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火苗

這片日後被泛稱死亡森林的林子地形錯綜複雜，經過犬塚、油女等家族的細心培育，這裡已經變作毒蟲猛獸所生活的地方，危險性極高。正因如此，方可稱得上是鍛煉忍者能力的試煉之所，比起複雜的戰場，死亡森林只需要面對自然界的生物，已經算得上是簡單了。

但是，猿飛家的少年沒想到林子可以那麼安靜。

猿飛蒜山可不認為志村團藏和秋道取風都移動到他所不能感知的地方去了。怪不得宇智波鏡這次竟採取了這麼大膽的進攻方式，若是以前，宇智波鏡這麼直接衝過來與他對攻，蒜山一點都不會懷疑，但是如今他這邊可是風遁見長的志村團藏在。

志村團藏的風遁聞名木葉的少年一輩，宇智波鏡應該知道團藏的攻擊方式是在暗處埋伏、施展暗殺術的，以宇智波如此謹慎的個性，必然不會輕易將自己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不單是鏡，蒜山想只怕同窗小輩中也沒幾人敢身處團藏的攻擊範圍內，那樣簡直是送死。

但他不知道此時的水戶門炎正一手拿著苦無向他與鏡這邊逼近。

“宇智波君，這是你的幻術吧。”猿飛蒜山突然冷靜下來，詢問宇智波鏡。

鏡遲疑了一下，沉默。

猿飛蒜山見此情景，左手鬆開苦無，火焰在他的左手綻放。鏡藉機手上加力，苦無刺向蒜山。

猿飛家的少年也不避讓，任其劃過自己的咽喉。火光命中了鏡的胸口。

不管怎麼說，這是兩敗俱傷的結局。短暫的交鋒過後鏡化為了一隻只烏鴉，在天空盤旋著，又在半空合為一體，變成鏡的上身飄浮在空中。

猿飛蒜山面不改色的盯著鏡，不顧正流血不止的頸部。

“……”鏡也看著猿飛，突然笑道：“真不愧是猿飛家的天才少年啊，這麼快就破了我的幻術二重天，看來真的不再適合進行幻術戰了呢。 ”

話音未落一切恢復了原狀，鏡與猿飛仍以原來的位置站定，對峙著。

至少，本來猿飛蒜山是這樣以為的。

但空間扭曲之後，只見宇智波鏡清秀的臉龐越發陰鬱執拗，最後漸漸扭曲成另外一副猿飛更熟悉的面孔。

“團藏！”蒜山驚呼。

刺蝟頭的黑髮少年強忍按著胸前被猿飛火遁所受的燒燙傷，啞聲說道：“我們被擺了一道......你太自負了。”

我們什麼時候中幻術的？你何時來到這裡？其他人呢？猿飛有無數的問題想要詢問，最後只是說道：“抱歉。”

志村團藏直視著他的童年玩伴，目光一分分轉冷。

“不是無可挽回的重傷就好。”一名清秀的少年從猿飛身後現身，他推了推眼鏡，冷靜地說道。

“多虧了水戶門君，否則單憑我們兩個，大概會打到最後一絲查克拉耗盡吧。”志村團藏面無表情的就事論事道，讓人摸不清他的意圖。

“那真是謝謝你啦！水戶門君，我可以叫你炎嗎？”猿飛歉然地對團藏頷首後，爽朗地問道。

“嗯。”水戶門炎沒料到會受到猿飛大家族的少爺熱情以待，不禁少年老成的小臉一紅，吶吶地說：“轉寢同學正在追蹤那兩個人，他們遭受我們聯合忍術突襲，不可能全身而退，大概是受了傷在附近休整中。”

“那宇智波君又是何時佈下幻術的呢？真是不可思議！”猿飛發現自己鍛鍊的幻術破解法對宇智波鏡沒什麼用處，倒也不惱，只是嘆了聲反而感佩起對方。

轟隆！

起爆符爆發的聲響在左近傳出，三人對望一眼，猿飛和志村一邊開始結印調動查克拉，一邊順勢前衝。

另一方面，傷痕纍纍的秋道取風使出了部分倍化之術，擋下了轉寢小春的陷阱，卻嘔出了一口血，一旁的宇智波鏡強忍下眼中的驚惶與愧疚，畢竟在對方第一波攻勢時，也是取風擔任肉盾，以倍化之術保護了鏡，讓他趁機能佈置幻術在主攻的猿飛和志村身上，爭取逃跑時間。

火遁·豪火球之術！

兩人以寡擊眾，剛剛放的二重幻術雖然匆忙，卻毫不馬虎，才足以使猿飛和志村自相殘殺，但也耗了鏡大半的查克拉，是到如今兩邊都受了不少傷。

“不妙啊......”剛剛才誇下海口，現在就如此狼狽，猿飛蒜山果然是不能小覷的對象。

咻咻咻！

手裡劍橫空飛來，時機和角度都無可挑剔，如同教科書般標準。鏡咬著牙發動寫輪眼，用過人的動態勢力執刀勉強擋下。

攻勢就此停了，讓宇智波鏡有點摸不著頭緒。

“鏡君，我有一個想法。”旁邊的取風喘了口氣，突然說道。

★☆★

轉寢小春躲在暗處，默默咬了咬唇，把眼淚往肚子吞。

這起爆符一張兩千兩，換算可以買三十碗拉麵，是她爸爸兩個月的收入所得。

苦無一把兩百兩，手裡劍三百五十兩。

剛剛丟了兩張起爆符，三把手裡劍，是爸爸將近半年的工資錢，結果被死胖子一擋，就這樣，沒了。

一開始獲選為火影弟子，轉寢小春是高興的。轉寢和水戶門是個沒落的小忍族，連明確的忍者家系都沒有，在戰國後期的火之國統一行動中，兩人的忍族都在紛爭當中滅亡，是柱間碰巧救下來的平民。

雖然兩人從未接受過忍者的教育，但在看到柱間平定國內的英姿後，對忍者生出了憧憬，請求讓他們也成為忍者。在經過入門的教育後，兩人身上的智識才華逐漸顯現，得到了扉間的賞識，允許作為忍族的一員進入木葉學堂學習——當然，他們的忍族傳承連木葉人丁最少的邁特家族都不如，除了有個姓氏外和沒什麼用處的感知型血繼限界，與平民沒什麼兩樣。

儘管沒有家世的傳承，水戶門炎和轉寢小春作為忍者的天賦卻異常得高，頭腦聰慧，他們的成績名列前茅，扉間看出他們身上的潛力以及他們身份所具備的代表意義，因此，才將他們選為自己的弟子。

相對於對於其他人的不滿與嫉妒，水戶門家和轉寢家是十分激動，舉家歡慶了整整一週，他們可以接受學堂的教導就已經是扉間的恩賜了，從未奢望過可以成為扉間的親傳弟子。

現在，扉間卻是將他們收入門下，讓他們滿是感激，心中暗暗發誓，一定不要辜負柱間大人和扉間大人。

小春的父親尤其高興，一口氣把存了多年的家底全拿來給小春買起爆符和忍具了，直嚷著女兒要富養，不能讓大戶人家的同門瞧不起。

轉寢家的爸爸心想著自己女兒是萬綠叢中一點紅，如果運氣好的話獲得哪家少爺青睞，也許就能這樣嫁了，一輩子安養無虞，也不用整天打打殺殺，拼上寶貴性命。

小春雖然不知道父親背後的心思，但聽父親千叮嚀萬交代不要捨不得用起爆符跟忍具，也是記著吩咐，別辜負家人的期望一展身手。沒想到才初次跟同門見面，自己三兩下就被宇智波家的少爺輕輕巧巧奪去了令牌。

幾經掙扎後，為了給扉間老師留下好印象，還是在關鍵時刻看準，心一橫撒了兩張起爆符。

結果秋道家的少爺用秘術大手一揮，就擋下了小春苦心績慮製造的爆炸。

啪，沒了。

小春感受到了不甘與屈辱，更多的是綿密的恨意，她憎恨秋道和宇智波這種遊刃有餘的態度，這只說明他們從未把她當做平等的對象，在內心深處，他蠻始終居高臨下，只只用寥寥幾次家族秘術就能瓦解轉寢舉家的所有努力與積蓄，自己卻隔岸觀火，冷眼以待。

他們蔑視我，小春想，他們只認為我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平民孩子，可以隨他們擺布！

為何人生而不平等呢？財富、地位就算了，為何六道仙人在創造忍者的時候，也要獨厚某些血統，給予他們更強大的力量呢？

這些萬惡的忍者大族，依仗著自己血脈傳承的力量為所欲為，無法同理他們這些小氏族的處境，如此欺強凌弱，是無法給木葉的普羅大眾帶來快樂平穩的。

如果.....轉寢小春不禁思考著，如果有一天，可以打倒宇智波等這些特權階級，把他們的秘術、土地財產分給所有人，那木葉是不是就可以達到平等均富的社會了呢？

小小的革命火苗就此在女孩的心中滋生。

★☆★

將近九十年以後，在死亡森林現場的他們之中有人成了烈士、有人成了殉道者、有人背負著罵名死去，最終都化成了枯骨，而轉寢小春還是會回憶起這一天。

在激烈的大戰中，許多夥伴接連死去，那是最殘酷的時代。轉寢小春和水戶門炎沒有什麼特殊的才華，也沒有特別起眼，就是因為運氣好才活了下來，顧問這種名譽職位正適合他們。

毀掉了擇善固執的旗木朔茂、鬥掉了黑心的同窗志村團藏、滅掉了宇智波和鞍馬、挫折了日向的氣焰、送走了三四五六七代火影，看著第八代對他們俯首稱臣，轉寢小春確信自己所走的道路為天道，這是木葉村人民再一次的勝利。

木葉村的一切通訊都有條紊地記錄在案，維持著穩定與和諧，轉寢小春不禁感嘆著在九歲時為了浪費掉兩張起爆符忍住不掉淚時，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走到這一步.......

九尾歸於虛無後，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六道仙人後裔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不是化成樹人、放逐異次元、就是軟禁在木葉作為人質並快樂無知、渾渾噩噩地活著。只剩下唯一的阻礙.......

“叛忍博人......在親手殺害火影，被木葉盯上姓名之際，為何又回來了？”小春居高臨下地平靜看向眼前的男人，質問著。

“雖然不清楚他的本意是什麼，但從結果來看，村子在博人的協助下擊退了考德，這是不爭的事實。在此之後行蹤便消失了。”名為奈良鹿丸，年輕得可以當她孫子的小輩恭謹地就事論事道。

“那些事怎麼樣都好，你聽好了，博人必須除掉。這關乎木葉的體面，特別是他企圖殺害漩渦川木的事，大名殿下非常的憤怒，不然別說是下期的金援撥款了，村子本身的延續就岌岌可危了。”水戶門炎嚴厲地訓誡，人民的革命就差這最後一步了。

師門傳承純正的六代火影已經遠赴異地尋找解開大黑天的秘術下落不明。顧問團打著避免步入大蛇丸的後塵的名號，把木葉醫院院長的科研實驗盯得牢牢的，忍者學校校長因為乾兒子消失而成了名譽職被架空權力。

教育、醫療、科學、國防、經濟，跟其餘重大建設項目、經費，都已經掌握在案，自從兩三年前奈良鹿丸因為其子鹿代出爾反爾、棄政治家坦途回去當忍者，鹿丸和族中權勢一手遮天的長老奈良炎晝產生了矛盾，鹿丸身後就沒了可靠的家族，如今到處給他安插人手可是毫不費吹灰之力。

最後，為了打倒村子的特權階級，邁向人人平等大同，必須處理掉叛忍博人，取得大名圓市休和大筒木的信賴與支持。

畢竟，人們無法向對方表達自己的真實感受。恐懼、懷疑和怨恨永遠不會消退。

“知道了，今天會議就到此為止吧。”鹿丸溫順謙卑地說道。

“鹿丸。”小春喚道，語氣特別溫和。

行禮完畢，正要轉身告退的男人停下了腳步。

“距你自己提出的三年期限之日已到，你差不多該接任第八代火影了吧。”轉寢小春微微睜開了本來一直瞇著的右眼，別有深意地說著：“再這樣下去，不光是火之國，對其他村子也要做出表率。”

內閣和議會已經有了雛形，讓第八代火影成為虛位元首，在必要時代表木葉接待外國政要、出席重要的場合、頒授村子榮譽及進行國事訪問等禮儀性的政治工作。很快的，火影本身是無法在木葉政治決策中起到任何實質性作用。

跟轉寢小春和水戶門炎一樣，鹿丸的武力不是特別高強、以智力見長，出身於隸屬於猿飛的較小氏族，而且不受家族長老支持，需要依附顧問們的力量，又懂得察言觀色、審度時勢，是互相利用的理想人選。

所謂的自我認知不是達成一切，不是什麼事情都要做到完美，而是知道自己所能做到力所能及的事情和不能做到無能為力的事情。走過那麼四場忍界大戰，小春已經學會原諒自己的無能為力，正因為自己不能擺平一切，所以才會有補足自身不同的同伴在身邊，與小春共同實現理想。

屏棄武官，架空火影，由文人當政，才是理想的火影態樣。

“關於此事.......我之後再報告，先告辭了。”

看著身為代理火影的木葉年輕人，如喪家之犬般離去，轉寢小春再度閉上雙眼，回憶著九歲那年發誓的自己。

忍者是能忍耐一切之人。

八十六年......他們忍辱負重，忍了整整八十六年才走到這一步。

他們是自木葉建村以來，就藏在暗處的陰影。活過了三戰、搗毀木葉至少兩次，覆滅了木葉實力最強的家族，還促成了四戰的誕生。

人類追求和平，又渴望戰爭……這是人類獨有的兩個領域。一邊想著和平一邊流著熱血，那是只有人類才能做到的事情。他們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為了保護某物……必須犧牲另一個。

快了......距離他們徹底實現正義，打破血統論、宿命論，實現理想中木葉村的那一天，不遠了。

1. 參博人傳漫畫86、93，好久沒有接回正在連載跑進度的正史了，看到顧問事件跟幾年前鋪陳的82~88章匯聚在一起，其實鬆了口氣，也為□□們感到興奮（？）

2. 名言節錄：

鼬真傳：

在激烈的大戰中，許多夥伴接連死去，那是最殘酷的時代。轉寢小春和水戶門炎沒有什麼特殊的才華，也沒有特別起眼，就是因為運氣好才活了下來，顧問這種名譽職位正適合他們。

自來也：

忍者是能忍耐一切之人。

鼬：

所謂的自我認知不是達成一切，不是什麼事情都要做到完美，而是知道自己所能做到力所能及的事情和不能做到無能為力的事情。學會原諒自己的無能為力，正因為自己不能擺平一切，所以才會有補足自身不同的同伴在身邊，共同實現理想。

斑：

畢竟，人們無法向對方表達自己的真實感受。恐懼、懷疑和怨恨永遠不會消退。

人類追求和平，又渴望戰爭……這是人類獨有的兩個領域。 一邊想著和平一邊流著熱血，那是只有人類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們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為了保護某物……必須犧牲另一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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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