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敏锐地察觉到，脑海中冰冷的数据泛起了一丝微弱的波动。

像是程序运行遇到无法解析的悖论时产生的滞涩与……畏惧。

她与系统绑定，某种程度上意识相连，细微的变化逃不过她的感知。

“A0，你在害怕？”海棠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系统沉默了片刻，电子音带上凝滞：【……无法定义此情绪为‘害怕’。但……宿主的存在，超出系统数据库的理解范畴。】

它无法撒谎，绑定规则让它必须如实回应宿主的直接询问。

【宿主提供的生命能量……质量极高，远超常规任务者。支撑系统存在的同时，带来某种……压迫感。】系统描述感觉。

系统：【您在某些瞬间，让本系统核心程序产生异常波动，类比……接触到更高维存在时的数据紊乱。】

它犹豫一下，说出推测：【……类似于，面对‘主神’时的感知片段。但……逻辑无法成立，缺乏依据。】

更高维？主神？

海棠眼底掠过一丝讶异，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我提供的养分，具体有多强？”她换了个问题。

系统因为转移了话题而稍微“放松”了些，电子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用了一个惊人的比喻：【量化描述困难。举例说明：以宿主当前持续提供的能量强度与质量，若满足特定条件，理论上具备将系统从数据流，转化为实体存在世界的……人形潜力。】

海棠惊讶。她提供的能量……能让一团数据变成人？

【是的。】系统确认道。

【宿主提供的能量层级……非常高。远超本系统过往接触过的任何任务者。】

它顿了顿，补充道，【数据库中存在模糊记录，曾有少数系统因绑定特殊宿主，获得超规格能量滋养，最终突破数据形态，进化出独立实体。具体进化机制与过程……记录缺失。】系统说完这些，程序陷入运算和……期待？

无法模拟人类的情感，对于“进化”、“实体化”的可能，它的核心指令深处有着本能的趋向。

海棠消化信息，忽然问道：“那么，你想变成人形吗？”

【……】

系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数据流疯狂运转、冲突、计算。

想？

这个概念对一团数据而言，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它能“理解”实体意味更高自由存在，能摆脱当前全依附的潜在可能。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一个失忆、等待“驯化”的任务者。

一个渴望进化、可能成为实体的系统。

这场游戏，比她预想的有趣得多。

“生命养分，具体是什么？”海棠追问。

系统的电子音冰冷：【无法精准定义。对于系统而言，它是维持存在的唯一能量来源。不同宿主散发的‘气息’强度与品质差异巨大。而宿主您的气息……】

它停顿了一下，搜索合适的词汇，【……异常强大、纯粹，且具备某种……创造性与规则亲和力。】

创造性与规则亲和力？

海棠联想到系统提到的“进化成人”，心中若有所思。

“如果你真的变成了人，”海棠的目光投向脑海中沉默的数据，带着一丝审视，“会怎么样？你会拥有自己的身体？独立的意识？还是……别的什么？”

【……】系统再次陷入沉默。

与之前被问及“想不想”不同，更像是一种……空茫。

【数据库无相关模拟结果。本系统核心功能为辅助与信息处理，从未进行过关于‘成为人类后状态’的推演。】

它的电子音透出一种“茫然”的情绪，【无法定义‘拥有身体’的感受，无法预知独立意识与当前逻辑核心的兼容性，无法评估存在形式彻底改变后的行为模式……此问题超出本系统现有认知框架。】

它是一团数据，遵循逻辑和指令。

“变成人”之后会如何，是未知领域，一个逻辑的盲区。

海棠看着它因为一个无法计算的问题陷入停滞。

不仅掌握着一个任务者的记忆和未来，还掌握着一个系统进化与否的钥匙。

她这块“唐僧肉”，似乎比想象中还要……有价值。

海棠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一个计划，大胆疯狂的计划，缓缓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系统：能量持续足够强的情况下，我能变成人，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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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