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了在衣柜里翻来翻去,他还是没决定好穿什么,最后他累了,往地板上一坐。
敲门声突然响起,紧接着是陈习的声音,“老同学见面而已,你需要挑一个衣服都这么久吗?”陈习开门走进来,目光扫了一圈,才看到坐在地上的俞了。
俞了一脸茫然地看向陈习,“可是,我见了她说什么啊。”
那样活泼开朗的人,被病痛折磨成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不敢看,也不敢想。
陈习也和俞了一样坐在地上,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肩并肩坐在地板上的人,陈习说:“俞了,江许是一个很乐观的女孩,每次她给我发语音说她写的文章被刊登在了什么什么杂志上的时候,语气都格外兴奋。我们和她是一样的,人,终究逃不过死亡,唯一的区别是我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而她知道。你不要觉得她很可怜,她不希望别人可怜他,你懂吗?”陈习转头看向俞了。
俞了对上陈习的眼睛,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他轻轻地说。
喧闹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一个男人面色慌张的走着,紧接着他拐进一条深巷。
后面一个头戴鸭舌帽,身着黑色衣服的男人跟着。
钱彪发觉了后面有人跟着,以为是高利贷的派来的人,想要甩掉对方,但赵逢洲一直跟着。
那条深巷是个死胡同口,钱彪无路可走了,手在兜里摸索着那把折叠刀,转过身来,才发现不是高利贷的人,疑惑地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赵逢洲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钱彪的黢黑的脸多了些怒火,语气变得不耐烦。
赵逢洲转了转已经紧握的拳头,“三年前A市的一场车祸,不知道你还记得吗?死的那个人叫俞渐诚。”
赵逢洲的瞳孔记录下对面人表情的变化,由疑惑到惊讶再到心虚加愤怒。
“真是搞笑,什么车祸,我从来不关心社会新闻的,你又是什么人,故意找茬的吧!”钱彪扭扭脖子,他当然没把眼前的小毛孩放在眼里,想当年他当□□的时候,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钱彪快步走上前,一个巨大的拳头在赵逢洲的眼睛里放大,那对漆黑的瞳孔缩了缩,他迅速下腰躲过,反身抓住钱彪的手臂,想来一个过肩摔,但失败了。
钱彪冷哼一声,赵逢洲却吃痛咽下声音,那把折叠刀刺进赵逢洲的腰间,不是很深,但足够赵逢洲失力。
赵逢洲咬咬牙,左腿将正得意的钱彪踢倒在地,蓄力将地上的人揍到失去意识。
陈习站在vip病房门口发呆,医院走廊的灯照在陈习的发梢,俞了和江许在聊天,正巧江母过来道谢。
“小陈,真是太谢谢你了,让你破费了。”江母一脸笑意,语气温和委婉。
陈习没什么能做的,出点钱算是最不费心意的帮助。他也常常思考,命运怎么这么爱开玩笑,甚至他将自己代入江许,或许自己不一定有她那么乐观,可人各有命。
江母看见病房内两人聊得正欢,就默默离开,只留陈习一人在门口守着。
江许将自己写的文章给俞了看,苍白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俞了慢慢翻看着,时而思考,时而停顿,纸上的文字好像有了灵魂和生命在俞了脑中碰撞。
俞了笑着说:“你这写得可比我一个文学专业的人写得好多了。”
江许面上终于染上些许红晕,“哪里,我就是闲着没事随便写写。”带着笑意的语气,“但是,今天见到你,觉得你变了好多。”
那写文章写得不是过去,没有过度煽情,写得是以未来为背景的小说,在想象中创造的故事,却格外引人入胜。
“是啊,变化也没什么不好的。”俞了将稿纸放在床头桌上。
江许听了愣了一下,又说:“哦对,想起来了,我有本书想送给你。”江许在床上费力伸起半个身子,弯腰打开抽屉,拿出一本书。
史铁生的《我与地坛》。
江许看着俞了那张疑惑的脸,“也是因为这本书,我才开始写东西的......”
门口恰好响起电话铃声,打断两人的谈话,两人默契地闭了嘴,只听到陈习说了两句话,“什么事?”和“好,我马上到。”
江许意识到这次谈话要结束了,陈习才走进来说:“俞了,公司那边有点事,你是,就在这里,我等会来接你,还是和我一起走?”
俞了啊了一声没有立马做出选择,江许说:“俞了,你回去吧,我也有点累了,想睡觉了。”俞了才点点头,江许把书放在俞了手上,俞了拿着书和陈习一起出了医院。
陈习的脸色有些沉重,俞了受周身气压的影响也没敢说话,他能感觉陈习的心情有些不好,走到车旁的时候,陈习还是下意识帮俞了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才沉默地绕过车头坐进驾驶位。
“公司是出了什么事吗?”俞了小声地问,语气却带着害怕和畏缩。
陈习却扑哧一声笑出来,把头伸向俞了,“是的,出的事还不小,所以我的心情有点不好,你摸摸我的头,我的心情就好了。”
俞了紧张地忽地放松下来,用力揉了一把陈习的头发,才愤愤地说;“那你还垮着个脸,影响别人心情。”
“是吗?这么在意我?”
“是,我不喜欢你那个样子。”俞了干脆承认,低下头翻看手里的书,才发现书里夹了东西。
陈习大声笑起来,一脚把油门踩到底,“那我答应你以后不这样了。”旁边那人却不做声,陈习瞟了一眼俞了,也看到那本书里夹了一封信,收回笑声问:“这是什么?”
“不知道,江许说把这本书送给我,我不知道里面有东西。”
一个扁扁的信封,有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写了字的纸。俞了一字一句念出来,“这张银行卡有二十万,本来打算去旅游的,医生说我时日不多了,谢谢陈习替我支付医药费还帮我升级病房,可我已承受不起。下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不过也不重要了,我的葬礼你们都要来,帮我监督一下骨灰盒是不是粉色的。还有你们要好好......” 在一起,后面三个字俞了没念出来。
陈习却平静地说,“我们当然会好好在一起。”
俞了惊讶地看向陈习,车子却停下来,在阳光集团的大门前,那栋大楼高耸如云,将天光挡住,楼面的玻璃反射的阳光照在楼下人的身上,那光却不算明亮,让人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俞了有些楞,陈习说:“下车吧。”
“我?跟着你去公司啊!”俞了还没反应过来,车门就被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人拉开,那人弯腰作势请他下车,俞了急急忙忙地下了车,跟在陈习的身后,一路走进去,一路都有人跟他打招呼。
走到前台,陈习对那个人说;“你好,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记得给他准备餐饮,我还有个会议。”那人礼貌地点点头,“好的,总经理。”
总经理?不过也是,作为阳光集团老总的儿子,当一个总经理不可能是什么问题。俞了就安静地观察每一个人,穿着语言表情行为,并猜测他们的职位。
陈习将俞了拉到他身边说:“你等着我啊,我开完会就去找你。”俞了点点头,跟着那个女人走上电梯。
陈习走向另一个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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