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21 你可有悔
水门厚着脸皮挤出她的牙膏来用,一点也不嫌弃牙刷已经被打湿过一次。
玖辛奈趁着他刷牙洗脸的时候挑了套衣服穿好,又扎起头发,幸好他没有在早上也缠着她,大蛇丸自从看出她和水门的关系就总拿这个细节来调侃。
其实他们根本不住在一起。
虽然一切距离在水门的飞雷神面前都形同虚设……
水门正低着头扣扣子,一排的圆圆小小的纽扣,他用手精准地一个一个合上衣襟,将布满抓痕的身体放进里面。
“生煎,拉面,点心,还是——”他边调整那条皱巴巴的裤子边问:“要吃什么?下厨房也不错。你饿吗?我有点饿了。”
她正将两条睡裙丢进阳台上的洗衣机:“我快饿死了——但谢谢你,不用了。我得去找大蛇丸了。”
他下意识问:“你找他干嘛?”
问完才察觉到语气和态度的不对劲,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他看着莫名其妙回过头来的她,懊恼地抓了下头发:“对不起,我是说,你连今天也要去……”
玖辛奈干脆地道:“是的。”
和他这种半赋闲且有时间修炼的精英上忍不同,她一刻也停不下来,其中有大蛇丸的鞭策,也有村子的默许。
水门很遗憾地看了眼屋外蒙蒙而晦的灰色天空:“你先去吧。”
她惊奇起来:“你要帮我做卫生?”
水门:“当然。”
“这没必要。”她忍不住说,“没事的,你也饿了吧,我们一起去买点早餐好了,你要吃什么?”
“没关系。”他却坚持着,一定要收拾残局——如果这里有的话。他突然不想和她一起离开,所以慌不择路地也不忘记找借口:“唔,我可以帮你晾衣服。”
她不知想到什么,终于放弃了:“随你。”
一想到那条睡裙……
她发觉,这更加证明了昨晚只是他们在早已越界的日常中插入一个迟到的邀请。
对此,她无话可说。
她陪着红豆,教这个可爱的新手如何从植物中提取出大蛇丸要的成分,怎么从那些表格中看出元素和占比,怎么清晰地划线、记录……大蛇丸悄悄地走近她们,玖辛奈依旧被吓了一跳,但是红豆还在,所以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平常地低下头去,仿佛和老师做出一些更加亲近的举动就是对后来者天然的排斥。
和某种恶劣的玩笑一样,大蛇丸喜欢从背后接近她。这是个持续了好几年的习惯,之所以恶劣,是因为每回只有他会感到愉悦,他观察着她颤动的睫毛和毛毛的侧脸。
旋涡玖辛奈比原先高了许多,身板倒是一样的轻薄柔软,毫无令他想拆开研究的**。但是他观察着她,视线滑进衣领,他突然愣了一下,又去确认,才慢慢地离开了这里。
大蛇丸在少年时一直被纲手评价为“令人绝望的迟钝”,而每回被这样说时那个真正的傻瓜自来也还会在旁帮腔:“太蠢了!”……“你才蠢。”……纲手勃然大怒,因为战争是她挑起的,却再次被转移到了他们之间,这太微妙了,也是她每次都会骂出声来的原因:“都给我闭嘴,自来也,大蛇丸——你们都很蠢!”
现在,大蛇丸笑不出来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一个错误的预判。他曾觉得如果波风水门早早就按捺不住,那么旋涡玖辛奈的情感问题便完全不值得一提,然而波风水门的举动和他猜测的并不相同。
更神奇的是,他忽略了自己为什么要关注玖辛奈的情感,又为什么将这当成一个尚未解决的问题,只是心烦地踱到隔壁,暂时中断了实验。
玖辛奈装作无事发生,非常不经意地向红豆提起,她的朋友们现在到底如何了。
红豆只管自己低着头去补全笔记:“都受伤了。”语气若有所思,但当然什么也想不出来:“幸好没有人死掉。”
玖辛奈跟着说:“幸好。”
红豆叹了口气,就继续回到工作里去了。
大蛇丸的实验室单调又阴森,但这样的环境已经是许多人的求而不得。
毕竟大蛇丸只肯叫他在意的人进来。
对大部分人,他连眼神都不会分去一个,虽然残酷,但他毕竟是三忍。
玖辛奈曾好奇过他收红豆为徒的契机,之后有意无意地问过几次,但红豆却说她也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因为大蛇丸是偶然路过,看到了封印术下丝毫不受影响的御手洗红豆,才去忍校查看了红豆的成绩,动了再收一个徒弟的心思。
并不是最热的钟点,但在太阳刚避到了云后的下午时分,水门和绳树就在火影楼外碰见了。
这也是迟早的事。
像老友久别重逢。波风水门友善地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千手绳树,他远离了爱人和家乡,但他又回来了。他高了,瘦了,似乎蓄过胡子,但又剃得很干净,只在嘴唇上方留下了青色的痕迹。他不再像以前一样伸手打招呼了,但是他一直将这个金头发的学弟记在心里。他们用力地抱了一下彼此又飞快地分开,水门试探着问起他和樟子,千手绳树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我们早就见过了。”
“哇,那太好了。”水门不动声色地判断道,他果然成熟不少,随后又想:这当然了。
他接着问:“这周末,玖辛奈和樟子说要一起过去……”
绳树不是很惊讶,但水门能看得出来他先前并不知道这事:“哦呀,她们要去做什么?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
水门说:“好像要一起去编辑部办事?还是计划了去新开的糖水铺子里吃茶点?我也不清楚。”
“真是搞不懂她们。”
“什么?”
绳树听他这样问,就笑起来:“我说,我们也应该有空就约起来玩。”
水门“哈哈”地笑过,就将对话结束掉了。
其实玖辛奈是和樟子一起去卖掉了她们在杂志最后的版权。那些只玩老套路的星座分析杂志已经式微,原始班底里只剩下木村静香还在,她退出了忍者序列,做了一名全职编辑。樟子觉得人各有命,本来就没什么想法,而玖辛奈看到当时的队友现在很满意当下的生活,谈话间也坦诚,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
她们走出办公楼,看到街边的居酒屋,默契地进去点餐。
玖辛奈掀开布帘,一下子跳进还空无一人的店里:“中ジョッキ!”
樟子忍不住笑她:“天还亮着呢,怎么又要喝啤酒。”
玖辛奈一把将她拽到吧台深处坐下,继续扯着嗓子去喊:“生啤酒一杯!”
老板和她很熟。将酒和一根彩色的“L”形吸管一起拿到了她的面前:“少见啊,和朋友一起来?”
“少见也见到了。”她随口答。“今晚要好好放松一下。”
樟子叹口气,转头点来一杯清酒。玖辛奈仰着头咕咚咕咚喝完一开始的啤酒,把吸管放在手指间转转玩玩,看樟子一口一口抿着酒杯喝完,也换口味,要了一样的清酒。
这几年,樟子忙于任务,被压榨人的暗部绑得很死,尽管找过些男人来消遣,终于觉得他们不如从小纠缠上来的绳树,工作外的精力本就不多,便疏于放松身心。像学生时代一起去路边小店吃果冰的日子,只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她也从来没有希望那些日子回来过。大部分时候,日子是有变化好于没变化,当下好于过去。只有太绝望的时候,才让人想到从前。何况她的从前和樟子的从前也太不一样,还是那类说不出口的不一样。
“毛豆还是鸡皮呢,”玖辛奈自言自语,“你好像特别爱吃土豆泥,抱歉了,这里只有大人的食物。”
樟子很想笑:“不要角色扮演了,你点什么我都爱吃。”
玖辛奈:“那就说好了,这次由我来请客。”
樟子疑惑万分地喷了:“什么时候说好的?”
玖辛奈伸手想碰碰她,但握着杯子,又来了一口:“哎呀。”然后转头就去和老板沟通:“毛豆,鸡皮串,再来点炭烤的肉串和秋葵吧,记得要白芝麻。”
老板说了声“好”,又停下来看了看樟子,问玖辛奈要不要酱味的肉串。
樟子说:“加上吧,我要吃。”
“那就加。”
“好嘞。”老板去厨房里忙活了。
玖辛奈坐回去,又开始喝酒。樟子耷拉着眼皮,但早就将她今天的激动收进眼里。
连黄昏都算不上,仅仅是午后避开了阳光的三点多钟,她们就开始喝酒,向彼此举杯。
“如何呢。”樟子抬着下巴,漫不经心地问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没人肯告诉我。”
“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吧?绳树回来之后,你都没有主动来找我。”
她们四目相对,玖辛奈的嘴角向后一扯,樟子看着她红光满面,又在店里微微出油的面孔,而玖辛奈诧异于她今天的开朗,两个人心中一动,突然在同时笑出声来。
“我知道了。”樟子笑得身体后仰,“是……那个过了吧?是这样的,对吧?不要否认哦,我已经知道了!”
玖辛奈哼了一声:“你早该想到的。”
“你不说,我怎么确定?”樟子吐槽她,“虽然大家都知道波风水门只会看着你。”
“算是吧,”她没再笑,伸手捏起一根仍冒着热气的肉串,嘎吱嘎吱地咬下,吃掉。“其实他很有服务意识。”
樟子眯起眼,感觉脸上的车轮印有点难消。
从居酒屋出来后,她们又去捏脚,刚好是大部分人吃晚饭的时间。别人吃饭她捏脚,别人捏脚她睡觉。真是搞笑。
店里只有她们两人。玖辛奈一脸惬意地将躺椅调至平放,脚被热水泡得很舒服,又有人帮忙托着,还不至于泡得发皱,她正准备入睡,却被樟子抛出的消息吓了一大跳。
“我要退休了。”
赤名樟子是暗部,她才二十岁都不到,或许到了,也就刚刚出头,不对,这不重要——暗部这种进出都要脱一层皮的地方,她怎么随随便便就走了?是团藏吗,还是三代目,难道是村子里又发生什么事了,水门没告诉她?
樟子平静地听到耳边泛起水声,原是玖辛奈的右脚一动,那个技师紧张得随她静默了的呼吸声一起停下,过了好久才敢继续动作,毕竟她们是很难伺候的“忍者大人”。
樟子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玖辛奈忍住第一句话,慢慢地才说:“你爱讲不讲。”
“那我不讲了。”
她们安静了一会儿,玖辛奈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意识被困意染上不可避免的痕迹,直到再次被樟子的笑声唤醒,也可能是玖辛奈终究记得她要退休,此事非常可怕,但樟子的态度一直不严肃,所以看起来很平常。
那个技师过去给樟子捏脚了。玖辛奈深吸一口气,叫技师出去给自己买包烟,挑贵的买。
店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樟子说:“你干嘛啊?”
玖辛奈笑了:“到时候送给自来也师叔,反正我也不会抽。”
“他又不会感激你。”
“再看吧。”大不了今晚无师自通一下,烟草是什么很难消耗的东西吗?不会的。男人可以在玩乐上做天才,她们也可以。“别废话了,”她不耐烦起来,“你为什么退休,是纲手吗,还是绳树?他还走不走?哦,他们终于肯给你点轻松的活了?”
“轻松吗?说不定哦。”樟子笑嘻嘻地说,“我和绳树订婚了。”
玖辛奈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情况下谈妥的事,什么原因促使你做出这个举动,什么青梅竹马终修成正果的婚礼策划师最爱剧情?玖辛奈有点闷闷不乐。她们拿了烟,顺着入夜后荒凉了几分的人行街走下去,沿着坡道上行,居然奇异地没有再提她和绳树的任何,玖辛奈有点迷惑起来了,她想到一种不太好的可能性,而她的表情比她的嘴先一步泄密。
樟子笑了下,那头红发在路灯下看起来像一团火,所以她猜自己的也是:“是这样的,玖辛奈,我知道,但是,”这串毫无意义、支离破碎的语句之后,是她真诚的独白:“我没有被逼。”
她看着她。
其实她知道。
玖辛奈停下脚步,又向前继续走。樟子顺从地跟着她的节奏,随停随走,而玖辛奈又突然说起一件事:“你还记得……我剪短发的那次吗?那个老板,就是从暗部退下来的。”
“我学不会给别人剪头发,太难了。”
看到樟子故作轻松的表情,她忍不住笑了:“怎么,剃头比杀人还难么?你拿冬瓜练练手就可以学会了,记得别每回都把剃刀插进去就好,熟练了之后容易过失杀人。关于那个人,我是说,那个老板——他之所以退出暗部,是因为一种异疾:他失去了查克拉,连纲手大人也检查不出原因。正因如此,他们才允许他离开。他也是很优秀的忍者,所以我忍不住担心你,等下,我不是在担心,我是……”
她放弃了。“好吧,我是有点担心。”
樟子问:“担心什么?我话都没说完。”
但是樟子决定,等玖辛奈输出完毕,再安慰解释。
而玖辛奈安静了一会儿,能叫人陷进去的那种安静。她们散步散得全世界都缩小,原来是已经走上了村落边缘的山路,抬起头便是向上倾斜的天空,低下头,脚踩的是能一路攀上月亮的小道,缎带般柔和排列的路灯随方位和角度的渐渐改变,竟组出一只展开翅膀的大鸟。灯与灯的距离均匀变换,点点雪白,干净漂亮,只是鸟眼处暗下去一盏,她害怕它看不清方向,未来会一头撞死在玻璃窗上。
“就算你不是暗部,纲手也可以用你。”最后,玖辛奈这样说。“而你,到底有没有与之抗衡的条件呢?我希望你有。”
“她没必要用我。”樟子感激地看着她,她真心感到了玖辛奈的担忧,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对视,扶着山路边缘的简陋护栏,前面是一条不走近就看不清的岔路口,从左侧上去是村内也可以接近的小山坡,立着人人都爱的甘栗甘。她有点伤感,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绳树和纲手做了交易,所以我不必再卖命。”
“他真的……?”玖辛奈叹出一口气。“太笨了,但总算聪明了点。”
“从来就那样罢了。”
又过了一会儿,玖辛奈说,“那,纲手还算不错。”
“那是她亲弟弟。”
“怎么没有人叫绳树记住,那是他亲姐姐。”对此,玖辛奈嗤之以鼻。“唉,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其实已经很好很好。我不相信纲手在她的二十岁有你顺利。真的,虽然只是道听途说,但以前的人好像要更不幸一些。”
水门:哦,她们啊,可能会去逛街或者吃茶点吧!
玖辛奈and樟子:喝酒、捏脚、蹲马路牙子上聊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Episode 21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