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

夏臻大吃一惊，转头看司机，发现司机头磕在方向盘上，如尸体般一动不动，殷红的血从他的额头流到方向盘，再从方向盘流到地上，俨然一条赤红的河流。

“司机大哥。”夏臻大声叫他没反应。用力摇他也没反应，已经失去了意识。

车头离地面越来越近，必须立刻让它飞起来。夏臻钻出安全带，一步垮到驾驶位。她手扶起的司机头，迅速挪到一边，半悬着屁.股坐到驾驶位，正准备开车，一看操作台懵了。

按钮太多了，她不知道怎么开。

“秦默！”夏臻大声呼叫秦默，开车这事儿还得秦默来。

夏臻叫了几声，后面没反应，她回头一看，秦默靠在椅背上，眼睛闭得死死的，还没醒过来。

“完蛋了。”夏臻想她抱妹妹跳车会不会摔死？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事到如今，不会开也得开。夏臻闭上眼睛回想司机开车的过程，按动左侧红色按钮，悬浮动力系统瞬间关闭。车子下落更快，吓得她赶紧打开。

就在这时，后面的车撞了过来。夏臻的注意力都在驾驶飞车上，没察觉到后面的异动，撞了个结实。

车子在空中打了个圈。夏臻飞出座椅，先是头撞到挡风玻璃，接着背撞到车顶，然后脸撞到座椅，像滚球似的，从头到脚滚了个遍。她疼得龇牙咧嘴，恨不得把后面的混蛋抓出来，用飞剑来来回回犁几遍。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发现离地只有四五米，没时间让她摸索如何开车。

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飞车坠地，车毁人亡？

幸亏在意识迷宫弄到了一些灵力，夏臻立刻施展初级御风术。

风从下方拖住飞车，车头擦着地面飞过，摩擦地面带起一串长长的火星，刺耳的摩擦声，听得夏臻牙齿发酸。

夏臻舒了一口，发现额头全是汗，很久没有如此紧张了。她用袖子擦了汗，趁御风术一心二用，御风的同时加紧时间摸索驾车。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初步掌握了飞车驾驶技术。

她收了御风术，好不容易积攒的灵力已耗去大半。

夏臻又叫了几声秦默，依旧没反应。四周黑黢黢的，根本不知道开到了哪里。她只想摆脱后面车辆的纠缠安全落地，奈何对方欺负她新手上路，穷追猛打。

夏臻起先不和他计较，次数多了，渐渐也恼了。

对方亡她之心不死，甩不掉那就硬碰硬。对方折腾她许久，送了几份疼痛大礼包。不弄回来，她念头不通达，会滋生心魔，出大问题。

她唯一担心的是夏雪，她太小了，撞伤了这么办？最后心一横，用仅剩的灵力，在夏雪身上布置了一道金甲术。

无形的盔甲像气囊一样从头到脚包裹夏雪，夏臻收回注意力，手指如飞，一通操作。

发动机如雷般轰轰作响，车尾喷出蓝色的火焰，如一头愤怒的野兽瞬间冲出老远，虽然不如飞剑瞬息千里那么夸张，瞬息千米还是有的。

后面的车以为她要跑，提速追了上来。

刚追了几公里，夏臻忽然倒挡。飞车极速后退，车屁股朝着对方车头，不要命地坐了下去。对方明白她的意图，想撤退，可是手速跟不上脑速，还没来得及操作，秦默的飞车就霸气的“亲”上来，咚了个结实。

这是赤.果.果的强吻，门牙磕门牙，磕出血的那种。

对方的车头顿时凹下去一大块，岂止磕出血，门牙都磕飞了。

加速、后退，碰撞。

夏臻如法炮制，来来回回撞了好几次，越撞越上头。后面的车被她撞得找不着北，风扇似的在空中打圈儿。车身凹凸不平，仿佛捏变形的易拉罐。

夏臻调转车头，对准它的驾驶位，准备给它致命一击，结束这场空中追逐。

哪知这时候，变故突生。

一只手臂从座位后面伸过来勒夏臻的脖子。夏臻喘不过气，用力掰对方的手。

“咳咳，秦默，你发什么疯！”勒她脖子的，正是秦默。

秦默怎么会在这个档口攻击她？夏臻觉得事情蹊跷，她透过后视镜看秦默，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镜中，秦默双眼充血，眼睛几乎变成红色。他瞪着她，眼中流露出滔天恨意。英俊的五官如麻花一样扭在一起，丑陋、邪恶，完全不像受过良好教育的贵公子，更像吃人的野兽。

这不是秦默！

“千面！！！”夏臻惊呼。

千面并没有逃走！

他潜伏在暗处，趁他们离开意识迷宫的时候偷袭秦默。

秦默被千面控制了。

“臭娘们儿，死吧。”秦默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膝盖抵住椅背，从脚到身体，再从身体到手臂，用全部力量勒夏臻。

夏臻刚透了口气，又被勒住了。这下完全说不了话，喉咙像一点压扁的管子，吸不进半点空气。

夏臻严重缺氧，脸涨成猪肝色。

她反手打秦默，没有打到。抓秦默的手臂，他毫无反应，也像根本不知道疼。哪怕夏臻抓出了血，血水浸红了白衬衫，他也不眨眼。

他嘴角带着疯狂残忍的微笑，如同站在岸边欣赏溺水的人一样，欣赏夏臻的挣扎。

“抓啊，继续抓。哈哈哈，再不抓没机会了。”

夏臻很难受，但她并没有惊慌。她顺着秦默的手臂往上摸，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卸下他的肩膀。

秦默肩膀脱臼便不上力，手臂蔫哒哒的垂在体侧。夏臻一边吸气，一边咳嗽，咳得眼泪快出来了。

就在这时，秦默看了副驾的夏雪一眼，没脱臼的左手伸向夏雪纤弱雪白的脖子。

他的速度非常快，夏臻来不及阻止。

他曲起手指准备掐上去，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再也伸不下去。

“他妈——”他忽然破口大骂，刚说了两个字，不由自主抖起来，好像突然遭雷劈了一样。

抖了足足一分钟才停下来。

那一抖，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凶戾的气息不见了，眼睛黑了，扭曲的五官回归原位，他收回左手坐回座位，眉头结在一起。

“秦默？”夏臻试探问一句。

秦默点头，他回来了。

夏臻：“暗号。”

秦默：“……不用还钱了。”

夏臻高兴地拍手：“哇，真的吗？”

秦默：“……只是暗号，你想多了。”

夏臻努嘴：“皮一下，不行吗？”

年轻人，要有幽默感。

“千面怎么回事？”她问。

“说来话长。”秦默似乎有顾虑，没有告诉夏臻。他转而望向夏雪问：“电流是怎么回事？”

“电流？”夏臻装傻。

“刚才攻击你妹妹的时候，有电流狠狠电了我一下。那电流十分特殊，攻击千面的意识，他意识受创，我才重新夺回身体。”秦默解释，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夏臻，想从她脸上读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夏掌门表情管理满级，他能看出来才怪。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千面控制秦默攻击夏雪的时候，触发金甲术，遭到反击而已。

可是要怎么跟秦默解释，说了他也未必信，不如装傻，让他自己脑补，至于怎么补，补成什么样，那是他的事。

“后面的车好像趁乱跑了，你等下，我靠边停车，给你接肩膀。”夏臻把车停靠在路边，转身面向秦默，一手抬起他的手臂，一手扶住他的肩膀。

“会有点疼，忍住。”

“我不怕疼——妈呀——轻点儿，啊——”大话刚说了一半，结果疼得他直叫妈。秦默脸颊臊红，不敢看夏臻。

真的，太丢脸了。

尴尬的时候，说些话，气氛会好一些，秦默憋了半天，憋出三个字：“回犬堡。”

“怎么回？”夏臻完全找不到方位。

秦默：“导航。”

“哪个是导航。”夏臻见秦默一直盯着自己，不好意识地挠头：“实不相瞒，我今天第一次开车。”

“你没驾照？”秦默彻底惊了。

夏臻羞赧：“这不没钱吗？”

“没驾照你还开……”秦默情绪激动，本要责备夏臻，话说到一半却笑了。“你又骗我，我才不上当。走吧，我给你指路。”

“真没骗。”夏臻解释，她见秦默不信，也不再多说什么。

夏臻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秦默一眼。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眉头打结，额头不停冒汗，一双手用力的攥成拳头。

难不成千面还在用精神力攻击他？

阴魂不散的狗东西！

夏臻加速，一刻也不敢耽误。

晚上九点，雨停了。

穿过前面一排遮挡视线的高大树木，飞车下降，沿着道路驶入一片宽阔的草坪。草坪的尽头是一扇黑色的大金属门，那是进出犬堡的唯一通道。

不用夏臻通报，看到飞车，金属门自动打开。大门的后面，依旧是一片宽阔的草坪，纵深足足四五百米，草坪的后面才是房子。

检验一个人是否有钱，看他住的房子大不大就行，虽然房子不是唯一标准，但古往今来鲜少有错。夏家住宅占地约两亩，属于中上水准，夏臻粗粗扫一眼，犬堡的占地面积至少是夏家的一百倍。抵得上一个小型门派。

犬堡内灯火通明，车子停在主屋大门前，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跑下屋檐，为秦默开门。

他不像管家，也不像仆人。板着一张脸，好似永远不会笑。眼睛很凶，杀气很重，好像一条随时会发疯，扑上身咬人的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