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举起的手机像密密麻麻的镜头。
殷泽沉下脸,夺过那人的手机,"砰"地砸在地上,屏幕应声碎裂。
“拍什么拍?”殷泽揪住那人的衣领,眼神阴鸷得像要噬人,“想当网红?我让你红到局子里信不信?”
凶戾的模样与方才嬉皮笑脸判若两人,吓得围观群众纷纷后退。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钞票塞给对方,声音压得极低:“管好你的嘴。要是让我在网上看到半点影子......”
威胁未尽,路人已吓得连连点头。
转身追上海棠,他学乖了不再聒噪。
“海棠。”他悄悄观察着她紧绷的侧脸,轻声试探:“今天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海棠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这个人太矛盾了。
前一刻能为她当众俯首帖耳,转眼又能面不改色地恐吓路人。
“你刚才答应的事,”海棠突然开口,“还作数吗?”
殷泽眼睛一亮:“当然!现在就要打吗?”他环顾人来人往的商场,促狭地眨眨眼,“不过这里人多,我怕你不好意思。我知道个清静地方。”
不等她反应。
他已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穿过人群。
温热掌心包裹住她微凉的指尖时,海棠没有挣脱。
殷泽刷开总统套房的房门,得意地朝海棠眨了眨眼:“怎么样,够清净吧?”
海棠站在玄关处打量着奢华的环境,水晶吊灯在穹顶投下璀璨的光晕,整面落地窗外是城市的风景。
她微微蹙眉:“这就是你说的……清净地方?”
“当然!”
殷泽倒了杯冰水,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他忍不住松了松领口,这一路追着她解释,嗓子都快冒烟了。
“酒店是我家产业,这间房我常驻。”他放下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隔音做过特殊处理,你在这儿弹钢琴都传不出去。”
“我准备好了。”殷泽走到她面前,突然把左脸侧过来,闭着眼睛说:“打这边。右边脸比较帅,得留着给你看。”
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阴影,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有落下。
如果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宣泄情绪,这和那些欺负她的人有什么区别?
海棠沉默地走到沙发边坐下,端起另一杯水小口啜饮。温热液体滑过喉咙时,她听见自己轻轻说:“算了。”
殷泽睁开眼,怔怔地看着她被水汽濡湿的睫毛。
这女主什么意思?
一会打一会不打?
殷泽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他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殷泽嬉皮笑脸地凑近,“我愿意哄你开心,但可没有当受虐倾向的爱好啊。”
房间里的空气终于流动起来。
海棠看着他耍宝的样子,轻轻摇头:“我没有那种兴趣。”
她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讲述这几天的遭遇,从学校暂停课程,到回家时被保安刁难、被业主围攻,再到滑雪场被工作人员围堵......
殷泽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们怎么敢——”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出脆响。
听到海棠被众人指责“危险分子”时,殷泽眼底翻涌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
“够了。”
他站起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这些人的名字,一个一个告诉我。”
殷泽的世界里,规则简单到残忍——让他不开心的人,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既然他们这么喜欢抱团欺负人......那就让他们尝尝被全世界孤立的滋味。”
殷泽漫不经心把玩着酒店定制打火机,金属盖开合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让那些人闭嘴很简单。”他嘴角噙着冷笑,“我爸的秘书每天要处理很多'突发事件'。”
海棠怔住了。
她从未想过电视剧里"只手遮天"的剧情会照进现实。
眼前会为她俯首帖耳的少年,背后竟藏着如此可怕的能量。
“我不需要。”她声音很轻却坚定,“我不是需要王子拯救的公主。”
“你当然不是。”殷泽突然笑了,眼神亮得惊人,“第一次在滑雪场见你,你从高级道冲下来那个眼神——像雪原上的孤狼。那时候我就在想,这女孩真带劲。”
他认真注视着她:“我看你把什么都憋在心里,难受。”
他掏出手机划了几下,“带你去玩点刺激的?我心情不好就去飙车,速度拉到两百码的时候,什么烦恼都追不上你。”
“……”海棠沉默。
殷泽凑近压低声音:“或者去蹦极?从百米高空跳下去那几秒,连心跳都是自由的。”
海棠轻轻摇头,指尖摩挲着玻璃杯沿:“我不会用危险的方式发泄。滑雪对我来说不是冒险,而是......”她停顿片刻,寻找合适的词,“一种回归。”
海棠谈起初学滑雪时摔断锁骨的经历,她躺在雪地里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刺骨的寒冷反而让她感到奇异的安宁。
殷泽听着,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他想穿越回那个冬天,成为第一个扶起她的人。
“现在认识也不晚。”少年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郑重地伸出右手,“殷泽,殷实的殷,泽被万物的泽。想和你做真正的朋友。”
他急忙补充:“纯粹的朋友!我发誓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甚至夸张地举起三根手指,“我就是觉得你特别酷,想跟你学怎么才能这么厉害。”
殷泽故作轻松地靠在沙发上:“而且我下个月就要回国外读书了。什么一见钟情的戏码......”他嗤笑一声,"我最讨厌那种俗套剧情。"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海棠看着他被灯光柔化的轮廓,终于伸手与他相握:“海棠。海棠花的海棠。”
交握的掌心传来温度时,殷泽悄悄收紧指尖,短暂接触的瞬间,比他飙车时冲破终点的刹那更让人心跳加速。
殷泽的指尖轻轻敲着沙发扶手,目光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海棠……这名字真好听。”
他微微倾身,像是分享一个秘密,“我家庭院里就种着西府海棠,每年春天开花时,满树粉白,风一过就像落雪。”
殷泽顿了顿,视线掠过她垂在肩头的黑发:“你比海棠花更特别。”这话说得轻,却字字清晰。
“听说海棠花是有香气的。”他忽然笑起来,眼角弯出狡黠的弧度,“你呢?不会真是花变的妖精吧?”
“没有。”海棠下意识地嗅了嗅自己的手腕:“只是沐浴露的果香。”
“我不信。”殷泽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颈侧。
海棠僵住的瞬间,殷泽自然地转向她的衣袖嗅了嗅。“嗯……”他坐回原位,一脸严肃地点头,“确实是青柠味。”
发烫的耳根暴露了他翻涌的心绪。
贴近闻到的根本不是果香,而是她发丝间清冽的气息,混着滑雪场带回来的冰雪味道,让他想起阿尔卑斯山巅的晨雾。
殷泽镇定端起水杯,水面晃动的涟漪,恰似他此刻震荡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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