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弟弟

舒澄很久没有一身冷汗的醒过来。天蒙蒙亮,寝室内其他三人仍睡着。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才从梦里那种绝望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自从高中接触心理学后,她已经很少有这种情绪。

像是一团墨黑的河,翻滚着,想要将她卷入潮流下,淹死。

还好。

还好她站了出来,不然段叙也要经历这种事情。

她想问段叙有没有跟家长说,拿起手机一看时间还不到七点,这么早发消息过去也比较打扰吧。

舒澄闭上眼睛,重新让自己入睡。

上午第一节课结束,舒澄向后看段斐神态依然自若。

她担心今天放学那群人还会去堵段叙,拿出手机给段叙发了一条消息。

附中高中部高一一班。

头顶秃了一大半的数学老师正站在讲台对高考经典题型大讲特讲。

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一问,写了满满一整个黑板。

虽是上午,下面的学生们在数学老师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下不少都低下了脑袋。

该死的体育老师又生病,开学以来一共两节体育课,一节自习,一节跟原本的数学课连上,来了一场八十分钟的亲密交流。

段叙拄着下巴,将黑板上的重点步骤和公式写在卷子上,然后拿出另一套试卷开始做。

同桌杜尚兰打了个哈欠,盯着教室上方的时钟倒计时,“老孙这道大题都讲了三种解法了,你猜他一会儿会不会讲着讲着解锁第四种?”

“五种。”

“?”

“这道题,一共五种。”段叙眼睛没抬,浏览着题干,草稿纸上未画一笔,转手将选项写在括号内。

杜尚兰叹口气,“我还指望他讲完这道题能自习一会儿,老孙都说一个多小时了,我看他嘴角都起白沫子了。”

孙汝明站在讲台,就看杜尚兰贼头贼脑,一会儿到段叙身边说两句,一会盯着窗外的麻雀出神,就是不往黑板上看,“杜尚兰,我看你都会了,来你讲讲这道题还有没有第四种解法。”

杜尚兰苦着脸站起来,看着满黑板的公式,一个头两个大。

他绞尽脑汁地想,可算灵光一闪,将第四种算法的公式说出。

孙汝明对一班的学生真是又爱又恨。

一个个是真聪明,但不听话的也是真不听话。

他瞪杜尚兰一眼,让他坐下。

再拿起卷子,又觉得口干舌燥,保温杯里的茶水见底,他又看看底下面如死灰的一群学生,心想连上两节数学课也够折磨人的,算了!

“课代表,给我接点水。”他坐在讲台前,“剩下两种到时印给大家,必须都给我琢磨透了。”

众人如释重负,欢呼说老孙赛高。

孙汝明心想这赛高又是什么鸟东西。

杜尚兰上前狗腿地拿起孙汝明的杯子,“老孙,喝点烫的还是温的?”

孙汝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怎么忘了这货居然是自己的课代表。

他用卷成筒的卷子狠狠敲了一下杜尚兰的头。

空心卷子打人不痛不痒,杜尚兰嘿嘿一笑。

孙汝明:“下次再开小差你就给我站着上课。”

杜尚兰见好就收,立马拍胸脯保证,“放心吧老孙,以后段叙开小差我都不开小差。”

孙汝明白他一眼,催他去接水,“你以为段叙开的比你少?”

他都懒得骂。

此时,某位刚被老孙变相点名的段某,正写完最后一道填空题。

书桌堂里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拿出来扫了一眼,是舒澄发来的消息。

还没点进去,他心里也大概有了些猜测。

点进去后,果然。

舒澄发消息询问他有没有跟家长说。

他垂眸,手指在屏幕轻点。

Xu。。:【还没,马上要期末考试,考完试会跟他们说的。】

杜尚兰给老孙接完水回来,看段叙在桌底玩手机,他低声道:“我说你别太明目张胆啊,一会儿老孙下来给你拿走。”

说着,杜尚兰八卦地凑近,扫到屏幕上那个陌生头像,还有陌生备注,“舒澄姐?你姐改名了啊?”

段叙无语地看他,“改名也是叫段澄吧。”

下课铃响,老孙夹着卷子和保温杯离开。

教室内长出口气,有人叫着快把窗户打开,把数学这股迂腐之气给放出去。

杜尚兰将音量放为正常,“这谁啊?她刚跟你说什么事问你告没告诉家长啊?”

“楚婷婷那件事。”

段叙揉了揉耳朵,继续做数学卷子。

他已经写到大题,老孙留作业有个特点,不多,一天一张。但是每道大题必须写至少三种写法,有时候算到最后像写了十几套卷子一样累脑。

他浏览题干,写了一个解字。

不出三分钟,第一道大题的三种解法已经全部写了出来,全都是简洁地写好公式和重点步骤,以及最后推导出来的答案。

三种解法全都写完后,他这才开始在几何图形上画辅助线。

杜尚兰早见识过他写大题这变态的样子,先求解后画图,解题时全凭脑中想象,这是什么变态啊,“楚婷婷?她昨天还真带着她那干哥哥去堵你了?”

“嗯。”

“牛逼啊。”杜尚觉得有意思,“她知不知道你……诶那这个舒澄姐是什么情况啊?老段我发现你最近多了好多我不知道的秘密,我真的伤心了,咱俩不是天下第一最最好了吗?”

“……”

段叙斜他一眼,“能不能别恶心我。”

“嘿嘿。”杜尚兰追问,“这个舒澄姐,啥情况?楚婷婷认了一个干哥哥,你就认了这个干姐姐?这是哪片的大姐大?”

大姐大。

脑海里那个形象跟这三个字半毛钱的关系都扯不上。

他已经写完了三道大题,抽空敷衍杜尚兰,“我姐的室友。”

“哦。”段斐这个人,杜尚兰曾有耳闻,也是附中毕业的,到现在名字还挂在附中的金榜上,“看着挺关心你的。”

他毫不客气地拿走段叙桌面上的咖啡,“给我一个啊,我去冲一杯,不然感觉下节课要睡了,老孙这八十分钟彻底给我睡虫勾出来了。”

杜尚兰在身边跟个蚂蚱似的一会儿一个动作,段叙嫌烦,直接讲一整盒都推给杜尚兰,“放你那。”

“得嘞。”

杜尚兰打开包装,将咖啡粉倒进杯子里,“不是说你姐死活不给你买随便的咖啡吗,咋突然松口了,还买了这么多。”

“舒澄姐买的。”

“靠。”

“?”

“姐姐多就是好。”

“滚。”

屏幕一亮,舒澄发来回信。

舒澄:【那你这几天放学跟同学一起走,不要落单。】

Xu。。:【好。】

杜尚兰将舒澄的回复默默收入眼底,“这姐姐为啥这么关心你?”

“不知道。”还有两分钟上课,段叙收起试卷,将语文书抽出来。

这回他还真不是敷衍杜尚兰,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舒澄姐对这件事好像很上心。想下来,也只有因为他是段斐弟弟这一种可能,“昨天楚婷婷那群人在后巷,被她撞见了。”

“哦。”杜尚兰毫无波动,“那你有没有跟她说,你一个可以打他们十个?”

舒澄看着段叙的回复,想想也是。

临近期末考试,不适合被这些事情扰乱心思,还是考试重要。

但那群小混混又不会管他要不要考试。

想到这,她心里一动,有了一个好方法。

第二节课是心理实践课,这个课程是宜大心理系的特色课程,经常会留有一些实践作业。

据说有一年带着学长学姐们去了宜大的精神病院,每个人都进行了为期一周的心理医生体验。

听说,造成了挺大的冲击。

直接导致一个学长当年的成绩从院尾巴冲到第一名,并且保持着这种名次直到第二年转院。那走的叫一利落。

这个课程没有期末考试,据任课老师自己说期末就是一次实践报告。

具体议题会在期末前一个月公布。

所以没什么人听,阿不是,没什么人记笔记。

但有一个例外,就是舒澄。

她奋笔疾书。

老师在台前看到舒澄埋头苦写的样子,欣慰地点了点头。

心想不愧是分数超了录取线三十多的学生,真有干劲。

她观察到,小阶梯教室里大家大多三五成群地坐着。男男女女,开学不久,一般都是四人四人以寝室为一个单位,这种情况基本上到了下学期或者大二才开始慢慢有所改变。

但这位舒澄,她一个人坐在前排,独占一行。

下课前,教授灵光一闪,想到了本节课的作业。

“今天的作业就是,跟你的室友吃一顿饭。”年长的女教授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饭字。

众人不解,有人举手道:“老师,我们天天都在一起吃饭。”

“嗯,我知道。”女教授含笑,“但应该也有人没跟室友一起吃过饭吧?今天试试。吃完饭以后每个人交一份报告出来,字数不限,文体不限。”

“字数不限?那老师写俩字也可以吗?”

“可以。”

有人窃笑,小声说那就写:‘挺好’或者‘不错’。

“能写诗吗?”

“可以,上一届还有做了一首歌到课上放的,我非常欢迎各种不同表现形式的作业。”

下课铃响,舒澄最后一个字也刚好写完。她听着教授留的作业,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是针对自己留的。

同学们三五成群离开,她一个人在位置上慢慢收拾帆布包。

正值中午,学校食堂人满为患,去早了也是跟大家挤。

实践课的作业,怎么办呢?

这时,寝室另外三人从上面踢踏着台阶走下来。

段斐:“舒澄,一会儿去食堂啊?”

舒澄一愣。

段斐:“咱们四个只能中午吃了,晚上你不是要去云港那边上家教吗,回来的时候都快闭寝了。”

舒澄在寝室关系上没报过幻想,再加上她吃相不好,所以开学以来寝室四人还没一起吃过饭。叶从容到是组织了几次,都被她拒绝了。

她没想到段斐居然会主动来找自己,下意识看了眼段斐身旁的陈小雨和叶从容,“我吃相不好。”

“那咋了?”段斐不由分手拉着舒澄一起走,“你以为小雨吃相好?她上次吃麻辣烫崩了我一身油点子。叶从容早上喝奶茶还喷了我一身。”

段斐指了指前襟的痕迹,“你看,还在呢。”

陈小雨尴尬一咳,“我用牙膏给你洗洗试试。”

叶从容:“小雨,能帮我把斐姐这件外套一起洗了吗?赔我是赔不起的。”

陈小雨:“一个字。”

叶从容:“好嘞。”

四个人去的晚,打饭高峰期早已经过了。

大家各自打了自己的午饭,用餐盘端着放在桌子上。

一路上,舒澄都没说什么话。

她不喜欢跟人一起吃饭,会让她感觉不适。

段斐、陈小雨、叶从容,人都很好。这作业不仅跟自己有关,还与她三个息息相关。就算自己可以糊弄了事,但不能影响别人。

这么想,舒澄坐下。

她打了一碗素面,一个肉夹馍。

共计花费2.5块。

三个人,叶从容坐在左边,段斐坐在她对面,陈小雨坐在段斐身边。

宜大食堂的四人桌很宽敞,四个人坐完全不会觉得拥挤。

但舒澄还是觉得好挤,周围的环境似乎缓缓向自己压缩而来,将所有人、所有背景音全都一点点吞噬成没有颜色的背景板。

她开始心慌,着急。

她知道最好要注重吃相,就这一顿,顶多十几分钟,只要在这段时间里老老实实吃完就可以。

但从左到右,从前到后,四面八方的压力向她袭来。

她拿起肉夹馍,不自觉开始狼吞虎咽。

刚咽下肉夹馍,她又开始用筷子挑起碗里的面条喂到嘴里。

停不下来,止不住。

心里有一个念头在告诉她:快点吃,赶紧吃,全都吃完就安全了。

她好像分出了两个灵魂,一个在身体里止不住吞噬食物,一个从身体里飘出来,以第三人视角看着这一幕,想要阻止却无力可施。

“我靠!”叶从容发出尖锐暴鸣,“这炸猪排也太好吃了吧,外焦里嫩,一咬还出汁!!”

“吹什么牛。”段斐面无表情将叶从容盘子里的猪排夹走一条。

陈小雨也默默用叉子叉走最大的一块。

舒澄吞咽的动作停顿一瞬,继续埋头吃。

与自己无关。

突然,一块金黄色的猪排被放进安渝碗里。

叶从容赞不绝口,“简直了舒澄你尝尝,这比我在外面店里吃的都好吃,谁敢信啊这一份猪排饭才6块钱。怎么办我才大一就已经舍不得毕业了。毕业以后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炸猪排了。”

段斐依旧面无表情咀嚼猪排,“你昨天吃鸡排饭的时候也这么说的,我怀疑你是不是平时没怎么吃过这种东西?”

“真是神了你咋知道?我妈从来都不让我吃,她要是发现我偷偷吃都能扣我嗓子眼让我吐出来。”

“姐姐,吃饭呢。你想看我给你表演一个边吃边吐吗?”

“两位姐姐,吃饭呢。”

段斐继续跟叶从容扯皮。

陈小雨在旁边时不时语出惊人。

那些声音舒澄都听不见了,她眼里只剩下这块炸猪排。

当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块猪排来自哪里的时候,那些向她逼近的黑白背景板一瞬间消退。食堂的景象重新鲜活起来。

心底的声音渐渐被耳边段斐三人玩笑的声音盖过。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

她的碗里,第一次有人给夹了饭菜。

没有人催她赶紧塞饭,没有人因为她吃饭慢而掀了她的饭碗。

而是给她夹了一块炸猪排。

她缓缓抬头,发现三人没有一个在乎她吃饭的丑态,没有人露出她在食堂经常遇见的那种震惊又嫌弃的表情。

她没有想到,这块炸猪排,也有自己的份。

她缓缓夹起炸猪排,咬了一口。

面包糠的香气弥漫唇齿,她仔细咀嚼,慢慢咽下。

“怎么样?好不好吃?”叶从容眼睛亮亮。

舒澄点点头,“好吃。”

“哎呀我就说嘛,明天我还要点这个吃。”

段斐:“你昨天吃鸡排饭的时候也这么说的。”

“别逼我跪下来求你,别拆台了姐。”

一月前。

军训场上阳光如火,炙烤着在操场上军训的新生们。

教官大发善心,让众人坐在原地休息。

天南海北没见过的同学们,此刻找到机会开始互相熟悉。女生们凑在一起,酷爱八卦。叶从容如鱼得水,给大家安利自己的本命哥哥,她语言幽默肢体动作生动有趣,让周围一圈人时不时被逗笑。

“诶,不过咱们院好像有一位怪人。”

说话的是孔苓苓,她仰起头瞟了眼在方队斜角边边一个人坐着的舒澄,“你们寝室那个人叫舒澄还是舒洁?我那天在食堂看见她吃饭真的是差点被吓死。”

叶从容笑容淡下去,“怎么了?”

“她一个人点了三人份,那么大的包子两口就吃完了,嘴里还没咽下去就立马开始嗦面条,喝小米粥,天呐简直是饿死鬼投胎,她家是不是很穷啊?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吃饭,真吓死我了。”孔苓苓动作夸张的抚摸胸口,一幅吓得不轻的样子。

“啊!”

陈小雨突然在孔苓苓耳边大叫一声,后者这次真是被吓到了,白着一张脸语气不悦,“你干嘛?吓了我一跳。”

“你怎么总被吓到,胆子这么小。”

孔苓苓脸色不好,“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段斐拉了拉陈小雨,让她坐到自己身后,“嘴长在人家身上,又没吃你家东西,你在这讲什么?”

晚上家教课,舒澄在公交车站下车后,向附中教学楼折了一趟。

她将一封叠得整齐的举报信投入了校外主街印着附中声音的邮箱里。

她提前去论坛查过,附中这个声音邮箱,不是摆设。

学校每晚都会打开,然后针对上面的匿名举报进行整改。

帖子里说,之前有一次附中周边的居民楼曾经投过信箱,说下班回来正好赶上放学,周围的餐馆是一家也挤不进去,本来上班就烦吃不上饭更烦。质问学校学生是时代的花朵,那他一个才毕业不到一年的打工人能不能算祖国的树苗。

第二个星期,附中就开设了晚间食堂。

将举报信投好后,舒澄转头去了邵遥遥家。

第二天,附中破天荒在不是周一的早晨开了全校师生大会。

初中部高中部站满了整片校园,特壮观。

校长站在麦克风前,神色严肃,“我希望大家知道,附中永远是各位除了父母之外最坚强的后盾,各位同学们无论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找班主任沟通,你要是觉得班主任帮不到你,我完全欢迎大家来我办公室找我。”

“咱们学校一直致力于为各位提供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我希望这种良好不光是环境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校长讲了一大通话。

杜尚兰冻得脚底打颤,“啥情况啊?怎么突然开师生大会,还初中部高中部一起,我他妈语文作业还没写,就等着早自习补呢。”

段叙耳朵里塞着耳机,校长的话大半都没听见,“不清楚。”

班主任走到杜尚兰身边,双手毫无征兆伸进他脖子里。

杜尚兰嗷一声捂着脖子,像只虾米一样弯了腰,“老师,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大冬天得瑟什么,不穿外套出来。”班主任把臂弯处的外套扔给杜尚兰,“你位置上拿的,应该是你的吧?我看上面有大鼻涕印,十有**是你的。”

“……”

周围女生低笑,连段叙也勾起嘴角。

“老师,那是咖啡滴上去的,咱能不坏我名声吗。”杜尚兰耍嘴皮子归耍,手上没停,赶忙将救命的棉袄穿在身上,拉锁一拽,幸福了大半。

“得了。”班主任不跟他贫,“刚才我可听见了,语文作业没写是吧?我估计这讲话七点五十能结束,第一节课就语文课吧,十分钟,你给语文老师一个奇迹。”

杜尚兰差点跪下,“老师我能不能现在进去写?”

“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我昨天做物理题来着,做了十几页呢,做完以后实在累的不行就睡了,谁能想到今天早自习改成师生大会了。”

班主任教的是一班物理,她表情舒展,对于杜尚兰这个明显的马屁很受用。

“受着吧,你回不去。”受用归受用,她抬头看了眼还在讲话的校长,“昨晚有人在信箱里匿名举报咱们学校的学生被一中的混混威胁了,校长很重视这事,你现在回去被教导主任巡逻发现,挨骂的是我。”

段叙闻言抬头,眉梢微动,“老师,有说威胁的是谁吗?”

“那没写,信里说他害怕被报复不敢写。”班主任眉头一皱,几步绕到段叙身边,把他耳机摘下来一只,“你戴个黑色的也行,戴白色的不是等着我摘吗。”

“我今天就假装不知道你兜里揣着手机,我当它是个MP3。”

段叙神态自若,“抱歉,黑色的落家了。”语气倒是没一点歉意。

班主任也不跟他计较,对着一班大欠登问,“咱们班没有这种情况吧?”

杜尚兰闭着眼睛,“没有。”

“你怎么一脸心虚?”

“老师我惦记我的语文作业啊,能不心虚?”

班主任狐疑地看了杜尚兰一眼,觉得这小子嘴没个谱,也不知能不能信,“那语文作业除了阅读就是作文,你怎么每次做作业都像是被狗咬一样龇牙咧嘴的。”

“老师好比喻。”杜尚兰竖起拇指,“阅读不难,主要那作文真写不出来,我都背了十几篇范文,语文老师说我背之前写的是一坨屎,背完之后就是……是啥来着?”

段叙:“屎上雕花。”

杜尚兰:“……倒也不用记这么清楚。”

“真应该把那封举报信那给你们看看,人家那遣词用句,文科状元级别的。”

“……”

拿举报信给他们当范文,这事也就他们班主任能干得出来。

后面传来窃窃私语,班主任搓着冰凉的手就过去了。

班主任走后,杜尚兰小声问,“那封信里说的人不会是你吧?”

段叙将耳机线慢悠悠缠了,揣进兜里,“不知道。”

如果说不是他,那也太巧了。白天他刚跟舒澄姐说完期中以后再找家长,那封信晚上就出现在了学校信箱里。

不管是不是,听校长在台上的意思,会在学校周围加强安保管理,并且会跟警察局沟通定时巡逻,这也是好事。

段叙垂眸。

所以,会是她吗?

实践课老师:她好认真在写笔记,我好感动。

埋头写举报信的舒澄:愧疚。

-

舒澄很幸运,遇到了这些室友。没有她们,她也不会成为那么好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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