中。
极晨不由自主挪退了一步，他刚才在后面可是看清楚了是什么东西刺进了殆影的后背，虽然他没有痛觉感知但他看着殆影怒目圆瞪的样子就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受的过程。
没过多久，一块鲜红的硬物便从殆影的后背猛抽而出甩在了地上，硬物上的血迹被甩下许多后才让人看清楚那是什么。
那是瓷杯的碎片。
接下来殆影又控制黑影从自己身后取出大大小小足足十三块碎片，这些碎片有大有小，就在刚刚都深深嵌入了殆影的后背之中。
在确认自己体内再无异物后，殆影缓缓张口让叼在口中的纸巾随重力掉落在地，而他本人也是满身冷汗，甚至差点因失力跌倒在地。
“喂，你没事吧？”极晨缓缓靠近地上那些碎瓷片，看着上面尚未干透的血液心情颇有些复杂，他身为智械一族的人，从来没有体验过“痛”这种感官，但这不妨碍他想象那是什么样的体验。
毕竟据他所知，没有正常人会特别喜欢这种感官的刺激。
“没事......”殆影半坐在地上，整件衣服混杂着血和汗两种液体发出难闻的异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良久后才长叹一口气道，“这是陆呈给我的衣服啊......就这样破了......”
“你这种时候在意的是这个吗？”极晨冷哼一声，斜眼看着殆影背后的伤口慢慢恢复，心想对方身为“殆影”的自愈能力真不是盖的。
而极晨没有理会极晨的吐槽，只是稍微坐了下后便站起身，转身径直朝着厅外走去。
极晨愣了一下，在后面连跳几下喊道：“喂，你去哪啊？混蛋！”
“去找陆呈。”殆影头也不回甩下四个字。
果然太心急的人会没脑子。极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冷静啊！”极晨一下子跳到殆影面前，“你还不明白吗？他的目标是你啊？你现在过去就是往他挖的陷阱里跳啊！你不是理智派吗？好好想想啊！”
“无所谓。”殆影立马绕过极晨懒得理他，冷冷抛下三个字就准备走。
“不是不是不是，喂喂喂——”极晨立马一蹦一蹦向前试图追上去，同时还在后面高喊道，“最起码要先联系然允浩和诺启升那些督察会的家伙吧？”
“他来找我就是希望和我解决问题。”殆影顿了一下脚步道，“那我奉陪就是了——只要不把陆呈牵连进来。”
“害......”极晨也干脆不追了，他倒是看出来这家伙心意已决，恐怕靠言语是说服不了了，可惜的是，现在的他也没有可以靠拳头说话的能力，“那你不怕被人看见吗？”
“我会小心的。”殆影再次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极晨晃了晃身体，慢慢转过身后又想起什么在后面喊道：“那好歹换件衣服再去吧？”
殆影的脚步一顿，但那也只是“一顿”而已，他很快继续迈步一手拉开大门喊道：“不必了，免得再破一件。”说完便甩手合上门离开了。
极晨听着大门锁舌扣上的清脆声响，眯了眯数据眼调出了虚拟界面，操作一番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啊，对，来找过他了——说是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有什么想法吗——哦——好，那你加油——对了，那你打算来顺便接一下我吗......”
他顿了一下，两只豆豆眼稍微倾斜了一下道：“我怎么可能不好奇他们两个家伙怎么样啊......真是的，和他们相处了一小段时间搞得我也变的怪怪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