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山岭，寂寞孤村。披云雾夜宿荒林，带晓月朝登险道。落日趱行闻犬吠，严霜早促听鸡鸣。山影将沉柳阴渐没。断霞映水散红光，日暮转收生碧雾。溪边渔父归村去，野外樵夫负重回。

日夜兼行，风餐露宿，行至苗疆，但见：

青云缭绕，星夜婉转千翻舞。山影迷蒙，鸢鸟长鸣孤鸿影。千户苗家民，万户灯火明。青灰瓦，棕红木，屋舍俨。

苗疆与中原的交界处，来往交易的物件各有所异，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来来往往的几个苗疆少女身着的苗服色彩艳丽，鲜明的颜色相撞，迸发出独特的韵味，衣摆出皱秀出脊宇鸟的纹样。项上银片镂空錾刻单头双身龙。腕佩六方手镯。

他走进苗村中，四处逛着。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中央广场。

“沈舟？！”

声音入耳，如同惊雷贯耳，这是……花余枝！！！

沈舟惊得猛回头“花……余枝？！你，你怎么在这里？”

“哦，对了。忘记和你说了，我的家乡是这里，从小在苗寨里长大。父母双亡，皆是这里的父老乡亲们把我养大的。后来，我不甘拘于此处，就想出去看看。之后便寻到了尧城，做了那里的知州，一呆便是许多年。之后的事你就都知晓了。”花余枝眯起眼睛，笑了笑。

“真是没想到啊，你的家乡竟然这么美，小弟应当早来拜会一番的，如今才来，实在惭愧。”沈舟低声笑道。

“哎呀，没事啦！这不是也来了嘛。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否带你在这里逛一逛，也尽了我这待客之道。”

“好啊，那就劳烦了。”

“我们这里的寨子准确也不能这么称呼，大家都各住在自己的吊脚楼里，平时往来其实并不算多。一般也就是每季节开始的时候会聚在一起开个小会什么的。中央有个小广场，逢年过节大家会在那里欢乐一下。”

“天色也晚了，我带你去一间空着的客房暂且歇息下吧。”花余枝说着就像小广场周围的一栋吊脚楼上走去，沈舟也快步跟了上去。

房屋中很干净，好像有人会定期打扫这里。屋内陈设很有苗寨特色。沈舟绕着屋内走了一圈，地毯上的纹饰吸引了他，让他不禁多看了两眼。地毯整体绣这太阳纹，太阳的正中间用白线绣着一只鸟。看着地毯，竟让他有些出神，好像能看见真实的情景一样。

花余枝察觉了沈舟眸中惊异，打断了沈舟的思绪。

“这地毯上绣的是太阳和鸟。分别象征着生机和吉祥，是寨中人们对于客人的美好祝福和大家的希望。不过这里毕竟是苗寨，所以当时绣娘绣这毯子的时候多少有点幻术，其实就是用了点药，让初次来到这里的客人被幻想所迷。”

“……”

“不过你也别担心，苗疆这边弥障多，雾也比较大。这药是帮助你祛除体内这些东西的，对你有益而无害。

好了，你估计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晚上会有寨民把吃的送上来，这里的食物可是举国不多得的美食哟～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好好享受吧，来一趟也不容易。”

不及沈舟回答，花余枝就步履轻松地离开了，嘴里还哼着苗疆的小曲，曲声悠扬，缓慢的调子里透出一股神秘的诡异。

可能是这里用来祭祀什么的音乐吧，调子怎么那么奇怪。沈舟暗自心想，不过过了一会也就忘了。

……

石窟中

“成了？”

“还没，但已成功一半了。”

“嗯，好。继续盯着，不许有纰漏，不然你知道会怎样的，青思。下去吧，我倦了。”他闭上眼，揉了揉眉心。这几天事务繁忙，他几乎没有休息，眼见事情成了一半，也逐渐放下心来。

“这些粉末看起来对身体有益，不过时间一长就不好说了呢。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哼，就无力回天了。”他自言自语道，说着，眼睛望向了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余过后，寒露夜晚。

“沈舟，你歇了吗？”沈舟刚刚沐浴更衣完，就听到花余枝在门外轻声询问。

他走过去，将门吱呀一声打开，不解的看着花余枝，不知道他要来干什么。开门后，只见花余枝迈步进来，左手手提着一只玉壶，右手将一坛酒半搂在腰间，找了个木凳子坐下了。

沈舟虽不解，但因两人已是故交，便也没说什么，坐在了他的对面。花余枝一抬手，把陶瓷坛子放在桌上，从旁边随手拿起了一个酒盅，为沈舟满上酒后，又提起左手，仰起头，轻斜玉壶，豪饮了一口，才开口说道

“桃花酿，三年的，前几日刚放好，我觉着味道不错，便拿来与你一尝。不知可否赏个脸呢？”许是他已经独自小酌过一会儿了，此刻说话间声调不似平日的温柔，而是随了本性，言语间语气稍有戏谑之感。

小酌几口，口中便满是桃花香，如置身世外桃源。两人边喝边闲聊，约摸半个时辰后，花余枝站起身，准备离开。

沈舟便要去送，推开门，花余枝走出去欲转身道别。却只听见箭破长空的呼啸之声，还没来得及躲开，便被一支白羽箭射中。

“呃！”花余枝被箭带得摔在地上，面露痛苦之色。

“花余枝！！你……等一下先回屋，我扶你，慢点。”在沈舟的搀扶下，花余枝勉强支持着。沈舟能明显感觉到花余枝的浑身在颤。

“有毒……”关上门，沈舟便听到花余枝喃喃低语。

“什么？！有毒？！”沈舟心头一跳。

“劳烦你帮我找一下这里的蛊师，他应该会解的，除非……是噬心虫一类的毒。”花余枝脸色苍白，手攥成拳，不断发抖，青筋暴起。脑中也是嗡鸣不断，似要炸开来。终是支撑不住，昏倒在地上。

不等他说完，沈舟便急忙离开了，所以也自然没有听到花余枝的后半句。

……

“现在他的情况并不乐观，老夫只能暂且稳定出毒素发至全身，能不能活下来……唉，只能看命啦。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毒，竟然对小花下这么狠的手。你回去吧，老夫在这里看着就好了。”

“小花？”

“哦，他估计没跟你说，小花这孩子啊，自幼就丧双亲，是被这里的父老乡亲们带大的，咱们啊，都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养啊，所以就叫得很亲。小花就是花余枝嘛。”

沈舟听了他的话，走出花余枝的住所。方才在蛊师来了之后，他们就迅速把小花转移回了他自己的房间，那里治疗的东西更多，也更方便。

是夜。

门开了，黑衣男子走进花余枝的房间，抬手搭在花余枝的脉上。

“你的命数也到了，跟我回去吧，也免受毒发之苦了。”

面前花余枝眉头紧皱，并不知道有人的到来。

“一个分身而已，竟然有了自己的意识，哼，真实让我大吃一惊啊。不仅心思邪恶，还想脱离主体，没门儿！离魂！”不管花余枝有没有应声，黑衣男子就向他施了离魂术。抽掉他的两魄后，黑衣男子才缓步离开。

次日清晨。

待到沈舟去看花余枝时，蛊师已经早早来到房间里了。

“他情况怎样？”

“脉弦虚浮，是绝命之脉，准备后事，节哀吧。”蛊师叹了口气，也不知这句话到底在对谁说。

“什么？！他……不行了？……不可能，不可能！他，他他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不是说他的状况平稳了吗？怎么会这样？你说话，你说话啊！！”沈舟不可置信，一瞬间理智尽失，几乎狂怒。

“沈小公子，冷静，你冷静一下！这个，唉。人各有命，生死在天。这千百年来，世代更迭，老夫也是在这苗疆里送走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何况小花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离世了，老夫，老夫也，也舍不得啊……”说着说着，他竟有些哽咽。

蛊师在屋内来回踱步，也不知这句话到底是在对沈舟说，还是在告诫自己一切皆天命。

“对不起，对不起。是，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哦，我……我先走了！我需要冷静一会儿。”

沈舟颤抖着走了出去，神魂迷茫。迈出门的瞬间还被门槛绊得踉跄了一下。他心中钻心的疼，好像中毒发作的是他一样。

吹了吹秋中的冷风，总算是冷静下来。是啊，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呢！想到此，沈舟快步飞奔回了房，从盒子中取出那晚花余枝心口处射中的箭。

托起它，细细端详。上面的毒已经失效，沈舟的用指腹仔细摩挲箭杆上的每一寸，试图发现些什么。不过看到箭尾部的白羽上，有两条被染成黑色和红色的线，沈舟莫名觉得有些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呢？

来不及细想，沈舟就隐隐感觉到杆上有一处好像被刀刻出了几道痕，他点起蜡烛，把它凑近想看上面的字

竟然是“江”字！

他并不敢相信，生怕自己看得出了差错。可当他将视线再次移到羽上的两条线后，一股血充上头，脑中惊雷般炸开。

这箭怪不得眼熟呢，小时候两人在江府的时候，经常会拿江府中坏的箭玩，假装自己是英雄。当时的箭杆上有没有刻字不知道，但是这黑红两条线是一定不会出错的。这是只有江府才会有的标志啊！

“不可能……”沈舟喃喃着“怎么会是江府的箭呢？难道是江闻吗，不可能！江闻应该是从没见过花余枝的。会不会出错了呢，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去问。”

七日后，花余枝落了葬，沈舟也烧了头七。他往朔州去一封信，问问江闻这支箭。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但得到的回信使他全身的血都凉透了。竟然，竟然真的是江家的箭！而且江闻竟还承认了是他派人刺杀的花余枝。沈舟抖着手，以为还有后文，不断捻着信纸，想要找到第二页，可是没有。

冷，极冷，如坠冰窟。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仇，竟然让江闻下此狠手。江闻好像从来不是这种人啊，他以前虽说寡语，但心地善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沈舟又看了一遍信，是江闻的字迹，没有伪造。所以……

沈舟并没有头绪，此事只得暂且作罢。但毕竟花余枝与沈舟已是多年交情，近几年来走得又近。

而江闻……自从七年前的分别后，两人关系渐远，上次的争吵又历历在目……

江闻不会为了报复自己找到了小花，或者两人以前在交易方面产生了矛盾进而将他……

沈舟很快就否决了这种想法。可怀疑出现，逐渐成为撕裂两人的一把利刃……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花余枝最开始的动机，但小花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两人也经常阔夜畅谈，所以他渐渐打消了这种念头，反而是觉得自己孤独久了疑心太重。

儿时故交和真心朋友，两人都是沈舟的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人，他虽不相信江闻的做法纯粹为了报复，但事实又摆在面前。到底该相信谁呢……

不想写了怎么办，每天更的甚至到不了一千，卡文严重?

本章第一段出自《水浒传》第三回「史大郎夜走华阴县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以免误会在此标注

小花：“今天大家来苗疆，我请客！”（我还是很有钱的）（告诉你们个秘密我是整本书长得最好看的，一定！！！）（但我肯定不是妖艳类的！！！）

沈舟：“……你就是妖艳好吧，别给自己洗了（嫌弃嫌弃）”

小花：“QAQ我好桑心呜呜呜”

沈舟：“闭嘴?！”

（emoji可能发不出来是问号见谅）

哇 ??????好开心这章终于憋出来了，打大纲的时候觉得这章特别精彩很好写，结果没想到卡成这样，而且这里的剧情被我临时改了，具体我的随笔纸落云烟里会解释滴。

祝大家用餐愉快噜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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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苗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