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我坐在忍者学校门口的秋千上，一晃一晃。

秋千的绳子与树干摩擦，发出轻微的响声。

吱呀。吱呀。

好慢啊，还没有下课吗。

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向天空，校园里终于传来一声像是发令般的铃声，紧接着渐渐响起吵吵闹闹的声音，然后便有小孩子陆陆续续地走出来。

很快，就有一个黑头发的小豆丁跑出来，他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神情渐渐变得困惑，似乎有向慌张发展的趋势。

但是他很快看到了我，一愣，硬是把脸上的慌张给逼了下去，然后换上一张高冷的脸慢慢踱步到我面前。

「哟佐助。」我笑眯眯地打招呼。

「你在这里干什么？」

真是态度让人不爽的小鬼头呢。

「我来接你回家。」

「……不需要！」他哼了一声，目光别开去，四处搜索，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你哥哥有事没来，所以叫我来接你啊。

『阿伦，我今天有任务，所以你帮我去接佐助放学吧，多谢了。』

『佐助多大了啊，还不会自己回家吗？』

『……最近不太安全。』

最近不太安全，不要让佐助一个人在木叶大街上晃。这是鼬的原话。

我微微眯起了眼。

「喂，我的哥哥呢？」

「他去约会了。」

「骗人！」

我抱臂，哼了两声俯视他：「小砸，连王公贵族都享受不到我护送他们的待遇啊，所以你就知足吧。」

还没等小佐助回嘴，校门口就传来了一个元气十足的声音：「佐助你不要跑！今天我就是要在这里和你一决胜负！」

路人纷纷侧目。

「啧，真是笨蛋啊。」佐助变了脸色，揪住我的衣摆，「喂，赶紧走，别让他看见了。」

佐助这小身板怎么可能拽得动我。我随着佐助懒懒散散往旁边走了几步，瞥了一眼向这边跑过来的金发小子：「那是你同学吗？」

「我才不认识那个家伙呢。」

「但他貌似认识你哦。」

鸣人跑到了我们的身边，好像才发现我一般，用惊异的眼光审视着我：「你是……佐助的姐姐？」

「不，我是佐助的哥哥的朋友，来接佐助回家。」

听到「来接佐助回家」这几个字，小鸣人的眼神明显暗淡了一下。

于是我尝试转移话题：「你是佐助的……朋友吗？」

没等鸣人答话，被我抓着胳膊的佐助炸了一般的说道：「谁和这个笨蛋是朋友啊！」

我丝毫不给佐助面子，打了他一记爆栗。

「你这小子要讲礼貌啊，怎么这一这样说同学呢！」

佐助捂住了头，又羞又怒地瞪了我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记爆栗的关系，鸣人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好感（喂）

不过，既然我不是这里的人，还是少和剧情人物纠缠为好，有一个佐助就已经够我烦的了。

于是我抓住佐助的手：「那我们走了哦，同学再见。」

我拉着佐助转过身。

但是分明看到，鸣人湛蓝的眼瞳里闪过一丝落寞，就像天空染上了不该有的阴霾。

他认出我来了。我知道。

要是我装作不认识他，那也成了冷暴力的一份子。

老话说的好，既然伸手了，那就不要放手。

给了希望再把希望夺走，比不给希望还要残忍。

所以……

「同学你要一起走吗？」

「诶？真的可以吗！」

「啊……我记得好像是一个方向。」

我在木叶大街上走，佐助臭着个小脸在后面，很不情愿地和鸣人一起走着。

管你高不高兴啊，爸爸这是在帮你提前培养同学感情好不好，以后你们还得感谢我有如此之远见呢。

连拉带扯终于先把佐助送回了宇智波的地盘。

「接下来你认识路的吧。」我弯下腰对佐助说道。

「我认识的啦。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又不傻。」佐助似乎对这种和小孩说话的语气颇为不满，但是最后还是别扭地轻声道，「再见。」

接下来还有鸣人。

他的单人公寓离我的住处并不是很近，处在外沿，地段不是很好。

路上鸣人跟着我，没有我想象中的多话，反倒是有些羞涩，但是一路上却拼命朝我这边靠拢。

怎么了吗？

周围的人，都在用一种很怪异的目光看着我们。

是那个孩子啊。

旁边那人是谁？

不知道和这孩子保持距离的吗？

要不要去提醒她一下啊。

算了，和他混在一起的人……

对呀，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平时我的存在感比较低，所以并没有经历过这种被人围观的、羞耻的感觉，现在也有些不舒服起来了。

以我脸皮之厚，现在都不舒服，更何况鸣人啊。

低头看去，果然那瘦小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隐忍不住悲伤和愤怒而爆发。

啊，好麻烦啊。

我双手插兜，不经意地问：「你还没吃过晚饭吧？」

「诶？」是在和我说话？

鸣人有些惊讶地看向我。

「打算晚饭吃什么？」

「我……准备回家吃。」

鸣人这样说倒是超出了我的意料。

「这样啊，真厉害呢，自己做饭吗？」

「嗯！」鸣人有些骄傲的扬起了头。

「那你一般吃什么呀？」

「泡面。」

好吧，是我高估你了。

「我一般晚饭在外面解决，今天要一起吃吗？」

其实我三餐大部分都在外面解决，不是公寓里没有厨房，也不是我不会烧菜，而是我懒得洗碗。

看来我是无论如何都成为不了一个人妻了（喂）

「诶？真的可以吗？」鸣人的表情里有些不可置信。

「可以啊，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我想吃拉面！」

于是我们来到了那个在原著中戏份满满的一乐拉面馆。

其实我请他吃饭完全就是蹭点好感度。毕竟这可是主角啊主角！要是主角对我好感度上去了，说不定我就可以得到一点点主角光环的庇佑了啊！

反正我撩都撩了，撩完就跑可不是我的风格，还不如撩得更彻底一点。

「哟，这不是鸣人吗！」

「大叔好！今天还是老样子！」

「好！那这位小姐呢？」

「和鸣人一样吧。」

「好嘞——豚骨叉烧拉面两份！」

拉面上来了。

叉烧分量很足，配菜也很棒。

作为一份拉面，它已经合格了，但是也没有好吃到让人如痴如狂。

只是拉面而已啊。

普普通通的拉面，会让鸣人如此喜欢不是因为拉面本身，而是拉面店的老板，手打大叔对鸣人的态度。

他并没有像其他村民一样，对鸣人冷眼相待，而是在鸣人最需要的时候送上一份温暖，这才是鸣人喜欢到这里来吃的原因吧。

面吃完了，天也黑了。

鸣人走在我身边，抹抹嘴唇，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

还真是容易满足呢。

将鸣人送到了他家楼下。

「那就再见了哦。」

「哎等等！」

嗯？

「谢谢你今天请我吃拉面的说！」

「嗯，不谢不谢。」我笑眯眯地点头。如果你的主角光环保我不死，让我请你吃多少拉面都可以。

「还有……」鸣人的声音小了下去，像是怕被别人听见一般，「你就是那天的面具幽灵吧？」

他果然还是看到我的脸了啊。

「……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啊，果然是你。」小鸣人似乎有些高兴，「呐，你送我的面具我放在家里的床底下，这样就不会弄丢了。」

不不不，放床底下才会找不到吧，你肯定哪天就忘了。

我还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一头乱糟糟的金发。

小孩子的头发都是这么柔软的吗？

小鸣人露出了傻傻的笑容，却灿烂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灿烂到……让我只想逃离。

「那就再见了哦。」我急忙转身。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再说吧！」

「喂等等啊！」

我逃入了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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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我从兜里掏出钥匙刚想开门，目光却无意间落到了隔壁的门上。

止水的门哦。

这么说来，我和止水还是邻居的关系，但是一年来，似乎从没有在楼道里打过照面。

脑海里忽然浮现那张憋的通红的小脸。

『你为什么是女的啊？』

啊，那个小鬼……

每次想起止水的时候，首先想到的都是另一个时空的他，但那明明不是现实中的他啊。

我似乎，把这些东西搞混了。

有些东西，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了……

如果辨别不清这个世界的真实性，那么连我自己存在的真实性都会受到动摇啊。

又想到了那一天，我在纸上不停地写着命题，最后的合题：我疯了。

【说不定是真的啊……

钥匙与钥匙扣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简直像恐怖片里的气氛呢。

我收回了去开门的手，转而面相止水的房门，伸出手，屈指，用两根手指的关节轻轻敲了敲门。

【扣扣。】

没人来开门。

什么啊，有人来开门那才叫见鬼了好吗。

面前的门没开，身后的门倒开了，一个比我还要颓废上几分的声音懒懒响起：「你们家止水出任务还没回来哟。」

为什么我敲个门卡卡西你都能听到啊还特地出来告诉我里面没有人这真的不需要你提醒好吗还是说你就是个一直在监视止水门口的【哔——】呢？

所以你其实暗恋止水吧卡卡西！不要隐瞒了！

卡卡西用那死鱼眼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该死的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啊。

卡卡西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在寻找什么但是最后没有找到，于是目光又移回了我身上，眼睛弯弯地笑：「止水再过一两个月就回来了，阿伦你不用那么着急哦。」

谁着急了啊！怒摔！

「去去去，回去看你的亲热天堂去。」

「诶——」

我把卡卡西推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捂住自己的脸。

一个个的是他妈都想怎样啊！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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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裹着围巾，囧囧有神地看着天上那轮烈日。

虽说这个世界的时间有所变慢，但还是比原来的世界要快一些。

这里现在又是夏天了呢。

「哟。」树上的少年躺在荫蔽处，惬意地向我打招呼。

他注意到了我脖子上的围巾，露出了些许诧异，然后便很快释然：「你那边……是冬天了啊。」

「是啊。」我耸耸肩，然后把围巾解下，随意放到了草地上。

我的身体似乎还带着风雪中的寒气，在这里经过**辣的太阳一晒，就像一个透明的胡萝卜，马上就要融化掉。

「这样啊，那是不是快过年了啊？」小止水如是说道。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

快过年了啊。

已经过去将近半年了，而那个出任务的大止水还是没有回来。

这怎么可能不让人在意。

我脸色一沉。

企图在这个小少年身上寻找他长大后的影子，有，但是很不真实。

小少年的手一扬，向我抛了个什么东西。我伸手接住，那是一个小小的果球，果皮已经被削去，烂掉的部分也被仔细地剜去，只留下果实中心脆生生的那一部分。

这个小少年以往别扭的关心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若无其事的善意。

我也不拒绝，将果肉塞入口中。

小止水托着腮，黑黑的眼睛看着我，问道：「甜吗？」

我舔舔手指上的汁液，点点头：「甜。」

他听闻后便露出一个满足的笑，然后继续低头用苦无削第二个果子。

看他没有下树的意思，我便蹬腿上了树，坐在了他旁边。

瞥了一眼他削果子的认真劲儿，我不禁问道：「这是什么水果啊。」

「不知道。」他很诚实地摇头。

汗，既然不知道你就这么拿来削给我吃了吗，你确定你不想毒死我？

「喏，满树都是这个果子啊，我就拿来吃吃看。」他示意我看向四周，然后又轻轻笑道，「而且很甜不是吗？」

很甜也不代表没毒啊。我郁闷地想道。

刚想说话，我的嘴就被另一个果子给堵住了。

紧接着，怀中就落入了一个重物。

果实清甜的汁液再次溢满我的嘴。

「哎，暗部桑……」小止水抱住了我的腰，头埋在我的腰腹之间蹭了蹭。

他上半身重量都压在我身上，两条腿挂在树枝外边，看上去摇摇欲坠。

小止水我跟你说你这个动作很危险啊！

但我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嘎嘣嘎嘣地嚼着嘴里的果子，咽下去之后便推了推仍旧埋在我怀里的小止水：「别离我这么近，很热啊。」

他没有动，顺便还收紧了箍着我腰的双臂。

好吧，既然你不觉得热你就继续抱着吧，反正我是没所谓。

我耸了耸肩，但随后又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小止水变得和我更加亲昵了。

不论是肢体上还是言语上。

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这种亲昵是属于什么性质的呢，又是好是坏呢？

如果我心里隐隐约约的猜测是真的话，那我又该如何处理？

嘛，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好了。

既然只是我的疑惑，那就让它藏在心底吧。

我稍稍犹豫了一会，便放弃了思考。我承认我很懒就是了。

所以我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接受了他对我的亲昵。

毕竟也不讨厌，不是吗？

这种带着孩子气的亲昵。

这种来自过去的温柔。

将手搭上他的脑袋，五指在他头发中梳理了几下。

头发卷卷的，但是很柔软呢。

这么看，他越来越像一条大狗狗了。

我笑了一下，但嘴角又沉了下去。

看到他，我就会想到那个大止水啊。

这怎么可能不去想啊。

他和大止水还是有区别的。

身高就是一处区别。

大止水的脸已经没有了他这样的婴儿肥。

大止水的眼睛似乎更加深邃一些。

大止水的眉毛似乎更加凌厉一些。

大止水……

我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

「暗部桑。」一个声音轻轻柔柔地唤了我一声。

我低头，正对上小止水平静幽深的黑眸。

他的眼神带上了一丝长大后的锋利，似乎要看尽我的内心深处。

他伸手，指尖触碰到我的眼角，轻轻摩挲。

「你……透过我，看到了谁？」

完全被看穿了啊。

我咬了咬嘴唇，回答道：「我的一个同伴。」

小止水的眼神暗了暗。

「是吗……」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个人，是你的男朋友？」

……

蛤？

什么？

咋回事儿？

他刚刚说了啥？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捶了他的脑袋一下，然后说道：「不是！」

小止水似乎有点高兴——我倒是头一回见到被我捶了脑袋还这么高兴的——他又问道：「暗部桑……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我黑着脸，又捶了他的脑袋一下。

这小子，一天到晚想啥呢！

小止水似乎更高兴了（？），他凑近，睁大眼睛，声音里似乎带着点小小的期冀：「暗部桑，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你不就是止水吗、还能怎样。」

我撇撇嘴。

「诶——」

他立刻就像一个放了气的气球般瘫软，受挫般地再次把头埋入我的怀里。

这孩子，又抽的什么风。

「我对暗部桑来说，是属于什么样的存在啊？」

「诶——这个问题真是很为难人啊。」我挠了挠头，苦笑。

「如果你内心对我的评价是正面的话，就不会觉得我在为难你了啊。」

这小子，说话咋又开始带刺儿了呢？

我刚要摸摸他的脖子，他又出声了。

「暗部桑，我喜欢你。」

他的脸闷在我的腹部，声音闷闷的，似乎下了好大决心。

他说起话来时，声音震动，让我觉得腹部有点痒。

我摸摸他的头，笑眯眯：「我也喜欢你哟。」

他愣了一下，然后坐了起来，小脸红红，极力辩解道：「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啊。」

「蛤，这种喜欢——你指哪种喜欢？」

「暗部桑说的喜欢。」

「那你想要说的是哪种喜欢呀？」

「啊，我……」

小止水吱唔了半天，眼见着脸蛋越来越红，头上都要冒烟了，却憋不出来半个字。

我抿嘴笑了。

我知道是哪种喜欢呀。

是想亲吻我的那种喜欢。

是……想干我的那种喜欢。

但是呢，我是一个渣女。

所以我不会说出来。

我就喜欢看他干着急的模样。

「暗部桑我讨厌你。」他闷在我怀里恨恨地说。

「诶？但我很喜欢你唷。」我笑得慈爱。

还有一些时间，要是我话说得巧妙，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他在我怀中翻了个身，伸出手指，缠上一缕从我额上落下的头发。

他玩弄我的头发的一瞬间……或者说他伸手的那一瞬间，那是我第一次仔细观察这双手的时候。

他的手，布满薄茧，是苦练造成的；手掌厚实，手指比我略微粗短，皮肤上布满了一些细小的伤口。

他的手很粗糙，但是很有力。

是一双固执的手。

似乎抓住了什么就一定会抓的牢牢的，绝不可能放开。

我看向他的黑眸。

他的黑眸也看向我。

他的黑眸就像一泓水，而有什么东西就要从水中浮现出来了。我有这种预感。

（还有几秒钟，不能让他说出来！）

绝对不能！

否则我该以什么姿态收场啊？

然而，那伤痕累累的小手却抓住了我那意图去堵他嘴的手。

黑眸下的那张嘴微微翕动，吐出的却是致命的话语。

「我对暗部桑，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啊。」

（完了。）

我的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

而下一秒，我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