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与鼬并肩而行,脚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在拖着看不见的重物。两人俱是眉头紧锁,目光忧虑,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刚才……”鼬打破了沉默,平时温和的眼睛微阖,面上泪沟更显疲惫,声音低沉而沙哑,“那场面,真让人难以置信。”
止水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默默地走着,似乎还在消化刚刚所见的一切。“他们说,任务失败的人不配活着。”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根本不是我们所理解的忍者之道。”
鼬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根部的做法太过极端,这不是第一次了。但亲眼见到……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即使是任务失败的暗部忍者,曾经也是为了村子奉献一切的人。”止水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鼬,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们或许犯了错,但这并不意味着就应该以死谢罪。”
鼬同样停了下来,望着远方,仿佛在那里能找到答案。“我们必须思考,这样的事情如果继续下去,会对村子造成怎样的影响。对待暗部尚且用恐惧和暴力统治,那么对于我们宇智波呢?”
止水叹了口气,重新迈开步伐。“这次族长同意拆掉围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根部对我们盯得似乎更紧了,在宇智波族地附近杀掉暗部,何尝不是一种杀鸡儆猴呢?我们不能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要想办法,改变这种局面。”
鼬跟上止水的步伐,两人再次并肩前行。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保护好这里,保护好每一个人。”鼬坚定地说,语气中充满了决心。
随着他们深入族地,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得熟悉起来。
族人撤下路障,小径之上来回巡逻,小商贩进进出出,大批货物进门,推着空车出去,族地里出现很多没穿族徽的生人,族人们三五个一堆,冷着脸“聆听”村子里忍者的发言······
“简直陌生的可怕。”鼬轻抚着身后还没卸下来的忍刀,怀疑自己中了敌人的幻术,写轮眼“咻”地旋转,试图找出眼前一幕的破绽。
佐助过来迎接,鼬顺势和止水道别,刚一转身,便被佐助搀扶住胳膊,他盯着鼬的写轮眼,神色担忧:“欧尼酱,你的眼睛升级了?”
“升级?你是说三勾玉?”鼬听到陌生的名词从弟弟嘴中吐出,感受到弟弟的真实性,终于能接受在自己不在村子的这段时间,族地里出现了惊愕地变化。
佐助有些懊恼,都是春野樱好奇自家眼睛时用的词语太贴切了,以至于他也不自觉地拿来用。
鼬听懂了弟弟名为抱怨,实则亲近的埋怨:“只不过,春野樱……春野樱——九尾人柱力?”
“什么人柱力?春野樱就是春野樱,呐,那个蠢家伙正在后面画咱家大门呢!”
佐助好奇地追问,其实他早发现了,无论是父亲还是火影大人,对于春野樱总是有一种特别的包容性,难道小伙伴不是贫民家庭,就像是春野樱和自己说的童话故事里那些龙傲天一样有什么不得了的背景。
鼬停顿一下,没有回答,顺着弟弟指的方向望去。
自己家位于族地中心,为了加强族长的威严,房屋虽然是木石结构,配色确实强调庄严肃穆,虽然不一味得使用冷色,但也很少有如今······
鼬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形容,生平第一次发现自己确实言语匮乏。
古朴的回廊上,人声喧闹,樱发的女孩踮着脚,指挥着头戴各色动物面具的暗部爬上爬下地挂灯笼,灯笼的颜色都是很浅淡的,涂鸦着树木、山川和各色植物,绘画风格很不统一,鼬甚至能看出母亲的笔触。
鼬回头望向止水:“今天暗部不是你值班?”
止水一言难尽:“一个月里樱酱跑过来二十八天,部长说了不能可着我一只羊薅。”
不用回头,对上视线,母亲美琴看见两人,挥动着手中纱绢,招呼两人过去。
春野樱任由美琴夫人牵着手,介绍她出门归来的长子。
“第三次见面,我是春野樱。”就是这家伙接走她的全部存款,心痛!春野樱捂住胸口,对着眼前少年扯出虚假的笑容。
鼬忍俊不禁,在家里很少能见到如此活泼的人,他蹲下身,笑着介绍自己:“你好,宇智波鼬。”
春野樱惊异,握住他伸出的手,上下摇了摇,好吧,谁让他是佐助的哥哥,原谅他好了。
“佐助最喜欢你。”她搜罗记忆,对于这个活在佐助嘴里的尼酱,以前经常看见有关他的评论,有人说他是“宇智波与村子隔阂的终结者”,还说什么来着?
忘记了。
春野樱挠挠头,退到美琴夫人身后,耳边传来美琴夫人的夸赞。
“樱酱真是个好孩子,愿意和佐助做朋友,你看他俩的画作多有艺术性!”
“你说族地的油画?建筑风格太老旧了,总得换些新鲜的,你看如今的变化多有活力!”
美琴蹲下,半搂着春野樱,从没尝试过和其他人这么近距离接触的春野樱感觉自己都要熟掉了。
谁说宇智波一族偏激小心眼,看看人家美琴夫人,上哪去找这么体贴温柔的家长。
“小樱今天忙上忙下,天晚了,鼬,你去送她回家。”
还没待春野樱拒绝,美琴夫人摸了摸春野樱的头发,不容拒绝地嘱咐:“让女孩子单独回家可是很失礼的行为呐。”
……
鼬高春野樱一个脑袋,为了跟上少年的步伐,春野樱紧着挪动小碎步,为了迁就小孩子的步伐,鼬走得也不快。
小径之上,两人都不说话。
春野樱是头秃地找话题,崩溃地发现其实自己对忍者之类的除了“高危”的认识,其实真没有什么能唠的话题。
看动漫的时候光顾着看鸣人暴打各路小怪兽,再就是一些宽泛的背景设定,她总不能上来给人家唠月亮上的辉夜,黑皮肤的绝,无凭无据的话说出来,谁也不是傻的,说不定话题是晚上说的,人是早上没的。
想到这里。春野樱轻轻打了个寒颤,摸了摸自己嘴巴,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鼬敏锐捕捉到她的小动作,停下脚步,温柔询问:“樱酱累了吗?是我疏忽了,要不要给你加件外套?”
春野樱没注意前路,小孩子平衡不好,一下子撞到了鼬紧实温柔的肚子上,晃了晃脑袋,连声道歉。
先是在鼬面前爆了黑历史,再是直接撞了人家一个满怀,春野樱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一世可能因为发育的好,她的力气有一点点大。
鼬被撞得一个趔趄,眼睛中还有一股意料不到的惊愕。
作为宇智波一族止水之后的天才,这实在算是低级失误。
“九尾的力量·····”
少年的呢喃被吹散在风里,春野樱没有听清,连着追问一下,怕面前的少年真被自己撞出个好歹。
“什么凉?你冷了吗?前面就是我家,不用送了,您也没比我多穿多少,佐助也是,你们宇智波穿得未免太单薄,瞅瞅穿这衣裳,又漏脖子又漏脚踝骨,等老了之后风湿、关节痛就全找上来。”
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脸上的热意还没退下,又红了耳朵,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听听,你在说什么废话?
火影的世界也许照搬了日本的气候,一年四季也不会冷到哪去,更何况忍者这种神奇的生物更有冷暖难侵的能力,用得着你叭叭地在这里跟人家指点江山。
“我、我不是撵你,也没觉得你们衣服不好看……我只是觉得……”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鼬不明所以地看着情绪突然低落下来的女孩,轻声回应:“没关系,秋天确实应该注意保暖。”
他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叹息一般:“樱酱,是个很温暖的孩子呐。”
“诶-啊?”
鼬挑了块路边的石头,坐了下来,春野樱也跟着一起,顺着他的视线,目光所及之处,是刚离开的宇智波族地。
鼬眼神复杂,略带惘然地说道:“忍者很难等到衰老的那天。”
春野樱一愣:“没听说过忍术还能长生不老呀?”
娇嫩的小奶音在空气中划过,透着少年的无畏与坦然。
鼬笑了,帮忙整理暄草,垫在身下隔离凉意,不想过早破坏孩子的天真,换了一个话题:“春野樱喜欢宇智波族地?”
春野樱摸摸了脑袋,这题我会。
“宇智波们很热情(不高兴就挂脸),脾气都很好(想骂人也只会瞪眼睛)。”
怕鼬不信,春野樱举例子:“比如说在族长叔叔面前骂我和佐助的那个宇智波,他后来还让我去他家大门上画画了呢,还邀请我俩以后想画就过去,心好着呢。”
鼬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意。“或许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仿佛在回应内心的某种想法,而不是直接针对女孩。“但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的友善都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春野樱挠头,目光清澈,等待鼬解释。
鼬:“那是你不了解宇智波,看,这罪恶的眼睛,只有痛苦才能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暮色中血红的三勾玉缓慢转动,透露出不祥的色彩。
鼬接着普及:“宇智波的力量来源于痛苦,为人所忌惮,是注定很难活到暮年的忍族。”
“你不怕吗?”
怕看到我的眼睛,怕这股力量,怕失控,怕死亡。
写轮眼,正是死亡的象征。
春野樱惊骇地回望着鼬,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吞咽困难,呼吸急促,而这仅仅是写轮眼简单的幻术。
查克拉运转,覆盖住视野,良久,春野樱方才平静下来。
她打断少年自怨自艾的检讨,不确定地回答:“因为痛苦所以强大,力量的来源应该是保护,为什么会害怕?”
“你们也是村子的一员,害怕的不应该是被你们保护的我们,而应该是别的国家的敌人。”
鼬像是被烫到一样扭过头去,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些轻飘飘的高尚话。
“强大就像这条小径上面的泥泞,修路的时候人们为了节省力气,自然会赞叹水洼的存在,当路修成之后,泥泞就只是泥泞,肮脏的碍眼的东西。”
春野樱觉得少年的思维有点跳跃,尽量接着话题:“这是小径选址的问题,关泥泞什么事情?”她停顿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表达,“小沼泽可以养荷花、飞蜻蜓,甚至也可以有我不喜欢的癞蛤蟆,存在就是合理,谁都没有剥夺的权利。”
“你要是不喜欢泥泞,要么就绕开它,请他独自美丽;要么就改变它,请它合你心意,有什么值得生气?”
鼬不想再听孩子话,他今天心情波动的有些过于厉害了,他笑自己也是头脑发昏,在这里和小孩子掰扯这些,只不过存在即合理……
鬼使神差地,鼬没有直接走掉,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沼泽,我是说泥泞,里面不止有泥巴,还有清水,要是改变它应该怎么做?”
春野樱也站了起来,说到清水,条件反射想背“问渠那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晃晃头,说回正题,“沼泽之所以变成泥泞不堪的地方就是因为没有活水注入进来,给它灌水,再脏的沼泽也会变成一块清雅的湖水。”
“至于分开清水与污泥,得看你想要的是清澈的沼泽还是与河相接的小溪。”
“污泥自己未必想要污染水源,它们也是沼泽的一部分,只是性质不同才显得腌臜。”
“要是想要小路平正,自然得驱逐泥泞;如果只是想要一泊小沼泽,注入活水,让泥泞冲走也就是了。”
春野樱和鼬告别:“其实沼泽中的污泥最适合种植了,给它们换一个位置,污泥也是宝贝。”
夕阳的余晖柔和地裹在女孩身上,她的眼睛中是鼬从没见过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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