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位 | 命定

看见房中尚有灯影不灭,相九扣门推进,走近,“家主,宗长已纳你三分说。”

刚好棋落将死,人露禅思,兼不失果断之气,“三分便是十分之效,他又怎么肯全收。”

“家主,何必如此?”

原此急病由严桦家子弟施法不当反噬家主之身,宗长杀一家敬百家是谓之尊其重。

人再和开一盘,问道,“相九,那父严桦薪曾有得势?也曾有失势过?”

“无,据传,人在外家算是本分一支。”

“得势人叠肩而来,失势必将掉臂而去。杀之无用,还不如让他在相家外家有个叫得出的名号,严桦家子弟竟生了危害家主之心如何?”

“子如此,那做父亲的岂不是在日后十分难堪?”

一盘死棋,“对于任何时势说不上一句话的外家来说,一旦降临大事在身,无论是好是死,对于背后操纵一切的人都是一个垫脚石罢了,所谓得势失势,自然变成日后的事情了。”

灯芯尚存许长,映得站着的人的脸庞更加立体不明,“家主为何说之仔细与我听?”

双眼一抬一低,“你已是他人眼中帮闲之人,我又何必分你我之别?”

人已跪下,惶恐之余欲争来途之事。

相猾霖理去灯芯之光,便作此长皆可,长了心思对彼此都没有好下场,他在警告相九,得了一朝信任不是一个值得依靠的势力。

次日,严桦闽因眠花宿柳,不守本分,习得外来歪术招致相家家主反噬其身,严桦家上下禁外出三个月,严桦薪数次登门慰问安康,无人对此持有虞之词,期间亦有他家来访。

相牧颇有微词,却缄口不问,见严桦家如鱼得水穿梭各家之中,便也不再在旁观望。

小孩便作另一番嘴脸走进房内,冲着房屋周转四处无定安放,“身体可好了一些?”

“亦好亦坏,你有事要问?”他合书放置一旁,有几分正经之态。

相牧撩开一旁绿植,直往对座坐下,双腿对外踢着,“听说,你启封了玉箫,那外边已经开始忙活相看你的婚事人家。”

双眼一瞬无光,“是,终有一日要启封,保了我和不簪二人性命,也算是值得。”

“那你就这样应允成亲?”语气似有不甘。

“不会,我会在那之前死去。”

少年双腿垂下,十三岁的年纪,死是什么倒也见识过几番,“为什么,死很容易吗?”

相牧努力不把视线看向相猾霖,却带着怯盼盼的孤寂质问道,“父亲也是,母亲也是,连你也是吗?”

相猾霖突感心中一颤,当噩耗来临的时候,从来没有过形单影只的时刻,而是接踵而至,难道他也要相牧如此吗。

回想当年在相牧一般年纪就当上了相家家主,如今也要让相牧在慌忙之中承袭吗,他有些欠缺考虑了,换言之他从来将什么都考虑妥当,才会在刚才口无遮拦将心里最直接的想法说与人听。

“不簪会护着你。”

“她知道吗?你想去死的这个蠢念头。”哭腔重了一些,“她肯定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么自私的一个人。”

相猾霖起身旋走出椅身,抱着他的脑袋,轻手抚慰,“小牧,你不会说出去的是吧,对那丫头。”

袍子换下时湿了大半,袍子式样和当初第一次见人神不簪侯的时候穿的一样。

宗长正和皇宫来的人交谈甚密,一旁由相猾霖领首,和其他相家子弟一同站在一处,那公公听一句转一回头看向相猾霖,似乎说话内容离不开这位新任家主,越看越欢喜,公公临走前还捏了一下他的肩。

他记得相九翻出这身袍子的时候,正眼不敢抬,这位年少的家主已经发烧病了几天。

“相九,短短几日,我就病成这副模样,是我忧思过度吗?”

他同时也是在问自己。

委身站着的人选择不应答,大概心里有个多少,想必知道家主在怀疑着什么。

吃的药总不见好转,相家竟会如此敷衍了事,他便开始察觉到了什么不妥。

“家主,保重身体,若敌不过,放弃便可。”

“只能是我。”

入眼便是一重墙门,观客皆从两侧低门而入,虽是低门,却有二十尺之高,再转一重中门而入,便是分而两侧高梯,各安二十余人纵力拔高,共拉三百余人,尽耗三个时辰才完,皆是皇室子弟与高门官眷得邀。

七声大鼓闭,最后二人已立于两侧,往下一细看,观赛场呈圆形,看客绕圆边依次而坐,再在顶向下俯瞰,实是云雾之下便是圆林作底。

若坠入云雾之下,怕是不见其踪,届时重新以一炷香为号,若一人夺先现出云雾之上,便是胜者。

此战必定是鏖战,众人都已作准备,等着看谁抢先在一炷香燃尽之时,压制另一人在云雾之下。

各方正俯瞰着下面的二人,相猾霖和西闻,西闻是皇室子弟,年纪只比上对方长一岁,谁也没想到一个母家地位低下的皇子能够闯到最后一关,与相家家主同日较量。

相猾霖气息不足,但必须强撑到云雾下面一炷香的较量,“请多指教,西皇子。”

西闻也以礼相对,在他对面的人貌似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人神真貌尚且无几人亲眼见过,在坊间传了有百种话本,有真有假。

跑在前头的是不簪侯,跟在后面的是不凛,领着他们混入其中的是不恒。

不簪侯抢先用身子打横着占了三人可坐得下的地方,“不凛,不凛,过来这里。”不凛站在位置前,直到不恒坐下才双手撑着后面跳上座。

不恒摸着她的脑袋叮嘱道,“小姐,你答应过我的,切勿引人注目。”并对正仰着头看向不恒的不凛眨一下眼。

不凛完全不能放下心观看,心思全在这个爱闹的祖宗身上,担心比自己小半个头的不簪侯会不小心掉下去,屁股也跟着没有完全落实在座上。

最后的一位胜利者将会跟随在人神不簪侯身边,而是一路跟随人神,必要时提醒几分人道世故,记录事由,后将功德录传与世间,是德是败,并非由人来判定,最后审判人神的所作所为的是上天。

赢了便是家族得了无上荣光。

人神于一年前便正式获得名号涉手人间万事,上至可达皇室在位者,下至各方种族,只是亏得当时第一侯府以人神尚且年少,是非对错尚且缺乏判断,缓退几年再理人事。

相家本不能够参赛,只是皇室不少派别暗中与相家往来甚密,故特赦参赛资格。

两人还在云雾之上,不簪出奇地定下心来盯着双方,不凛虽已将心思转移到场上,但时不时看回她,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专注于一件事上。

“危险。”不凛没有及时抓住她,不簪侯身子已经掉了下去,而他幸得不恒拉住,否则一同掉了下去。

不凛着急打闹要去下面找她,但听到的动静只有自己的声音,不恒紧紧抓住他的一角,依然气定神闲地坐着,【他不担心吗?】

“不凛,她是人神,一切皆有缘果。”

大概是吧,不凛看到那两人见人掉下来后立马钻进了云雾,这一切好像真的在往不恒口中所言发生,或许从这一天起,不凛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握住的东西还不足以支撑想要保护的东西。

“西皇子,我们分头行动。”相猾霖用不容辩驳的语气说出来,不论是否与对方心中所想一致,他都不在乎了,人必须要救回来。

西闻应道,“你去那边,这边我去勘察一下,无论是谁,谁找到掉下来的人便是胜者,当作我们的约定。”

无须计较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救人还是冲着最后的胜利,于他和西闻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在自己说出要救人的那一刻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胜利抛之脑后了,也就主动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资格。

林子里全部被白雾缠绕着,找人成了一个时间问题,若是西闻放弃寻找,在一炷香燃尽之时跃出云雾,依然可以成为赢家,他也可以照着所设想的那样,伺机夺得胜利。

暂时牺牲一个人换得自己的胜利好像也未尝不可,那人说不定已经摔死在下面,自己也没有感觉到上边的动静在对掉下来的人感到担心,别人都不关心。

谁都没有敌人,没有人是可以去伤害的,若敌人是自己,那也只是自己先行幻想出来的,相猾霖最终往前瞬移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人在不在?”

“这里这里。”声音听上去十分欢快,不像是掉下来的人应该有的反应。

相猾霖吸进了不少的瘴气,若真有怪物,自己性命也许会搭在这里,一步一步靠近,他已经发出信号引导西闻前来,若是不测,让西闻带走自己的尸体也好。

“是你,,,是幻觉吗?”人掉进了一个坑里,相猾霖看到的是那天街上买下自己的石头的女孩安然无恙地坐在下面招手。

女孩作势要人把她抱起来,腿上好像有血流出来,“我上不去了。”

就算是幻觉,他也一气跳了进去,结果一头栽进旁边的草堆,人烧得太厉害了。

不簪侯玩心未完,拂掉落在他身上的叶子,“哎呀,怎么蠢蠢的,就这么想当我的跟班吗?”

拿着一片叶子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

下生一日只能用一次,但是看着他,她还是不愿丢下他,用下生划开了一个口子,只要穿过去便能去到想去的地方。

西闻在上面看到了不簪侯拿着像匕首的东西,“你要干什么,放开他。”

“你在跟我说话吗?”

口子划开了。

西闻跳了下来,只差一瞬,她拦着相猾霖的腰一起进去了那个口子,他必须上去告知此事。

香在不簪侯带着相猾霖从口子出来的瞬间熄灭掉。

西闻也后脚穿过云雾而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晕了的少年胜了,还是西皇子?”

“看来是西皇子胜了,那相家子弟肯定是被那少女救了上来,恰巧赶上了。”

上边的声音越来越统一。

“我宣布,他就是我的跟班。”不簪侯此言一出,席上便有一个声音洪亮响起“叩拜人神”。

不恒摁着不凛朝着不簪侯跪下,有人认出了不恒,见其如此出言维护,人神来到此处的消息传遍了所有人耳中。

轰然一声,无人不跪。

“你会不服气吗,,,要不是我是那人神,你就是大家口中的赢家。”不簪侯旋将头看向西闻。

西闻低下头笑了起来,慢慢地跪了下去,“我的确输了,在对战的时候,我便知道了实力不如他,即使在下面,我也输给了他。”

不恒下场带走了不簪侯二人,再继续留在这里,不簪侯倒下来的时候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了,她从口子出来的时候,他便知道下生派上了用场。

相九抱走了哭累的相牧。

三天后,不簪侯大摇大摆地走进相府,猖狂的模样指名要相猾霖出来,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他,人神的话无人敢违逆,传言进了他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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