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你们回来的太晚了,妹又跟我说了同事受伤的事情,所以我重新做了两个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王蕴明对着班羚微笑“尝尝?”
班羚点头道谢,看着桌子上的菜,觉得食指大动。
尽管她本来就因为今天的刺激和繁琐的流程而没有胃口,但是桌上的饭菜真的很香。
咸香的蒸肉饼和白灼生菜,还有就是苦瓜焖花腩和番茄烩肉丸,每个菜看起来都很下饭。
“你们家平时都吃这么多的吗?”班羚觉得神奇,四个菜唉。
“中午的时候还有小朋友来蹭饭,所以做得多。”孟识明说“而且我姐不是说了嘛,有两个菜是新做的。”
“午饭的时候,曼泓把土豆焖鸡翅都吃光了,所以我又做了蒸肉饼和番茄烩肉丸。”王蕴明说“你也是的,卡着时间点告诉我不回来吃饭,差点把曼泓饿坏了。”那是上司的猫,得罪不起。
“我的错,我的错。”孟识明马上认错,满满的舀起一大勺苦瓜花腩到自己碗里,大口吃起来“果然第二顿的苦瓜最好吃了。”
“你留点给我。”王蕴明点了点孟识明的肩膀,扭头看向班羚“你不要拘谨,想吃什么就夹什么,不用客气。”
班羚看着她们姐妹俩一直吃中午的剩菜,将新做的菜都留给自己,觉得手臂上面的伤口都没那么难受了。
“我会好好吃的。”班羚小声说,也大口的吃起饭来。
“就是,吃得下东西,什么都会变好的。”王蕴明看着班羚,认同的点头“多吃点,饭管够。”
三个女生将四个菜一锅饭吃光,吃的十分满足,又十分高兴,早上遇到的不愉快也因为好吃的饭菜而被嚼碎消化。
“甜点?”王蕴明看着两个妹妹说“冰箱里面冰了绿豆沙冰球哦,还有牛奶和炼奶,做冰沙喝?”
“好耶!”孟识明举手赞成。
看着王蕴明走进厨房,班羚看着孟识明,担心的问“你不怕胖吗?”
“不会呀,我家里人都吃这么多的。”孟识明说“不过我和我姐都喜欢去散步和游泳。”当然晚上走无常的消耗才是最离谱的,不吃饱点,第二天醒来整个人就形同枯槁。
班羚摸着自己鼓起的小肚子,又看着孟识明依然平坦的小腹,觉得有点嫉妒。
“绿豆沙~”王蕴明从厨房走出来,手上拿着牛奶绿豆冰沙,嘴上说“冷的就是零卡。”
“我姐超棒!”孟识明站起来,双手接过冰沙,大喝一口“好喝!”
“这是班羚的。”王蕴明将另一杯冰沙递给班羚“吃饱好好运动就不会胖了。”
“可是姐,你说这个没有说服力。”孟识明看着姐姐说“你长得太有福气。”
“我做饭,我不长得福气满满,你们吃的高兴?吃得放心?”王蕴明挑挑眉“而且我从小到大体检都是健康的,身体好的不得了。”看着润润的,但是满身肌肉。
“姐说的是。”孟识明点头,又喝了一大口。
“你慢点,很冰的。”王蕴明看着自己妹妹,嫌弃中带着关心“只能喝一杯,多了晚上肚子不舒服。”
“好嘞。”孟识明和姐姐插科打诨。
班羚默默的喝着自己手上的饮料。
绿豆冰沙绵绵的,混在牛奶中,炼奶的甜味将两者融合,入口很顺滑,清甜的豆香奶香让刚刚吃饱的肚子似乎又有了空间,凉丝丝的感觉从口腔落入喉咙,安抚了脑子和心灵。
果然吃好吃的很解压。班羚这么想着,慢慢的将整杯牛奶绿豆冰喝完,然后看着杯底沉淀的绿豆沙陷入沉思。
“还想来一杯吗?”孟识明留意到她的动作,马上凑过来“你说再来一杯的话,我也可以再来一杯了。”
“都不能再来一杯了!”王蕴明说道。
“那半杯?”孟识明讨价还价。
“不行就是不行。”王蕴明警告孟识明“你不小了,别逼我像小时候那样揍你一顿。”
班羚忽然觉得,这才像是过日子的模样。
三十六
晚上,班羚躺在宿舍的床上,感觉到疲惫又轻松。疲惫的是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轻松的是他人的善意让她感觉十分美好,甚至冲淡了她祸害孙持英的罪恶感。
这份罪恶感来的无缘无故,但是生活的经验认为她应该为此感到罪恶,尽管她曾经是受害者。
人本来就一生都在犯罪,所以这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都在变好。班羚这样想着,企图将内心的罪恶感抹除。
“班娘子。”戊翁的声音忽然出现,他圆滚滚的身体再次出现在班羚的床脚。
“怎么了?”班羚闭了闭眼,看向戊翁出现的地方“我记得我没有找你。”
“你是没有找我,但是我知道班娘子受伤了,特意过来问候。”戊翁晃晃脑袋“需要帮你把伤口转移到孙持英身上吗?”
它的声音低沉下去,如同恶魔低语。
“我不是这么不知足的人。”班羚说“我暂时不想要其他。”
“可是这样你很吃亏呀。”戊翁说。
“我没有事,和你们交易,代价太大。”班羚怀疑这次她受伤,就是因为自己没有按照戊翁最初的想法,害人之后,付出相应的代价,所以他们不能像利滚利一样从自己身上薅羊毛。
就如同不劳而获,如果一次成功,那么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除了这种生活,想象不出、也执行不了其他生活方式,这样那个人就会一直向下,直到被生活榨干,腐烂在底层。
班羚觉得自己不崇高,但是她觉得自己也不应该这样堕落,于是拒绝了戊翁。
“那有需要的话,就找我吧。”戊翁的声音在她小小的宿舍里面回荡。
在班羚没有看见的地方,她脚踝上的法诀微微发光,如同一个锚点,让戊翁可以轻易的找到她。
孙持英自己提着包,又住进了医院。她在包里找不到自己经常用的东西,因为宋英伟以她动作太慢为理由,自行收拾了她的东西。
其实,经过上次宋英伟的翻找,她已经找不到自己的东西了。出院之后,她就急着去上班,最后也没有收拾被弄乱的衣柜和日用品,导致现在她只能拎着一袋陌生的衣物呆在病房里面。
她这次住的是单独的病房,晚上病房需要从外面上锁。毕竟虽然她没有因为班羚的报警而被立案,但是她的所作所为还是让医院多少有点担心。而且实在太多有关系的人知道她的事情,所以医院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阿英,有事摁铃。”护士长对她说
“好。”孙持英看着白色的被单,觉得心里充满不忿,却又无能为力“是因为班羚报警了吗?”她需要找个人承受她的愤怒。
“难道人家报警有问题?”护士长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于是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不要多想。”
孙持英听到护士长的回答,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这就是班羚的错。
邪祟也听到班羚的名字,它觉得人真的很有趣,明明互相不熟悉,却能因为小事互相怨恨。
不过也要谢谢她,不然自己现在还贴在天花板上面,不能离开孙持英的家,是因为班羚有所求,那个陶俑才来让自己有了意识。
虽然它已经不记得自己如何诞生,但是那肯定不会是愉快的事情。
邪祟觉得自己应该有个名字,可惜它不识字,于是它伸出触手卡住孙持英的脑袋,想要尝试读取她脑袋里面的信息。
经验来源于它陪着宋喜佟一起看的动画,可惜没有成功。
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力量不够呢?邪祟如此想到。
于是它的身体开始膨胀,触手攀爬到病房的各个角落,从门缝、窗缝中伸出,并且像榕树的根一样缠住了大门。
护士长觉得孙持英现在的状态太过偏激,不能做过多的刺激,所以她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
在门被推开的瞬间。
邪祟的触手像是失去堤坝的洪水泛滥出来,触手落在医院的瓷砖上,溅起一个个孢子一样的霉斑,霉斑随风飘起,被这一层楼的病人吸入,或者被他们带走。
其中一颗落入护士长的口袋,黏在她的鞋上,随着她的脚印远去,被带离病房。
该说幸运吗?阳间的普通人根本看不见这阴间里最普通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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