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洁比同龄男生要早熟一些,更清楚自己的内心需要什么。
悄然滋生的好感,早已敏锐地察觉。
十八岁生日这天,借着成年的由头,将这份心意稍稍表露。
现在看来,是彻底没有机会了。
明天回到学校,海棠对他的态度会不会比以往更加冰冷?
他害怕看到红色的、刺眼的感叹号和“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的系统提示。
阳洁陷入了深深的焦虑,生日应有的喜悦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
海棠删除了阳洁的微信,换上家居服,敲门声再次响起。
门外站着的是贺逸帆。
他手里提着的,昨天海棠从超市买回来放在他房间的那袋零食。
“这个,还给你。”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海棠有些不解:“为什么?”这本来就是买给他的。
“……”贺逸帆沉默了一下,找不到恰当理由,只是低声说:“不能总让你破费。”
更深层的原因是心里有种奇怪的执拗。
接受了这些,就好像无形中依赖了她,这会让他感到不安。
海棠:“放下吧。”
她说完,便关上了门。
零食孤零零地留在房间门口的地板上,没有再去碰。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
餐桌上摆着营养均衡的菜肴,都是按照海棠口味准备的。
周阿姨另外盛了一份,坐在旁边的小餐桌旁安静地吃着。
饭桌上寂静无声。
海棠没有在用餐时说话的习惯,贺逸帆和周阿姨也保持着沉默。
这种安静,对于这个家来说,是常态。
吃完饭,海棠在客厅沙发上坐下,随意打开了电视。
午后的阳光透过阳台玻璃门洒进来,春风带着暖意,熏人欲眠。
电视机声音成了背景音。
昨晚一夜未眠的疲惫终于袭来。
海棠蜷缩在柔软的沙发,抱着抱枕,不知不觉睡着了。
贺逸帆从房间出来,看到了在沙发上睡着的海棠。
她蜷缩的姿势看起来并不舒服,眉头微微蹙着。
他走过去,站在沙发边,低声提醒:“回房间睡吧。”
沙发上的人毫无反应。
他稍稍提高了音量,又重复了一遍:“在这里睡容易着凉。”
海棠依然沉浸在睡梦中,纹丝不动。
没想到她会睡得这么沉。
贺逸帆犹豫了一下,弯下腰,伸出手,尝试抽走她怀里抱着的那个抱枕。
用这种方式试探她是否真的睡熟了。
抱枕没费什么力气就被他抽了出来。
海棠没有醒,怀里骤然空了之后,她有些不适应,在睡梦中无意识地伸出手,胡乱摸索着,想要重新抓住点什么作为依靠。
她的手在空中划拉了几下,抓住了贺逸帆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腕。
温热的、柔软的触感猝不及防地贴合在他微凉的皮肤上。
贺逸帆瞬间僵住,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海棠将其当作抱枕般搂在怀里,脸颊蹭了蹭他微凉的手背。
她睡着的样子,褪去了清冷与疏离,眉眼柔和,呼吸均匀。
像一幅静谧的美人图,带着一种不设防的脆弱感。
贺逸帆僵在原地。
他看着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手,清晰地想起了在医院时,她明确提出的“保持距离”的要求。
眼下这情况,显然是她先越了界,尽管她对此一无所知,依旧睡得沉静。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强行抽回手。
贺逸帆调整呼吸,手掌小心翼翼从她的脖颈后方穿过,另一只手则托起她的腿弯,将睡梦中的海棠稳稳地抱了起来。
海棠熟睡,身体柔软而放松,松松垮垮地倚在他怀里,仿佛随时会滑落。
贺逸帆收拢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感受着怀中与他截然不同的轻盈与温热。
他走进她的房间,轻缓将她放在床上,拉过空调被,仔细替她盖好。
贺逸帆拉拢了窗帘。
阻隔过于明亮的午后阳光,空调温度调到适宜睡眠的二十六度。
他处理每一件事都显得异常细心周到,只为了让海棠能睡得更安稳些。
贺逸帆确认她没有被惊醒,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回到客厅。
海棠发丝拂过他手臂的微痒、身体柔软的触感,如同迟来的潮水般涌上心头。
贺逸帆准备关掉电视机。
母亲提着刚买的东西从外面回来了。
她习惯性地看向沙发,发现空无一人,便随口问道:“逸帆,海棠呢?”
贺逸帆心里蓦地一紧,庆幸动作快,已经将人抱回了房间。
若是被母亲撞见刚才那一幕,恐怕很难解释清楚。
贺逸帆面上不动声色,甚至没有回头看向母亲的方向,只是盯着电视屏幕,用尽量平稳的语气回答,生平第一次对母亲撒了谎:“她说困了,自己回房间睡了。”
他的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
母亲正在弯腰放东西,没有注意到他这细微的异常,只是“哦”了一声。
便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忙碌。
贺逸帆关掉电视,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他坐到海棠刚才睡过的那个位置。沙发上还残留着一点她的体温和气息。
拿起放在一旁的抱枕,默默抱在怀里。
他犹豫了一下,没能克制住内心冲动,低头把脸埋在抱枕里。
除了阳光晒过的味道,清晰地萦绕着一股清新淡雅的水果香气。
像那天晚上在他房间,海棠靠近时发丝传来的香味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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