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狼守护的城堡11

“滋啦——滋啦——”

耳边是不间断的电流声。

乍然亮起的灯光刺痛着青年眼皮,怪异的声响伴随着少女的喟叹。

“啪!啪!”

是两声沉重的闷响,似乎有什么巨大的物体从天花板坠落到地面。

少女轻声叹息。

冰凉的指尖拂开青年紧闭的眼皮,露出一双眼睛——眼型好看,睫毛长而翘,只是瞳孔散开,空洞、空洞……

“叮——意识恢复成功!”

下一秒,直挺挺躺在地板上的青年猛地闭上眼,他抬手遮住眼睛,然后缓缓起身。

少女被吓得一激灵,她的双手扶住臂膀,躲得远远的。

“抱歉,亲爱的栀离小可爱~我们最伟大游戏还未想到会出现刚才的情况,Bug正在紧急修复中~~~这里,让小C为小栀离下发补偿!”

小C的嗓音里充满抱歉意味。

等等、等等?什么!

补偿?

或许是对突如其来的补偿感到惊喜,栀离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与山羊派对时截然不同的景象——若是说山羊派对时的【休闲娱乐室】是华美神秘的歌剧院,那在栀离派对中的【休闲娱乐室】比便是庄重肃穆的教堂。

主色调一片灰暗,没有天窗,没有大门……什么都没有!四位宾客被封在四四方方的房间中……房间空旷,只有正中央的时钟,依旧没变,经历无数场“暴动”的洗礼,带着泛着亮的漆棕色,随着“时间”这一概念前进,记录着宾客们的“时间”……除了钟,就只剩下个四四方方的木桌子,最简陋的款式,木头甚至腐烂,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霉味。桌上有东西——锃亮的手|枪、泛黄的纸条、四张卡牌。

“补偿~~稍后派发~~”

小C忽然出声。

“希望栀离小可爱能活着离开第一个副本哦~~”

“……”

沉默。

为了奖励,栀离甚至想出了许多馊点子。

比如再来一次!

再次让游戏规则和副本规则碰撞!

只是……小C这反应是什么鬼?

逗猴呢!

算了、算了。

他不该对小C说的话抱有任何期待。

青年叹了口气,打量着眼前的房间……以及身边的人。

是梅花鹿。

少女文文静静地站着,她垂眸,一言不发。

梅花鹿没死,只是先一步来到栀离的派对——她笃定山羊会失败。

在栀离身后,站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分别是白兔和公鸡。

两人站着,白兔还是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公鸡则是不知所措,顶着脸上红一块儿黄一块儿的油彩和血污,观察四周……在被栀离注视后,卑微地低下头。

“栀离先生……这儿有张小纸条,需要那你来看看。”

梅花鹿忽然开口,拍拍身前的木桌,灰尘夹杂着木头碎屑向下滚落……梅花鹿吓了一跳,还是以恭敬的口吻道:

“栀离先生,现在,您是派对的主人。信息理应让您先看。”

少女的嗓音是那样突兀,在空旷密闭的房间中回荡。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木桌上的一根火烛散发着微弱的亮光,阴影在梅花鹿面具上摇曳……

“不用了……小姐,您先。”

栀离微笑着,快速从方才繁复的思量中摆脱。

为防止纸条中记录着什么规则、诅咒之类……还是让梅花鹿先试试水。

“好。”

少女嗓音轻柔,她点头,拿起纸条。

“欢迎各位来到新的派对,为了‘母亲!’相信大家都发现了,派对中的景象是由派对主人的内心演化而来,在每场派对中,都会有几位Vip玩家,他们是在上一场派对中脱颖而出的新星!是派对中的贵客!而我们现在身处的是‘栀离先生’的派对,Vip玩家正是我们伟大的栀离先生和梅花鹿小姐,他们用智慧破解‘山羊’的献祭,赌上自己的性命,破坏邪恶的献祭!他们符合派对核心——‘赌’!特此,恭喜两位玩家获得特权,比普通玩家多半条命!这是你们上一场派对剩下的……”

梅花鹿口齿清晰、伶俐,一字一句慢慢念出来。

可她的声音越念越小,直到最后几乎消失。

梅花鹿抬头,借着微光看向栀离。

“念完了吗?”

“不。请各位坐到椅子上,容我慢慢为大家讲述游戏规则。”

“……”

一片死寂。

栀离快步上前,径直坐下。

“嘎吱、嘎吱……”

木椅很窄,椅腿很细,摇摇欲坠。坐上去的一瞬间……阴风吹来!森寒恐怖的氛围从小腿肚处升起,冰冷逐渐包裹全身。

白兔和公鸡紧随其后,跟着坐下。

公鸡哆哆嗦嗦,把脑袋埋进臂弯里,不敢吱声。

梅花鹿将纸条放在桌子正中央,借着微弱烛光——所有玩家都能看清楚纸条上的文字。

“亲爱的玩家们,当你们坐上椅子的那一刻,便不能离开!你们只能参加游戏!活到最后!当摘下桂冠的那一刻,‘你’可以离开……现在,我将为大家讲述游戏规则。桌上有四张卡牌,请四位玩家随机抽取。卡牌规则如下……”

梅花鹿顿住,她清了清嗓子,不厌其烦地继续:

“抽到‘白兔小姐’的玩家,你的位置暂列第一。白兔小姐,你和白蛇先生共用同一生命,你的哥哥在山羊的派对中第一位‘死亡’……

抽到‘公鸡先生’的玩家,你的位置暂列第四。公鸡先生,你是最胆小的!最懦弱的!但同样,这些美好品质救了你一命,你没有‘死亡’。”

小桌子旁,公鸡听着,面色铁青,黄色的喙颤抖,始终没有声音。

不!他不是懦弱的!

公鸡颤抖着想为自己正名!

他吞了口口水,喉结滚动。

算了……

算了……

少女继续念着。

“抽到‘梅花鹿小姐’的玩家,你可以自由选择位置。梅花鹿小姐,您本就是Vip,您肆无忌惮的‘死亡’!您才是真正的赌徒!您相信——山羊永远不是栀离的对手。那您会是吗?您在山羊的派对中第二位‘死亡’。

抽到‘栀离先生’的玩家,你可以在‘梅花鹿小姐’之后自由选择位置。栀离先生,您拥有过人的智慧!内心向往着**!您战胜了老鼠先生、战胜了山羊先生!您在山羊的派对中第三位‘死亡’。”

一语毕。

关于卡牌的规则讲完了。

栀离看向安安静静躺在木桌上的四张卡牌——它们横向摆放,背面印着深红色的、极其繁复的少女纹样,是“母亲”。

接下来,是关于手|枪的规则。

“各位玩家们,大家都看到了把,木桌上放着的那把泛着寒光的手|枪。接下来,请玩家们按照卡牌规定的顺序,开始最重要的、决定生死的游戏——俄罗斯轮|盘。枪有五个弹槽,每个弹槽都有子弹,但在打出之后便不会装填,除非五颗子弹均被打出,或是手|枪卡壳、出现异常。出现第二种情况时,若玩家已开枪,则轮到下一位玩家……玩家可以选择转动轮盘或者不变……当玩家受到子弹伤害时,需和卡牌上的玩家平分伤害;并由玩家决定,感受到的痛苦是否平分等……获胜的玩家将获得丰厚的奖励,包括但不限于下一场派对的所有权……”

“……”

“唰——”

阴风刮过,桌上蜡烛的火焰独苗重心不稳似的晃悠着。

每位玩家都不能回头,他们或是瞳孔呆滞,或是眼里情绪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栀离坐镇西方,他的正对面是梅花鹿,坐在东方;而身边白兔坐南,公鸡坐北。

每一方只有一位玩家,身边空旷,却似有鬼怪在抚摸肌肤,指尖轻触白皙的脸颊。

“呵……”

青年轻笑着,他忽然想到什么!

眉眼弯弯,浅色的眸子尽显真诚。

“请允许我,为派对致开场词……”

栀离的眼睛里仿佛蕴含无限能量,他扫视三方玩家。

“朋友们,我相信你们并不甘于平淡、甘于痛苦!你们和我一样,都是为了母亲!我们都害怕死亡!但想想吧!死亡并不可耻!死亡,可以让无趣的生命结束;死亡,可以在美梦中见到母亲!我方才所说的,只是死亡这一种可能……还有成功!还有新生!”

充满激情的嗓音在密闭空旷的房间中回荡……

栀离的忽然开口无疑让在场的宾客们都心中一惊。

三道不同的目光下——青年美得不可万物!一双桃花眼勾人妩媚、长发飘飘、红唇开合!越说……越是澎湃……

公鸡的眼睛中仿佛盛满星星,崇拜且信任地望向栀离,随着话语频频点头;

白兔若有所思,她刚刚还在犹豫是否在家游戏,但现在——她能清楚的告诉自己:参加!参加!

看啊!

栀离拿出了派对主人的气势!

他熟练地模仿着山羊的模样……不!不是模仿,这是他本身的魔力……

就像是花妖——蛊惑着无知的人们,落入他精心准备的陷阱……

“朋友们,你们是被束缚的困……你们是囚笼中的飞鸟······”

“痛苦地活着哪能比得上参与这场华丽的演出!”

栀离殷勤的眼神中带着对幸福生活的向往,他伸出手向虚空中一抓!仿佛把成功牢牢抓在手中。

他十分平静,一字一句却充满疯狂。

“我希望大家不要被‘死亡’同‘活着’的概念困住。祝福你们都拿到自己想要的……”

演讲结束。

掌声雷动。

公鸡大声吆喝着“好”,奋力鼓掌!

白兔平静地点头,眼神认真,竟真的相信了青年的花言巧语!正有节奏地鼓动手掌。

至于梅花鹿……

她微笑着——捧场……

阴风阵阵,寒风栗栗。

在众人的注视下,栀离抽走一张牌,他低垂着眼,瞅了眼儿——不巧,是梅花鹿。

青年表情坦诚,笑得温润,像极了古时候的俊俏小书生,满身书卷味儿,却不失帅气。

还不错……

接下来是白兔,她面无表情随手拿了一张,摊开放在桌子上——栀离;梅花鹿笑着,也抽了一张,学着白兔的样子摊开——白兔。

最后,公鸡抽走仅剩的一张牌,他挤眉弄眼儿,时而是势在必得的微笑,时而是郁郁不振的悲伤。

很明显,公鸡抽到了自己——公鸡。

栀离将自己的牌面公开——梅花鹿安详地闭上眼,躺在贵宾席的地板上,阴冷的烛光打在她黑黢黢的脸庞上。

梅花鹿面具在少女手中,俨然是她死亡时的模样。

“公鸡先生后,我想做第三位。”

青年开口,水润的红唇有些苍白,开合之间,吐出温润好听的声音。

“呵呵……”

白兔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就连两声低笑也变得干巴、僵硬。

“我最后。”

现在。

开始游戏。

“啪!啪!啪!”

黑暗处传来“噼噼啪啪”的炸响声,巨大无比。

“他们”催促着:开始吧!快开始吧!

我们等不及了!

派对场景是根据排队主人的内心幻化而成……

栀离心想:他的内心神TM长这样啊!

青年蹙眉,长发搭在肩侧。

他琥珀色的瞳孔正直勾勾盯着面前的梅花鹿。

梅花鹿小姐并不着急,只是慢慢地、优雅地拿起冰凉的钢铁。

在指尖触碰冰冷时,她早就预料到了抽中“白兔小姐”这张卡牌的后果——毕竟是五颗子弹的左|轮,第一位玩家必定中弹。

那谁来做第一位“白兔小姐”呢?

谁也不愿意做第一位“白兔小姐”啊!

“啪!”

巨大的响声。

黑暗中隐匿的“怪物们”似乎被吓了一大跳,纷纷瑟缩着,不敢出声。

白兔闭着眼,似乎在等待痛苦降临。

许久过去……什么都没有。

她猩红的眼眸满是诧异,不解地望向身旁的梅花鹿。

梅花鹿呆愣愣的,瞳孔呆滞……额角像是被钻出一个洞,一个血红的洞!一个鲜血淋漓的洞!

手|枪没被握住,受惯性摔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梅花鹿小姐选择独自承受痛苦。

【梅花鹿:1·5—0·5】

【白兔:1—0·5】

良久,戴着梅花鹿面具的少女不好意思地笑笑,捡起地上的手|枪,轻轻放在木桌中央。

“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

少女额角子弹大小的洞消失了,皮毛疯长、杂乱无章,直到彻底掩盖游戏造成的伤口。

栀离愕然。

每场派对的规则并不一样,而他的派对表面看去要比山羊先生的派对困难很多。

但他看未必,栀离的派对规则全在明面上,不会有像山羊“公平”那样的规则,杀人于无形……

游戏继续。

轮到公鸡了。

他哆哆嗦嗦,现在手|枪里有四颗子弹……他抽到的是自己,一张名为“公鸡先生”的卡牌……

必须转!

必须转!

不转他必死!

对!

不能死!

子弹是连着放的……

公鸡先生的小眼珠中满是茫然,只有昏黄的烛光在舞蹈着、嘲笑着!

啊!真是位懦弱无能的玩家!

“不行,不行……”

公鸡先生疯狂摇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木板上,掀起大片灰尘。

“啧……”

白兔不耐烦,她拿起手|枪,指尖轻拨。

“砰!”

“啊!”

公鸡抱头痛哭,他想起身逃跑!可身体却像是被粘住似的,动不了、动不了!

他双目无神,呆坐着,腥黄色的粘液糊了一脸。

忽然!他整个想起了什么!抬手一抹!将脸上的污垢净数抹在手上,“啪嗒”一声,通通甩在了地板上、梅花鹿小姐的脚边。

“我没死……我没死……”

他低语。

“我没死……我没死……”

他喃喃。

是啊!公鸡先生还没死。

那么现在!

轮到下一位玩家了——栀离。

白皙的指尖转动轮盘,手心微微出汗,却把枪捏得很死。

“砰!”

干脆利落的一声。

啧。

今天运气不好。

梅花鹿安然无恙,她笑着:“我知道,栀离先生在这点上,和我一样呢。”

青年一边笑着,一边抬起头。

鬓角的伤口自动愈合,直到同原先那样精致!那样无暇!

“谢谢夸奖。”

他笑着道。

【栀离:1·5—0·5】

【梅花鹿:1·5—0·5—0·5】

青年将手|枪递给下一位——白兔小姐。

这位小姐面无表情,就是血红的眸光有些复杂: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梅花鹿会选择独自承受痛苦,而不是将痛苦转移到她的身上。梅花鹿小姐方才是在说这点吗?栀离先生也同她一样……

白兔叹了口气,兔耳朵在空中颤了颤。

她选择转动轮盘,这是唯一变数;若是不转动,她只有吃子弹的份。

但是转动,她有五分之二的概率躲开子弹。

好……

沉下心……

一鼓作气!

“砰!”

鲜血通过鲜花,落在白兔的蓬蓬裙上。

栀离挑眉——白兔也选择独自承受痛苦。

【白兔:1—0·5—0·5】

【栀离:1·5—0·5—0·5】

“啪!”

白兔一头栽倒在木桌上,瞬间,灰尘、木屑,四起纷飞。

白兔的额角有一个洞,粉红色的液体混合白花花的固体,慢慢地流出来……“滴答、滴答”地洒在地上。

【白兔——死亡。】

看来。

第一位失败者已经决出——白兔小姐。

黑暗中刮来一阵温暖的风,似乎在慰问玩家们的心灵。

烛火坚定地挺立着,似乎微弱了一分。

火光并没有再次照耀白兔的脸……

梅花鹿叹息着,栀离同样;

公鸡却打着哆嗦,见鬼一样浑身颤抖,不敢去瞅白兔小姐。

一秒前还是温热的!如今……她却同尸|体一样冰凉!

哦,不!

她的确是尸|体……

……

轮|盘中还隐藏着两颗子弹。

中枪的概率一降再降。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剩下的两颗子弹是如何摆放:是分开,还是连挨。

梅花鹿无奈地笑着。

“又到我了。”

下一秒!

“砰!”

“诶?真幸运。我还活着。”

看来我们的梅花鹿小姐是个幸运的女孩儿。

梅花鹿腼腆地笑着,唇角轻轻勾起,没有劫后余生的癫狂,也没有对未来的担忧……她很平静。甚至平静得过分。

一双漆黑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看向栀离,或许在她眼中,她的对手,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栀离。

山羊的确很聪明,笼络人心、精于算计……白兔也是位可敬对手,懵懂的小女孩,身怀绝技,同样高尚,值得敬畏;至于公鸡……但栀离不一样,梅花鹿清楚的直到:栀离,是外来者;而外来者的任务,总是破坏山羊的派对、总是从所有宾客中脱颖而出。而梅花鹿,成功过、失败过……

忽的!少女头痛难忍、目眦欲裂!

她知道,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又在阻止她想起什么!

……

“梅花鹿小姐?”

是栀离。

梅花鹿抬头,笑道:

“没事。我没事。公鸡先生,到你了。”

她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局促不安的公鸡。

“我希望你不要被‘死亡’同活着的概念困住。希望你拿到自己想要的。”

梅花鹿眸光平静,她和看着公鸡,淡淡开口。

公鸡一愣。

栀离也一愣。

青年别过脑袋,看向梅花鹿;梅花鹿似是感受到栀离投来的过于炽热的视线,再次对着他,温柔地笑了……栀离勾唇,他也笑了。

“对!不能被困住!”

公鸡自说自话。

忽然,他下定决心似的!突然仰起头!

棕黄色的脸蛋在烛光要下,一双小眼睛亮极了。

“啪!啪!啪!”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类似于鼓掌声,却像是鞭炮作响,怪异无比。

公鸡先生一惊!他抬头,一眼,便看见白兔趴着的身体,鲜红渐渐褪去,就像温度一样……消失……消失……

他不想变成这样!

但……

只有五分之二的概率中弹啊!

对!

对!

只要熬过……只要熬过这一轮!

他就胜利了……

他就胜利了!

“砰!”

公鸡仰起头,接受这烛光洗礼。

神圣……

不。

可笑。

【公鸡:1—1】

【公鸡——死亡。】

“啪!”

一颗脑袋掉在桌子上,然后脖子和头断开,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的连接。

“咕噜。咕噜。”

然后,一颗菱形的脑袋咕噜噜滚下桌子,滚到黑暗里。

最后,黑暗里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悄悄地……把脑袋拽进黑暗中。

“咔嚓……咔嚓……”

“他们”在磨牙。

“咔嚓……咔嚓……”

可怜的公鸡先生,身首异处。

又是一阵暖风,栀离的身子忍不住颤抖。

随着青年的动作,烛光变换,从最开始的鹅黄摇身一变——成了冰蓝。

火光又弱了几分,明亮从公鸡先生的身体上褪去。

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梅花鹿小姐。

她端正地坐着,一双眼里没有掺杂任何情绪,低垂着眼皮,睫毛轻颤。

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似乎又逼近几分,腥臭的口水“滴答、滴答”,落在青年的肩膀上。

“他们”蠢蠢欲动。

令人脊背生寒的气息此刻丝毫不避,直愣愣打在青年后背。

栀离咽了口唾沫。

心脏狂跳。

肾|上|腺|素飙升。

因为现在——轮到栀离了。

青年抬眸,额角冷汗直冒,碎发随着汗液吸附在白皙的肌肤上,破碎、楚楚可怜……他的眼睛里、琥珀色的眸子里,很难看出什么情绪,是空洞?不,是难以言喻的情绪。

栀离的心中五味杂陈,苍白的指尖拿起身前那张厚重的卡牌——梅花鹿小姐。

若是栀离失败,梅花鹿也会失败……那么这场赌|局,将是无人生还的“死局”。

栀离不喜欢无人生还的故事。

青年垂着脑袋,似乎是在认真倾听身后“嘈杂”的叫嚷。

现在只有两种选择:第一种,不去拨动轮盘,此时,由于梅花鹿空枪,公鸡中弹,最后一颗子弹便隐藏在剩下的三个弹槽中……三分之一的概率,栀离会失败;第二种,拨动轮盘,概率重新计算,此时,是五分之一的概率失败;第三种……

不!

没有第三种可能性!

除非……

除非……

“栀离先生,如果您不幸运,您会被子弹射中,哎……”

梅花鹿忽然叹气,少女的眼眸亮起一抹光彩。

“但您不幸运也是挺幸运的,黄泉路上有个伴,这也是一件美事。”

“是吗……”

栀离抬头,一双桃花眸勾人妩媚,琥珀色的瞳孔中泛着冰蓝的光晕,正一圈一圈地向外扩散。

“我、相、信……”

青年的声音慢悠悠的,薄薄的、玉白的脸颊上泛起诡异的潮红。他一字一顿,胸口剧烈起伏。

一种莫名的快感瞬间从大脑席卷全身。

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下摆动,红润的指尖不断地、快速地拨动轮盘,发出破空声一般的“唰——”。

青年碎发拂起,忽然!

“砰!”

这一声,比以往更加沉闷。

很明显,栀离选择了第二种方法:拨动轮盘,重置概率。

栀离大口喘息,颤抖着手将这块冰冷无情的铁制品放在木桌中央。

不……

不!

不!

栀离选择了第三种!

第三种选择——让手|枪卡壳、出现异常。

规则所说:“当手|枪卡壳或出现异常,需要重新填装子弹。此时,便轮到下一位玩家……”

栀离“出千”了。

哦!这并不是出千!这在规则允许之内。

他通过高速旋转轮盘和恰到时机地“开枪”使手|枪卡壳。这是异常!这是故障!

青年的脑袋晃晃悠悠,像是被人从脖颈处大砍了一刀,大脑与身体的连接只剩下几根脆弱的血管。

“不好意思。”

栀离说着,眼神迷离,尽管身体因为紧张而抽搐……他依旧扬起笑容。

一个诡异的、非人的笑容,红唇向上、向上……几乎咧到耳根。

这个笑容是势在必得!

的确。

势在必得。

梅花鹿有些愣住。

但很快,她回过神,目光不舍。

少女的面具上,毛发依旧杂乱,眼珠依旧漆黑,但任谁都能看出——她在不舍、她在留恋。

阴风拂过。

梅花鹿罕见地打了个颤。

“那真可惜……”

“我的黄泉路上没有伴儿……”

梅花鹿忽然看向栀离,平静地开口:

“栀离先生,走之前,我想讲些故事……”

她的语气淡淡的,像是早就放开对“生命”的执着,或是……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抬起头,一双眼睛盯着栀离。

在少女的正对面,青年合上眼……

吸气……吐气……

再次睁开眼时,青年努力保持平静、清醒,认真地看向乖巧坐着的少女。

“在您之前,我遇到过好多好多‘先生’,他们每个人都不一样,有些在‘山羊的献祭’中死亡了,有些则因为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忽然就消失,只有极少数能留到最后……我呢,也一次有一次赌错,有些先生,根本撑不到山羊的派对结束……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那些先生一死!我的世界就会重置!那时,我差点就见到母亲……”

少女看起来很难受,眼珠鼓出来,血红色的液体顺着眼眶流出,她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让自己狼狈的模样被别人看到。

说着,她开始小声啜泣……

“不说这个了……栀离先生。我想告诉你,不要相信别人说的:母亲是罪恶的!母亲是坏姑娘!我不知道关于母亲别的事,我只知道,母亲在创造我时,是想让我帮助她……帮助她渡过难关……母亲想成为我这样的姑娘,母亲想同我一样!勇敢、机灵、敢赌……”

少女忽然抬起头,不顾自己如今“丑陋”的模样,坚定地看着栀离。

“栀离先生,我相信您!您一定能见到母亲!您一定能成为母亲的‘骑士’!保护母亲……”

“请您带着我对母亲的爱活下去……”

“如果见到母亲,可不可以告诉她,我……不!我们!我们都很想她,都很想帮助她!”

……

“好。”

……

“砰!”

梅花鹿走了。

没什么好过多描述的。

栀离很敬重这样的对手。

瞬间,烛火熄灭。

黑暗中,“他们”蠢蠢欲动。

“呼——”

是谁在栀离身边吹气?

是死去的三位宾客?

还是身后的各位?

栀离没有转头。

“小C,把道具拿出来……少女雕塑……”

青年斩钉截铁,语气急促。

下一秒,缩小后的雕塑出现在木桌上,以及三个缩小后的面具。

青年在黑暗中摸索,他学着山羊的样子,将三个面具整整齐齐摆放在“母亲”的裙摆前。

雕塑身上的暗红渐渐褪去,变成雪白一片!再渐渐地……染上新鲜的血红!

【献祭完成度——100%】

“滋啦——”

瞬间!灯光亮起,刺目的白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耳边是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伴随着孩童们天真的欢笑……

宾客们的身体被展开,似乎是从肚子那里竖着切了一刀……皮毛被定在墙壁上,戴着面具的头颅高高悬挂在半空。

压抑……恐惧……

有东西在轻轻拍栀离的肩膀,随后被扒开!棕色风衣上印着一条长长的血手印。

宾客们注视着房间正中的青年。

“栀离先生……”

“栀离先生……”

“替我们向母亲问好……”

异口同声。

……

“叮咚!恭喜玩家栀离摘得桂冠!”

“叮咚!恭喜玩家完成献祭!成为最后的幸存者!”

机械音响起,充满恭喜意味。

“正在切换场景……正在离开三楼【休闲娱乐室】,请玩家耐心等待……”

意识再次消散。

像是数据正在被解构、重组……

熟悉的昏睡感袭来,栀离合上重重的眼皮。

……

“栀离先生……”

“替我们……向母亲问好!”

这章结束,剩下的故事就不在三楼【休闲娱乐室】进行了,接下来就要揭开真相惹!

感觉自己没写出来宾客们对“母亲”的那份复杂情感……哎……

(老婆们……可以帮我找下错别字吗……【声音虚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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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白狼守护的城堡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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