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簌簌地挥舞树叶,树荫中,许鸢在手机上打出接下来的计划。她左手无名指上戴了枚银戒,低调朴素型的,界面上细细镂刻花纹。被季寒枝的气息围绕,许鸢幻视某种用气味标记领地的大型动物。
季寒枝牵上许鸢的手:“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有些远,路上想玩些什么打发时间?”
想了想许鸢问:“寒枝,我们要步行的距离远吗?”上上次她和季寒枝逛了一天的街,回到别墅不仅腿疼也腰酸背痛,两人互相挑选衣服,许鸢每每被季寒枝的品味征服,她只有喊着好看的份儿。
唉,要学的太多了。季寒枝很完美,在她走向完美的途中洒下的汗水只多不少,许鸢也努力追赶季寒枝的脚步:她们之间总是要有话题的,许鸢想多了解这个人,还有就是,当拥有足够的金钱支持她尝试各种兴趣时,当然要抓住机会。
说起来偶尔在深夜许鸢幻想当季寒枝遇到另一个心动对象后自己被赶出去的场景,她现在差不多可以拿到毕业证了,找到一个能养自己的工作很容易(毕竟是个大学学历还算值钱的时候),有爱好,只是恐怕余生都想遇到这么个照顾自己的人(占有欲一定要弱些)。
“不远,阿鸢,今天一定会很有趣。”季寒枝换了另一只手,蛇身爬过洞穴,湿润鳞片在地上留下痕迹。
许鸢任由她摆弄:“你会棋类吗?”
“当然。”季寒枝笑了下,又是那副让人沉沦的春景,“阿鸢是想听我讲解还是想看我之前和人对弈的录像?”
“有录像?!”许鸢瞬间来了精神,她抿抿唇,“那是什么时候?”
“围棋、象棋或国际象棋都有,大约是高中。”
在路上,许鸢拆开一包红薯干,视频里季寒枝有些稚嫩,她的眼眸里是内敛和希冀,与现在想掌控一切的沉暗不同。
“我都喜欢。”许鸢打断施法,她望进有些惊讶的金眸,“寒枝,我喜欢你,不是对别人。”
是什么时候呢?她们相见的第一眼?她沿小路走来时?她绘出图案的间隙?数不清的心动砸入湖泊,许鸢不得不正视这颗跃动的心。
与此同时,她不觉得自己可以驯服眼前这人:这几天她们抓住彼此的锁链,季寒枝在它们间打了个死结,而她拿起花束装点。剪不断,她们心甘情愿受束缚。
“我……”季寒枝慌忙接住一颗滚烫的心,她把它塞进心房,用行动表达自己那同样炽热的感情。
“我爱你。”她这么在许鸢耳边诉说。
许鸢回报住季寒枝,自己的情感目前只能体会到“喜欢”,爱,爱是什么?
最后,车停在另一片山间。
验过卡,季寒枝让保镖们找个地方休息,她和许鸢来到专门的训练室内。
黄绿的装饰,远处靶子一个个立起,许鸢深深看过去想将一切印在脑子里。等沉甸甸的枪械入手,机油味和冰冷触感才唤起那迟钝的大脑。
“看着我。”季寒枝为许鸢戴好耳罩,透过护目镜后者看到季寒枝利落地拿下十个命中。
许鸢的心在那一刻突然对她说:我喜欢她。这不是爱情,这是从某个人身上看到那个“完美”的自己的体现。
不,你不能那么想,这样的话对季寒枝不公平。
许鸢深吸口气,在季寒枝的指导下尝试了数种枪械直到肩膀酸麻。
她迷恋这种感觉。或许那像在尘土里的人渴望高山,期末周希望时间溜回开学一样,一旦成为习惯便不再收获快感。
在回去时许鸢看到季寒枝和几个人打招呼,一个个贵气逼人,或者看起来就像是领导的那种。她沉默地跟在季寒枝身边,当自己是空气。
“阿鸢,你想见见季家我的同辈吗?”窗外风景呼啸而过,季寒枝再次问起这个话题。她上次提的太早了,那时许鸢连是否喜欢她都还弄不懂,自然婉拒。这次许鸢的回答是:“可以吗?”
“当然。”许鸢手心有了薄薄的茧,更好摸了,季寒枝压下旖旎,“最近的空闲时间应该在**月份。”
“……不用为我专门邀请他们。之前呢?你们都是什么时候见面?”
“我们只有在年末才会聚在一起。不过吃个饭的时间还能挤出来的,可我想办的隆重些,所以才说空闲时间在**月。”季寒枝输入密码,相册的收藏夹中全是身边人的照片,她挑出几张合照:“你喜欢哪张?”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们一起趟过许多日子。许鸢挑了她为季寒枝戴上花环的那张,季寒枝则选中她们在树荫下躺椅上的那张。随后,两张照片发送到群里,许鸢也被拉进“六方会谈(6)”中。
“这是季夫人。”顶着定制的卡通画瓷碗头像,季寒枝在群里发言,“年末我们商量下一任家主是谁。”
“???”*5
其他成员几乎秒回。
许鸢敲下介绍:“大家好,我是许鸢,寒枝的伴侣,请多多指教(???)。”
沉默有一分钟,那边小群快炸掉。
“姐这就是你那天给我们说的人??!”
“这么快吗,看来我当不了第一个脱单的了。”
“咳咳,别忘了欢迎姐嫂。”
许鸢靠在季寒枝肩上看那个工作群的文件被八卦顶上去,“和平的一代”。
群里发言很整齐:“欢迎姐嫂!”
一个个红包砸来,许鸢抢的不亦乐乎,看着上涨的零钱她合不拢嘴。
察觉到季寒枝的目光她稍稍矜持:“寒枝,他们喜欢什么?”
“随便送些就好,他们不挑。”竖瞳看向许鸢,后者明了,于是也一人一个红包发过去。
季寒枝每个都抢了,愣是一点也没给其他人留。几人看着已经被抢光的“定制瓷器(花)”,又在小小群里一通骂,这家伙发什么颠?!真真就一点伴侣的东西都不愿漏出。
不过考虑到他们这一脉相承的性子,送出去了那才叫怪事。
“真的不送?”
“不是现在。”
结束和那些家伙的对话,她们就这些照片展开讨论,水流在贫瘠土地上漫开,那一垄上只有稀疏麦苗和铺开野花,这一垄近乎一大半摇曳着玫瑰。
我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人了。苦涩渲染边框,许鸢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让蛇爬上自己的手臂,每每在热闹的间隙或独处时,香气从记忆深处拢上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出一份影子来,她似乎逃不掉了。
“寒枝……”许鸢声音沙哑。
“嗯?”
“你怎么这么好。”
……
回去后,季寒枝幽怨地看着那个她不被允许触碰的泥胚,上面花团锦簇,丑丑的,一轮圆月和星光落在玫瑰上,清风徐来,批上山林轮廓的她们受着篝火。
许鸢给蛇倒了杯果汁,自己先狠狠喝了一大口,肉香和瓜果芬芳里,许鸢拿出平板。两人同时按下标有“按这”的按钮,数字流组成的戒指上,她们的照片旋转,最后成为夜幕中闪光星子。
季寒枝拿下烤好的五花肉,不小心蹭到许鸢手背。
“……”许鸢扯过纸巾,给两人擦擦,在季寒枝期盼的目光下她叹口气,然后尝到烤肉的香味。
是油脂和蛋白,它们进入血液,让心脏鼓点一般擂动。许鸢应当醉了,睁眼闭眼间天已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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