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审判

郑楹回来时,书房跪着陈大,庾花一柄剑抵着他的咽喉。

易梨坐在一旁,面色平淡。

陈大高声道:“大人,我冤枉啊!我只是从浴房路过,就被这位女侠拦住了,非说我偷看她洗澡!”

庾花道:“大人随我去浴房,窗下有他的鞋印!”

陈大反问:“浴房后头穿过小路就是厨房,我去厨房,从那儿路过也不行?”

“大晚上的去厨房做什么?”

“我饿了,下碗面吃。”

“你家没有灶台没有厨房?偏要进知县宅下面吃?”

“我家中缺少食材,想起宅中有早晨剩下的面片,我自个儿擀的,你们吃不完,我吃一碗不是什么大错吧?大人不信就去看,灶上还摆着食材!”

易梨笑道:“花儿,你恐怕误会了他。早晨我吃了面片,确有剩余。”

庾花把陈大的手掌掰开:“大人,他的双掌有松烟墨粉!这厮,攀上了窗台,松烟墨印在了掌心!我发现他时,他故意往后厨方向逃,就是打算以此为借口!什么下面吃?幌子罢了!”

陈大恍然低头,双掌灰扑扑的,夜色暗没留意,被烛火一照,一清二楚。

“胡说!手碰着灶台,碰脏了而已!烧柴生火,沾到一点草木灰,算什么稀奇?”

庾花啐道:“放你爹的屁!这是松烟墨的粉末!压根不是什么柴火的烟灰!”

书房外闪过一道黑影。

易梨瞥去一眼:“楹儿,去取证。”

郑楹打着伞,急忙走入雨幕。

身后传来易梨的一声:“雨大,慢些走。”

郑楹一愣,转而慢悠悠地去了。

过了半晌,两手空空地回来。

“大人,浴房窗台没有任何墨粉痕迹。”

庾花不可置信:“怎么可能!纵使雨大,屋檐也大,窗台在檐下浇不着雨,风是东南风,中间有房体阻隔,窗开向西北,不可能吹得不留痕迹!分明是他有内应!帮他销毁证据!”

陈大冷哼:“全凭她一张嘴,污蔑了好人!没有证据就是没有!大人,您要为我做主啊!”

易梨道:“楹儿,去厨房取草木灰来。”

郑楹去了。

陈大摊开手掌,猛地朝手心吐唾沫。

庾花一脚将他蹬翻,将他双手反剪,膝盖跪上他的后颈,制得他不能动弹。

“毁灭证据?”

陈大脸红脖子粗,喘着粗气:“这是……滥用……私刑……”

易梨:“放开他。”

庾花手上没松,仍旧拧着他的胳膊。

楹儿端来了两只小碗,一碗中盛有少量草木灰,另一只是空的。她拔下簪子,将陈大掌心的灰末细细拨下来,送入空碗中。

两只碗并排摆放。

易梨分别捻起两碗中的粉末:“松烟墨的粉末细腻均匀,颜色偏灰,无杂质。而草木灰的颗粒粗细不均,颜色偏黑。两者不同。”

陈大嚷道:“从灶台下取的草木灰,和飘到台面上的岂能一样?台面上的自然轻些,淡些!”

郑楹道:“路时去厨房打水,把水盆打翻,将灶面冲得干干净净!何来飘到台面上的草木灰?”

“我白天生火做饭,手脏了没洗!我不像你们这些姑娘家,指甲缝都是干净的!”

易梨端起桌上磨墨用的清水,倒入两只碗中,搅匀后静置。

她道:“松烟墨粉溶水后,颜色均匀,草木灰与水搅拌后,有灰黑色悬浊。陈大,你自己来看。”

庾花扭着陈大的胳膊,将他脑袋凑过去:“看清楚了吗?还敢狡辩?”

陈大脸色煞白,双目放空,滞了须臾:“是、是我写字时沾上的墨粉!”

易梨冷声问:“你不是说,你不识字吗?”

“正是因为不识字……怕大人嫌弃,这才买了笔墨要学写字。”

庾花讽道:“你可真会编!能用来写字的松烟墨,是杵捣成型后的墨锭,不是粉末!即便掺了水搅匀,浓度也不够,写不成字!”

陈大张了张嘴,眼珠艰涩地转动:“我见……浴房有烛火,我没有想要偷窥……汪大人在时,一向注意烛火安全,我是怕火灾!我是怕火灾啊,大人!我这是为您,为县衙着想啊!”

易梨厉声道:“光明正大者,大可叩门询问,而非攀上窗台,被庾花发现后又急速逃窜!对证时屡屡狡辩,推翻前言,自相矛盾!如今证据确凿,你还不认罪?你偷窥宅中女子沐浴多日,自以为能一次次逃过惩处?”

陈大双眸猩红:“我是汪知州的旧故!我伺候他十年了!”

“巧了,汪知州此刻就在祈凉城内,要不你将他请来,当面对质?看看是戚国律法更大,还是他汪由更大!”

门外风雨停了一停,转瞬更加呼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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