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官方宣布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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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怎么把我带这儿?”门佐风岚没想到,母亲门佐千代把他带到她在砂隐中心医院的个人办公室。
千代没立即答话,把门窗都关好后才幽幽说:“这房间隔音很好,里头声音再大也传不出去,懂吗?”
风岚微微一滞,敛神说:“是。”
接下来母子面对面坐着,千代凝眸开口:“我刚宣布完结果后,你似乎‘认命’了。”
“妈妈,随年龄增长,我已学会逢场作戏,这是我对您的附和。”风岚淡声道:“虽然我打心底怀疑您的说法,但既然您愿对伊赫尹杰作出那种获得三代目‘官方认可’的解释,我就无需多言,乖乖配合您即可。”
“你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千代感慨道:“尸检前赤炎专门找我谈过一次,那时就告诉我‘正确的说法’。”
“现在四下无人,请您告诉我真相。”风岚郑重道,语调平缓但很有气势。
“凭你的聪明,也大概猜到了吧?”千代垂目,像不愿对视儿子那双和自己一样的墨眸。
“妈妈,真相不该用猜测得出。”风岚追逐千代躲闪的目光:“因为我是砂隐忍者,所以不该妄下论断。因为我是您儿子,所以不该对自己母亲咄咄逼问。”
忽然,他无法压制情绪高声说:“可我是门佐娴亚的丈夫!北山夷蝎的女婿!我想得到一个能让妻子安心、让岳父安息的交待!”
“娴亚能否安心,取决于我们母子的努力。”儿子的愤恨化作千代无奈地叹息:“至于夷蝎,三代目已说明将建立一座‘北山医院’纪念他对忍界医学的卓越贡献,及他对砂隐百姓多年来的种种义举,好让他魂灵安息。”
“这就是三代目对他们父女的‘交待’?”风岚一怔,摇头冷笑:“还是对砂隐活人的交待?谁让他老人家这般不幸,偏偏命丧于注定死者将魂魄不宁的‘沙漠深处’!”
“你说得对。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人的眼光和言论。”千代看着儿子被震怒烧红的脸庞:“我知你不屑如此。但这是安抚人心平息舆论的必要手段,也算转移注意力。”
“掩盖岳父的真实死因,用‘身后哀荣’给活人做‘面子工程’?”风岚面露讥诮,不客气地谴责:“所以,您不打算告诉我真相!”
千代别过头,缓缓道:“真相你心里有数,我不都当面说清楚了?”
见母亲嘴巴很紧,风岚只好压下火气皱眉问道:“先不说‘沙漠深处’这个特殊地点就够耐人寻味。岳父遗体上那些‘米色蝴蝶’的残骸该作何解释?这一点连伊赫尹杰都注意到了,还‘愤愤不平’地谴责那种毒物。”
“米色蝴蝶是涡之国的特有物种,喜在依兰罗上采蜜,会对两个年龄段的群体产生不利影响。”千代低声说:“对像夷蝎超过四十岁以上的群体而言,与**米色蝴蝶接触将重剧毒身亡;对像小蝎大约七八岁的孩子们而言,接触则染上食积气滞之症,还会形成孩子与孩子之间的群体传播。”
“对,米色蝴蝶只适合在涡之国生存,但那玩意是如何跨越海洋飞到位于西南内陆的砂隐?”风岚提出心中盘踞多时的疑虑:“我总觉得这是人为因素,定是唯一对那种毒物具有天然免疫力的涡之国的漩涡族人带来的!”
“你分析得很好,米色蝴蝶是漩涡族人标志之一。”千代说道:“把孩子们染上的病疫甚至夷蝎的死亡推给凡是姓‘漩涡’的人,不就是最好的栽赃?即便我们明知漩涡绿罗和漩涡勘六已十几年都未曾离开砂隐半步。可大多数民众只会在意表象,很少思考这其中的可疑之处。”
“莫非是青龙宫庆元天皇?”风岚推断道:“当年他借用自己唯一的孙女青龙宫玖辛奈姬尊的病症,陷害早已身陷砂隐的漩涡绿罗和……”
他不禁顿了顿,像不愿提另一人的名字:“如今只剩绿罗一个质子,还是一介女流,难道那老贼要费尽心机赶尽杀绝?”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按理说哪怕他独子去世数年,可能威胁到他皇位的那男人也殁了,所以他没必要再陷害已与砂隐和亲的绿罗。”千代也回避那个名字,瞥了眼儿子俊颜上的担忧神情,忍不住调侃:“怎么?你担心这妖女?”
“怎么……可能?我是担心纱罗妲!”风岚红着脸忙反驳:“之前我就从纱罗妲口中听到不少人认定她是此次病症祸根的说法,而且这丫头在绿罗的影响下还喜欢剪米色蝴蝶,和绯……”
然而他再也说不下去,似被小小的冰块卡住喉咙,梗塞之余不乏蚀骨的酸楚和羞愧。
千代察觉到儿子隐藏在此刻缄默中的酸涩和伤感,转移话题:“实话告诉你,赤炎目前也只是猜测。当他知道米色蝴蝶的存在时,也觉得是一场阴谋。因为夷蝎的死亡和这次病疫矛头都指向漩涡绿罗。所以赤炎是想保住绿罗,毕竟那是他侄媳。”
“不,或许三代目是想保全伊赫尹杰的名声。”风岚目光幽冷地看向面色煞白的千代,嘴角轻挑,启唇寒声:“这世上最想杀死漩涡绿罗的必是伊赫尹杰,岳父和孩子们也只是她的牺牲品!”
“够了!不要再深究这事!”千代陡然站起,厉声道:“给我听清楚,北山夷蝎的死因已得到最权威的‘官方解释’。这次赤炎还做出周密安排,既保住漩涡绿罗的性命,也保全伊赫尹杰的名声。你少给我不知好歹地刨根问底儿!更别探究一些不该触碰的禁区!”
风岚唇畔冰裂出一抹绝望的浮笑:“我可算诈出来了,但又能如何?”
千代敛神,沉声说道:“我知道你小子在套我的话,我也点到为止。永远记住,三代目风影都不敢轻易触碰强大势力,凭你这个砂隐‘第一英雄’也无能为力!”
“呵,‘砂隐,风沙中无坚不摧的钢铁’,到头来是事事被伊赫钳制的软骨头。”风岚淡声脱口他自小被灌输的信仰后推门而出,挺拔颀长的背影萧瑟若风沙中飘零远去的孤叶。
千代当即愣住,过了好一会儿颓然跪地,像一片归土的残叶……
“对不住……对不住……”她耷拉着头似在抽泣,那支残缺的银簪吃力地固定她的发髻,不知能否承受得了她有苦难言的悲怆……
可被悲怆吞没的,何止她一人?
“娴亚,怎么不见风岚?”
“我拜托他等消息。”
“结果都出来这么久,他还没回来?”
砂瀑青罗对上娴亚哭得红肿的绾色桃花眼,意识到自己失言,仓皇地别过脸:“也许他有别的事吧。”
“青罗君,结果早都出来了?”娴亚凭直觉断定她被丈夫隐瞒了什么,滚烫泪水再次糊住视野,令她无法看清青罗不忍的神情。
青罗深吸口气,正对她那双曾让自己年少时迷恋的美目,委婉地宣告这位女子父亲死因的“官方解释”:“……我来到验尸房的门口,千代大人就离开了,风岚也不在场。后来在前往你病房的路上,询问方才参与验尸的工作人员,他们皆咬定这个结论。”
“蝴蝶呢?我亲眼看见爸爸遗体上残存那种涡之国特有的米色蝴蝶!”娴亚被这个冷冰冰的“官方解释”怄得失声痛哭:“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什么‘半个月前在‘沙漠深处’迷路,最终力竭而死’……”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向你保证此事绝对与绿罗无关!”青罗按着她剧烈颤抖的纤瘦肩头:“正因蝴蝶的事情太过蹊跷,和夷蝎大师甚至是此次砂隐孩子们的病症能扯上关系!所以赤炎叔父刻意隐瞒这点,还打算建立一座‘北山医院’纪念夷蝎大师,毕竟他的死亡地点是砂隐民众都心生惧意的‘沙漠深处’。”
“这对含冤死在‘沙漠深处’的父亲有何意义?做给活人看罢了!”娴亚咬牙垂泪,擦了擦脸说:“青罗君别误会,我并没有怀疑绿罗姬尊。可这次矛头明显冲着她,兴许是陷害!却让我父亲和砂隐的孩子们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娴亚这番话让青罗打了个寒噤,睁大墨眸喃喃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想到什么了?”娴亚忙抓住青罗的衣袖:“是谁?是谁害死我父亲!”
“我告诉你真相。”突然出现的风岚,使娴亚和青罗惊觉他们靠得过近后忙放开彼此。
只见那位长身玉立在病房门口的红发男子神情肃穆,和砂瀑青罗相仿的墨眸闪烁着一种很复杂的异光——
似恼怒、嫉妒及愧怍相互交织,却因某些更深刻的理由未让他爆发一个丈夫该有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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