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

继任分队长人选被确定，卡卡西突然发现，自己变得清闲起来。长年累月地忙碌暗部里的任务，这样一闲，人就会十分不适应。尽管一般的上忍相比村里其他人者来说已经足够忙碌，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卡卡西依然觉得自己闲得要长毛。

小时候他也做过普通上忍，但那时正是战时，再说那次任务不久，他就被水门老师安排进暗部去照看师母。满打满算他当上忍的时间也没有几个月，称不上有多了解这种生活。现在的他需要做的就是努力适应这种生活状态，然后根据三代的要求去带上几届学生，最后再把鸣人和佐助（如果有可能的话）负担起来。

虽然不清楚这应该是多久之后发生的事，但多少也算是有了个目标，总比现在漫无目的的情况好不少。所以卡卡西那颗早已沉淀下来的心并没有因为工作状态的改变而起什么波澜。短时间内，他也觉得自己不会被什么事拨动心弦了。

他最关心的人离开了，而需要照顾的小鸣人由于年纪太小照顾不到，眼下的比如传话任务又不怎么需要他往村外跑，所以眼下，卡卡西正处于一个有些尴尬的“空窗期”。他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按部就班地去训练、做一些简单的任务，比如监视，，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个正常上忍，却又那么的符合他现有的身份。

尽管任务本身与卡卡西的身份并不匹配，但即便是不相干的外人也指摘不出其中的不妥之处，尤其是在任务与宇智波家族相关联的情况下。木叶官方早已经在对宇智波家族进行24小时的监控。在这种日趋紧张的局势下，没有人会不开眼地以为这是木叶官方在与宇智波的高层们进行着深入且友好的交流活动。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宇智波在为木叶对家族的不信任而满腹怨恨，而村民们也觉得过了这么多年，宇智波家族居然还是如此不老实以至于让高层们提高警惕。这也算是从两个不同侧面反映出的两种结果吧。

不过这对卡卡西来说没什么关系。

监视任务是轮岗制的，每人大概四到八小时不等。既然是在村子里执行任务，再加上施体和受体都心知肚明，犯不上去压榨忍者们的精力让他们像在村外那样殚精竭虑不眠不休。当然了，每位忍者的时间表都不尽相同，具体的值班时间当天才会通知，这样的行为也能尽量减少每个人与宇智波家族的有效接触，至于工作的效果可不知何时才能得到验证了。

他们当然能注意到每隔一段时间，宇智波家族的高级忍者们便会集体集中在族内某处，开上一场时间不定的聚会，他们也时常能听得到来自于宇智波家族的针对于村里某些活动的表示不满的声音——他们可能会有那么几个人对宇智波家族产生一些同情之意，但绝大多数人还是坚定滴抱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宇智波家族这是在咎由自取，因为他们根本对自己曾经的行为毫无悔改之心。

不是吗？就像最近发生的那件事，任谁在遭遇到一名无辜村民死在自己身边，总会有些触动——知道真相的忍者还是有一些的——可是，他们并没有发觉宇智波家有任何一个人对此表示遗憾。他们只是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铁火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不小心碰到了那女人，谁知道她就摔倒了呢？”在普通的木叶忍者看来，这种避重就轻的说法就如同“有人冤枉我，我只捡了根绳子”一样令人齿冷。

情绪本身就不是一种理智的东西。所以，在双方的情绪都在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因素一步步引导却没有被有效控制的时候，爆竹被点燃也是必然的事。

也许有人早就在盼望着这一天了。

卡卡西今天的班次是在下午。天空蓝得耀眼，太阳很晒，木叶标配的上忍马甲被阳光炙烤着糊在背上，热得让人崩溃。就算是一向冷漠淡定的卡卡西都难免产生一丝躁意，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然后，卡卡西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宇智波家的高个子长发姑娘跑到了自己面前，红着一张白皙的脸蛋，双手把一个包装得十分精致的小盒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卡卡西前辈，”女孩很害羞，脸蛋红扑扑的样子特别可爱，她的声音有点颤抖，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才这样做的，“这是我做的饼干，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卡卡西眨了眨眼睛。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两个人身边似乎被激发起一个名为“浪漫之地”的粉红色结界，外人都闯不进来。卡卡西已经注意到有人正在他们身后好奇地望过来，有人偷偷笑着，他甚至还能隐约听到“当街表白哦，好厉害”之类的话。总之，周围的气氛正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诡异起来，诡异得让人能露出那种了然的暧昧笑容。就好像每个围观的人都在期待着这个故事的后续会是个happy ending，这样多少能把他们暂时从家族、从工作令人窒息的环境中释放一小会一样。

这是卡卡西这辈子第一次有女孩子以这种方式送他礼物。女孩子很漂亮，声音很好听，她手中的小包裹里那新鲜出炉的饼干会很好吃，造型也应该很精致。卡卡西望着她低下去的脑袋，他只是在想着一件事——

桢从来不会这么做的。

“谢谢你，但我不需要。以后也请不要这样做了。”

……

……

……

卡卡西往身边迈了一步，让过了女孩的身体，和她擦肩而过。他的余光扫过她瞬间惨白的脸色，这件事让他稍微恍惚了一下。这姑娘是宇智波家的人，看装束也是个忍者，卡卡西对她并不熟悉。但既然身为宇智波，肯定会对最近宇智波家族和木叶官方之间的僵硬关系有所了解。那么这件事有趣了。她这次不成功的表白（其实算不上表白，只能算是一次试探）到底是出于本心呢，还是受到了家族的指派？这一点暂时不考虑，那么还有一点不妥，就是说，这女孩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才能在卡卡西刚刚接班的情况下跑过来送她刚做好的饼干？要知道，就算是卡卡西自己，也不过是提前一个小时才得到命令的。桢手脚快，烤好一炉饼干需要大概四十分钟的时间。就算眼前这女孩的手艺比桢更好，那就三十分钟好了。饼干在三十分钟内出炉，加上等待放凉、打包、外加她准确找到卡卡西的位置再跑过来……她得到消息的时间恐怕比卡卡西本人晚不了多久。

所以，这会是宇智波家族的下一步计划吗？硬把这女孩塞给他，以此证明木叶官方还是非常信任宇智波家族的，你看人家都和四代火影的高徒搭上关系了呢！毕竟卡卡西这段婚约至少在宇智波家族内也没有被公开，不过是族长和几位长老知道而已。

会是这样吗？

不管怎样，三代那边还没有新的命令传过来，那他就应该以眼前的任务为先才对。卡卡西继续自己的巡逻路线，然而今天他的任务算是完不成了。就在半个小时之后，天顶的骄阳烤得人快要融化的当口，卡卡西听到了耳后传来的脚步声和风声。他一转身，抬手，便接住了一个飞来的拳头。顺着那连接着拳头的手臂往上看，卡卡西这才发觉，攻击他的人身着宇智波家族的藏蓝色的大领忍者服，长发中分披在两颊两侧，一双细眼白多黑少——这也是警务部当中的一名工作人员，名叫宇智波稻火的。

“你看什么看，”稻火愤怒地道，“给脸不要脸的！”

在执行这种半公开的监视任务时，忍者们接到的命令可都是“尽量不要和宇智波家族的人起冲突”，这些宇智波族人必定也抱着这种想法，因为监视至今，并没有任何一起斗殴事件发生在宇智波家族附近。可如今稻火摆出这样一副讨公道一般的模样还直接对卡卡西动手，这种行为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卡卡西放开了手里那只拳头，一言不发地转身继续。然而两秒钟不到，身后响起“咻”的利刃破空的声音，卡卡西不得不纵身跃开，顺便把稻火的手腕捏住。稻火“啊”地惊叫一声，手中的苦无落地弹开。卡卡西则下意识地一脚把它踢开。那金属细刃无声地插进了一棵杨树的树干里。

在宇智波家门口，两次攻击，还是逐步升级的。

宇智波家族这是打算做什么？

“一个小偷有什么好神气的！”稻火还在尖叫着，他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用仇恨的目光瞪着卡卡西，满怀怨愤的模样就好像卡卡西是他的杀父仇人，“你还……今天不狠狠揍你一顿，我就不叫宇智波稻火！！”

卡卡西“还”做了什么，以至于让这位警务部的高级忍者如此失态？

双眼一瞬间由漆黑变为猩红，瞳仁中各显露出两枚勾玉，这样的实力其实放在宇智波中不算弱，在警务部里也称得上能够独当一面了。然而一看到态势再次升级，周围的围观人群终于坐不住了，有人冲上来拉住了稻火。

“拉我干什么？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偷！偷了宇智波家的眼睛不算，居然还要偷别的……”

“够了！”

一个颇为年轻的声音插了进来。来人同样留着长发，在脑后扎成规整的一束，他的个头只比卡卡西的肩膀高一点，英俊的脸上还残留着未脱的稚气。这样的一个少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小看他。稻火的愤怒微微一窒，那原本瞪大的双眼眯缝了起来。

“卡卡西前辈，宇智波稻火只是一时冲动而已，他是因为青苗被你拒绝……”

及时赶到的鼬向着自己的右边轻轻侧头，示意卡卡西细看。卡卡西这才注意到稻火身边的正是刚才要送给卡卡西饼干的那个女孩子，她的面容与稻火六七分相似，这会正在神色不安地紧紧拉住他的衣袖。鼬的话音刚落，稻火突然像被火苗燎了屁股的兔子一样蹦了起来。

“宇智波鼬！你敢说出来！！”

“……这件事我们宇智波家族会处理的，还请卡卡西前辈不要放在心上。我们保证，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出现了。请你接受我们的歉意。”

家族继承人果真不一样，就连早熟的卡卡西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当然看得出来，鼬正在努力把事情的基调定为“兄长为求爱不成的妹妹出头教训不知好歹的男人”上。否则的话，在如此敏感的时期，某个宇智波家族成员居然主动对正在执行任务的木叶忍者出手还要动用忍术，情况对宇智波来说可就太被动了。别的不说，村里本来就是想要抓宇智波的把柄的，稻火一旦真和卡卡西打起来，这都不是往木叶高层手里递刀子，简直堪称递机关枪了！

至于那女孩子是否会因为这件事而丢脸，除了稻火应该没人会关心吧……

对方的家族继承人已经放低姿态道了歉，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卡卡西不便施加什么压力——其实整个过程中他根本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冲鼬点了点头，保持着与刚才相同的速度继续着他的巡逻。身后隐约传来稻火的声音，卡卡西知道他正在把自己对鼬刚才处理方式的不满倾泻而出。经历了这么一场闹剧，卡卡西能确定，以后自己再也见不到刚才那个女孩了。

不过，年仅十三岁的鼬已经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起这种可大可小的事务，的确令人眼前一亮。至少卡卡西对鼬眼下就能成功带领六班更多了些信心。他没有在意刚才稻火吼出的“小偷”一词……不管卡卡西承不承认，写轮眼都在他这里。他确信稻火说这些话不过是想激怒他或者仅仅是宣泄情绪，毕竟这只眼睛在他这里已经快十年了。可是，可是……

他不得不带着带土的眼睛去以宇智波家族为敌。

唉，随便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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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