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海面之下

“哦,真是奇怪。”甜甜仙子举起手中的魔杖,“朋友们,庆典需要暂停一下了,现在,全力防守!”她看着湖面上漾起的一圈圈涟漪,魔杖上酝酿着法术的光辉。

山下的孩子们也纷纷准备好作战,一阵混乱之后,他们似乎拍了某种队形。

海下传来沉闷的异声,噪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初学者乱敲钟鼓。“所有人,准备。”小仙子飞上高空,魔杖前端酝酿出一个散发着刺激气味的偏黑色的大水球,阳光下,水球中似乎还飘散着一些晶莹的颗粒。

“低头!”

不如孩子们那样熟练,李长右反应半秒才低下头。而就在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里,李长右看见孩子们口中的大海怪跃出水面。

“唔!!”海怪的低吼盖住了如瀑布般从祂们身上滚落的水流的声音。几乎只一瞬间,状似古木的大海怪从海下拔地而起,不是一只,而是里里外外把小岛围了一圈。遒劲的触枝扭在一起,霎时便铺天盖地,把淡粉色晴空换成了扭曲的棕榈。

同时,甜甜仙子将魔杖举到头顶,奇异的液柱喷涌而出,把海怪组成的半球顶端冲出一个窟窿。液柱散成水滴,仿佛雨水下落,只是这雨像掺了糖的农药一样怪。

“唔…哎…!!”大海怪扭动着身躯,藤蔓一样的触手一根根从四面八方压下来。

孩子们早已拿起武器准备战斗了。小眼睛注视着下降的触手,世界安静下来。“出击!”甜甜稚嫩的声音此刻震耳欲聋,光波从魔杖射出,率先打落一根触手。孩童纷纷呼喊起来,他们用糖做的刀、剑、枪、法器、甚至盲杖、轮椅开始了进攻。

风拂过身侧,一根触手正蜿蜒着直逼她身后的孩子。李长右快速跳上几级台阶,“当心。”她一手把那个小丫头拉到怀里,另一手打开伞,触手的尖端接触到伞面的瞬间,噼噼啪啪,整个触手碎成了片状,直直的落下去。

“我…这么强吗?”来不及思考,左前方又有三根藤蔓飞过来,李长右握紧伞柄,运足气力猛地一挥,伞面边缘顿时生出一层幽蓝的刃,将那触手拦腰斩断了。

“闭眼!”甜甜观察着大海怪的情况。

李长右还没反应过来,却看见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孩子,这里真是太可怕了,我的孩子。”她一抬头,竟然是母亲站在面前。“右右,快跟我回家吧。”“不,不…”李长右分明知道这是海怪制造的幻想,却还是忍不住要去握住那只手。

“万一是真的呢,万一,眼前这个温柔慈祥的女人,就是母亲呢。”

“ 不可能!这绝对是海怪造成的幻觉,我应该按照甜甜说的那样,闭眼,闭眼!”

“可…她真的好温柔,她的微笑好温柔。她的手,很柔软…”

“李长右!不要看!”甜甜的尖叫声把她拉回现实。眼前,只剩下一根海怪的触角缠住了自己的手掌。“嘭!”不知是谁盲杖落在触手上,触手松动了几分 ,却又立即缠住了李长右的整只手臂。

她慌忙收起伞,用伞尖蓄力一击,触须被刺出一个大洞,污绿色的粘液随即滴落,可触手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在李长右的第二次攻击前,迅速包裹住她的全身。

李长右只觉得身体一下子不听使唤了,被一股巨力裹挟着移动。隐隐约约,李长右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攻击缠住自己的触手,触手受伤流下的汁液完全染湿了自己的衣服。一顿天旋地转之后,李长右察觉自己被带到高空,地面上的孩子们都成了小蚁。多数孩子在闭眼抵御幻觉,只有盲童们挥舞着武器对抗触手,还有三两个孩子和自己一样,被大海怪抓走了…

眼前的一切逐渐蒙上一层薄雾,雾气越来越浓。李长右听不到声音,只能看见小仙子好像正扇着翅膀朝自己飞来,随后便失去意识。

模模糊糊的,李长右看见一片幽蓝之中似乎站着一个黑影。“对不起,对不起…”那影子伸手轻轻抱住她,上升,再上升,直到眼前的蓝变成白。

“醒了!她醒了。”

听到这完全陌生的,成人的声音,李长右瞬间惊坐起来。快速的坐起使她感到短暂的眩晕。

“喂。”一只手落在她肩上。李长右定了定神,她坐在一张小床上,抬眼便见一群女子围着自己。为首的妇女站在她身边,将手按在她肩上:“你看着也该工作了,怎么回事啊…”

“我,我,我…”李长右猛然挣掉女人的手,“这、是哪里…”

“原来是外来人啊。”妇女收回手,完全不介意李长右粗鲁的举动,“别紧张,丫头。我们在糖果王国的海面之下。这里是姐妹们组织的寻亲会,我是会长,你可以叫我霞姐。”

李长右紧促的眉毛稍稍舒展了些,她点点头,又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啊…好的,谢谢…抱歉,霞姐。”

霞姐让房间里其他人都先离开。人群散去后,李长右才看清房间的陈设,一床一桌一灯一窗,窗帘拉上了一半,可以看见窗外与现实世界相似的建筑。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把你带到这里。”霞姐坐在床位,抬手捋了一下齐肩的栗色卷发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问问,为什么糖果王国里的孩子们,允许你进城,还…还和你这样亲近…”霞姐微微低头,眼里似有水光。

李长右默默握住了被放置在身侧的透明伞: “你们…”

霞姐哽咽着说: “我们就是你所见到的大海怪…是的,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离开海面就会变成那副模样。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知道,凭什么孩子们能接受你…”

“我什么也没做。”不知道为什么,李长右觉得,自己要保护好那群孩子。

“可是…”霞姐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却还在颤抖:“凭什么啊…那明明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骨肉!我的女儿,我想带她过正常的生活,正常上学!凭什么不可以,凭什么那群小疯子要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两个稍微年轻些的女子闻声走来,一个安抚住霞姐,另一个看着李长右,叹息道:“帮帮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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