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鹤的到来让几个人美好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霜,时隔十多年没有见面,分别时的最后一面闹得难看,他以一种决绝的态度将自己和家庭切割开,不顾一切地要奔赴他心中的爱。
看他坚定的模样,周黎记得,当年他们结婚,他也如此深情地起过一生一世的实誓言。
沈惊鹤停好车后,下车了,“黎黎,你也回来了啊,是过来接溪溪的吗?”
周黎冷哼一声,“你呢?你来巫溪镇做什么?忆苦思甜?”
沈惊鹤笑了一下,眼角的皱纹更加明显,沈晏溪听街坊邻居提起他的父亲提到最多的就是他的容貌。
按着村里阿婆的说法就是十里八乡的美男子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只要站在他的面前就黯然失色。
他笑起来的皱纹反而让他更像这凡间的人,一点瑕疵让他好看得更加真实。
相比于周黎说话夹枪带棒,沈惊鹤要平和很多,“溪溪说她在外婆家,我很久没见了,又听说她考了大学想要带她去我那玩几天,庆祝下。”
沈晏溪想起来周黎还不知道沈惊鹤私下联系过她几次,也是从下到大仅有的几次。
周黎好歹和沈惊鹤相处好几年,直观地感受过沈惊鹤的绝情,“怎么,从小到大也没听说你问过几句,这考上大学了就想起来了?”
沈惊鹤温厚地笑了下,“之前不找她是怕你知道了不高兴,她现在大了总想着她出落成什么样的大姑娘了,就一直想见见。见了心里才踏实,不见一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溪溪出落得真漂亮,像我多一点。”
沈晏溪听他说话很不舒服,虚伪得让人起鸡皮疙瘩,“我更像我妈一点。”
周黎自燃不可能邀请沈惊鹤回家坐着喝茶,沈惊鹤遭受到冷遇也没有离开,他原本就是城里的人,在巫峡镇人不生地不熟也没有亲朋好友,便就在镇上的小旅馆里开了一间房住下了。
沈惊鹤的外貌长相本来就招人眼,小村上早上新出的八卦不用等到晚上就能传播到整个村里。
周黎原本是打算先回北川的,因为沈惊鹤住在巫溪镇里,她不放心,硬是将工作往后积压了几天。
沈晏溪这几天都遭受到了沈惊鹤疯狂的消息轰炸,和她讲述父女情深,思女心切,想和她培养下感情。沈晏溪不接电话,甚至会来沈家找她。
沈晏溪很是苦闷,因为沈惊鹤的到来弄得家里很是低气压,她明显感受到周黎情绪不好,连带着她也被沈惊鹤的消息轰炸得烦。
她幼时羡慕过有父亲的孩子,甚至到成年也一直觉得心里父亲的位置有空缺,可对着沈惊鹤言谈的爱一点感觉都没有只觉得虚伪。
陈疾带着她打了几把游戏,她的操作水平比平常下滑不少,平常是菜,现在是菜中菜,操作稀烂连着送了几次人头,陈疾全在拉她了。
最后一把决战圈,陈疾正在和人钢枪,沈晏溪直接划了出去挡在陈疾面前,被人一枪爆头,连带陈疾被卡视野被人的另外一个队友收了人头。
陈疾微微扶了下额,哂笑出声,“没当过被突击的医疗兵,还是头一次,溪溪好厉害。”
沈晏溪看了看结算页面,陈疾的战绩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她故作淡定,压平了语调,“嗯,那个你这男朋友也当得挺厉害的。”
“哦?看来溪溪对我这男朋友工作很满意。”陈疾语气不太正经,“那么,溪溪可以和男朋友说下,怎么就不开心吗?”
沈晏溪抿了抿唇,没第一次时间吭声。
陈疾很细心,能够及时感知她的情绪。
“不说话呀,看来是真的不开心,是谁惹我们溪溪生气了。”
良久,沈晏溪才对着手机另外一头说,“陈疾,我想你了。”
这几天,沈晏溪都没有找到机会和他见见面,是真的很想他。
陈疾低笑了下,“那你不见我,也不让我见你。哎,我好委屈,溪溪只想藏着我。”
她说话的语气千回百转,像是在撒娇。
陈疾竟然会撒娇,对着她撒娇。
沈晏溪还真的因为他的一番话产生了愧疚,她是真的没有告诉周黎他的存在。这几天陈疾提过要带她出去玩,她都找理由推脱了。
她这女朋友似乎挺不合格的。
沈晏溪急急地解释,“没有想藏着你,你看我的朋友圈都公开你了,只是……”
她还在措辞如何同陈疾解释这几天为何不让他来找她。
“只是实在抽不开身。”陈疾说,“大忙人说想我又不能来,那没办法,只好我来找你了。”
话音落下,房间里传来闷闷的敲击声。窗帘在休息前就已经拉下来,隔住了窗外的月色。敲击声再次响起,咚咚咚友节奏的三下。
电话那边,陈疾的声音再次响起,“开窗。”
沈晏溪不可置信,她拉开窗户,果然是陈疾。
他身后的山林是一片黑乎乎的影子,窗户内的光点亮了他黝黑的眼眸,五官轮廓硬朗利落。对视之间,他弯眸笑了下,那一瞬间眼角的那道陈年旧疤都变得温柔起来。
头发还是湿润的,就连身上的白衬衫都有点点滴滴的水痕,深色的部分贴着他的肌肤。
沈晏溪有片刻**,他可真好看。
陈疾拎起手里提着的零食递给她,“看见我,开心不?”
沈晏溪还不太擅长直白的表示爱意,电话里的那句我想你都是情绪积累下的话,当着面更不会说浓烈的情话。
“嗯,很开心。”
她打开包装袋,里面是一碗冰粉,加了红糖水,花生碎,还有芋圆,都是她喜欢的。
她拿着勺子尝了一口,甜滋滋的,“好好吃,这么晚了小卖部还有这些吗?”
“当然没有。”
陈疾依在窗边,看沈晏溪吃东西,逗她,“全靠我出卖色相人家才给做的。”
沈晏溪扑哧笑出声,“那你可牺牲大了。”
“是啊,牺牲可大了。”陈疾转而盯着她,一本正经地说:“你得好好想想怎么补偿我。”
确定关系后,沈晏溪一和他对视就容易脸红,时间长了总是觉得他会来吻她。
说补偿,他想要什么补偿呢。
沈晏溪放下勺子,轻咳了一声,“那个,你靠过来一点。”
陈疾轻佻地挑了下眉,往沈晏溪的方向靠近了一点。
沈晏溪往前凑了一点,目测她和陈疾的距离,微微蹙眉,不太满意,“你得再往前靠近一点,我够不到你。”
陈疾短促地笑了下,这次他没依着沈晏溪站在原地没动,“过来做什么?要补偿我啊?”
亲人这事,每次都是陈疾主动亲的她,都是额头吻。
沈晏溪第一次亲人,没经验,陈疾还不配合她,她有点恼,“你到底过不过来啊,不过来就算了。”
陈疾可不能让人真生气,于是就按照沈晏溪的要求走近窗子。
沈晏溪忽视她剧烈的心跳声,正要往前凑近。
卧室的房门被敲响了,周黎敲完门就去拧门把手,沈晏溪大脑空白了一瞬,慌张地转过身,周黎已经拧开门进来了。
周黎一眼就注意到打开着的窗户,“开空调怎么还把窗户打开了。”
沈晏溪背抵着墙挡住冰粉,僵硬地说:“我透透气。”
说完转过身去拉窗帘挡住冰粉,陈疾蹲坐在地上,冲着她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担心。
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沈晏溪才没有那么慌张了。
周黎说:“外面林子里全蚊子,都给放进来了。你爸这几天又找你了没?”
怎么没找。
周黎不让沈惊鹤上门,看见她就关大门。于是,沈惊鹤就疯狂地给她发消息,同她为这些年的忽视道歉,总说着要弥补她,说哪怕见一面都开心。
言辞恳切,沈晏溪看了有的时候也会恍惚会觉得他很爱她,可也不真实,真有爱可以隔十几年不闻不问吗?
“找过我很多次。”
周黎沉默良久,良久叹了一口气,“你找时间是见见他吧,总归是你的父亲,见一面也没什么,再说他总蹲在这里缠着我们也不是办法。”
周黎这几天好像更疲惫了,眉宇间总有散不开的郁结之气,心事重重的,今天早上周黎帮忙林芳做饭时,沈晏溪亲眼看着她把糖当成盐要往菜里放。
她捏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好。”
沈晏溪也想看看不是存在于手机的信息里,而是存在于现实中的沈惊鹤是怎样的。
周黎走后,沈晏溪忙拉开窗户和窗帘,陈疾仍旧蹲坐在她窗前的死角,正在用手打着蚊子,看她开窗,走过来,调笑说:“我们这像不像在偷情?”
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胳膊都被蚊子咬了大大小小的红包。
沈晏溪没笑,闷闷地看他。
陈疾有些无奈,语气宠溺,“刚哄好的,才一会儿,又不开心了啊。”
沈晏溪说:“也没不开心。”
陈疾说:“我看你眉头皱得像小苍蝇。”
沈晏溪说:“那哥哥再哄一次。”
听到这个称呼,陈疾眸色一深,喉结滑动,“过来。”
沈晏溪的心紧了紧,身体又往窗前靠近了些,“嗯?”
陈疾手从窗户里伸进来钳住了她的下巴,她动弹不得,有一种被掌控的感觉,她的眼神有几分无助,水光潋潋,又充满了信任。
陈疾眼神晦暗,隐忍的情绪翻腾,“过来做我们刚刚没做完的事情。”
又是一记湿热的吻落在她额头。
靠近后,他身上的气味让她心安,闭上眼倾听着陈疾的心跳,又听到他说: “幸好我能哄你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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