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瞳孔,看起来比正常人偏大一点,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旋涡似的引力好像要将任何直视过这双眸子的人吸进去。
俞筞移开看向镜子的视线,用力闭了闭眼睛,放下自己的头发遮住双眼,戴上太子镜,熟练的摆出算命先生的架势。
“六爻占卜,八卦算命,亦命亦运亦天机。”俞筞压低了声线,举着算命幡和小板凳随便找了一大树底悠闲自在的坐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俞筞的黑大褂上,看得出还有些许灰尘停留在他的肩膀上。
“算命吗先生?”俞筞招揽道,“六爻占卜,八卦算命,亦命亦运亦天机。”
“不了不了。”行人头也不抬,匆匆摆摆手。
“先生真的不算一卦吗,要是吉兆说明您有福气,凶兆的话您就当没听,不收您钱。”俞筞说。
那人皱眉一抬头,好似没见过这么不敬业的算命先生。
俞筞看那人略显惊讶,笑说:“小本生意,只为博您一笑。”
行人的脸上看起来终于多了点好奇,看了眼俞筞面前的牌子——十块钱一次,把手机递到俞筞眼前,然后反应过来算命先生估计看不见,又把手机收了回来,说:“你说,新闻上的这东西是真的吗。”
昨天被曝光的重磅新闻,十年前在南极极点出现不明黑雾,一直未消散,世界各国经过讨论和慎重思考后决定向民众隐瞒该消息,十年来各个国家一直联手调查但没有实际进展,昨天黑雾的存在突然被一个匿名人士曝光,还附赠了黑雾的远观图以及各国驻扎在南极研究黑雾的科考站的图片,中文版英文版俄语版世界各国语言的都有。
只不过短短一天,这则新闻就引起全世界人民的关注。
俞筞摩挲着手中的铜钱,神秘莫测的笑了笑,“有道是谎话信七分,鬼话真三分,这人的真话么......一分掂量方可信。”
行人愣了愣,“你的意思是......”
“掂量一下,“俞筞掂了掂手中的一叠铜钱,太子镜底下的双眼一眯“,十九□□是真的。”
“啥?你刚刚不是还说的人的话只能信一分都吗?”行人有点不耐烦,想着着算命先生果然是骗子。
“是啊,人的话只能信一分,但这消息,不一定是人说的啊。”俞筞意味深长。
“不是人还能是什么?”行人斜着瞥了俞筞一眼,不太相信。
俞筞装模作样的推了推鼻梁上的太子镜,低低的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行人无语的扫了俞筞十块钱,干巴巴的笑了笑,“你真有趣。”
俞筞眼见着行人扫了钱,微微点了点头。
嗯,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俞筞看着走远的行人,又吆喝起来:“六爻占卜,八卦算命......”还没来得及吆喝完,就见眼前黑雾如浪一般向他覆盖。
“小木偶小木偶
快快乐乐向前走
小木偶小木偶
眼睛会动脚会走
诚诚实实不说谎
做个乖乖小朋友
小木偶小木偶
快快乐乐向前走”
伴随着黑雾的覆盖,地球上空毫无预兆的响起一首音调恐怖诡异的歌谣,近乎扭曲的女声极其缓慢地演唱着这首陪伴了无数个孩子童年的歌词,声波环绕着整个地球,就像是听歌开了立体环绕模式一样。
大街上,有人好奇地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胆子小的人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甚至抱住了身边的人,有人直接冲回了家。
“这是什么?恶作剧吗?!”“难听死了,是在搞什么大型真人秀吗?”“这谁排的尾气啊?!有没有公德心?”“是哪个工厂又违规排放污染物了吧......”
俞筞拧着眉,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音乐,诡异的声音和恐怖的音调几乎让他全身的汗毛竖立,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外流,每一句歌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脑袋里蹦出来一样。
“哈哈哈。”
“木偶游戏内测版开放了!”
“全球将抽取百分之十的幸运人类玩家在午夜零点投放游戏!”
“请各位人类玩家做好被选择的准备!”
“我是木偶A先生!快来和我做朋友吧!”
女声突然转变成了不辨男女的童音,欢快调皮但却无端让人生出一股恶寒来。
从意识到找不到声源开始,俞筞就开始用手机录音。
声音停止后,俞筞打开录音,只有滋滋滋的杂音。
临近零点,大部分人已经忘记了白天的恐怖歌谣与通告,只是把它当做恶作剧,安然入睡。
俞筞走在回家的路上,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中的铜板。
白天的声音到底是什么,和新闻上所说的黑雾有什么联系吗?
游戏又是什么?里面有什么?怎样才能进去?
俞筞如是想着,对游戏也越来越好奇。
午夜如期而至,街道监控中俞筞的身影逐渐模糊,像是一个年久的光碟播放的影片甚至出现了类似卡顿的影像,俞筞手中的铜板啪嗒散落在地上,滋滋一声监控熄灭。
俞筞眨眼,眼前出现类似于没有信号的电视机上的雪花,刺得他又闭上眼,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躺在一片草地上,蓝天白云,森林蝴蝶,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场景。
俞筞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周围还有四个人。
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服装,看起来像是那种野外探险的小队的队服,站在在一个两层木屋的门前,周围是一片森林,看起来没有其他人家了。
俞筞仔细观察了地上的草,摸了摸,嫌不够,还揪了一根放嘴里尝。
视觉,触觉,味觉等等一切都很真实,看起来与地球无疑,如果不是下午听到了游戏的通知俞筞还真以为自己在地球上的某片森林里。
“你你好,我叫王禹,请问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见俞筞一脸镇定地打量地打量着四周,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孩立马紧张的来询问。
“这不挺明显的?游戏啊,下午不是播报过的吗?”俞筞说。
“可是我刚刚还在看电视啊怎么就,一眨眼就到这里来了,这是哪儿啊?这这还是地球上吗?”王禹有些惊魂不定地问,“这怎么办啊……”
“不知道,”俞筞耸耸肩,“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禹点点头,眼神四处乱飘,突然惊叫,“啊啊!有人!不是!鬼!!”
王禹的手颤抖地指着木屋二楼。
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向二楼。
二楼的窗户边站了一个人,低头用一种看猎物的眼神看着他们,在玩家望向她时她咧开嘴笑了笑,弧度很大,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密密麻麻的尖牙让人头皮发麻,随即消失在窗边。
“是鬼!!”女生尖叫,“我我们不会要进去吧……”
“我叫赵晨,是一个武术教练,”壮汉拍拍身上的肌肉,憨憨地笑了,“这就是下午听到的声音说的什么什么游戏吗?好逼真啊。“
“李晶晶……我还是个学生。”刚刚尖叫的女生说,声音还有点抖。
“俞筞,大学生。”俞筞冲他们点点头。
“祁元”树边的男人说,看起来也很镇定。
“不是游戏吗,这游戏怎么开始啊?”王禹问道,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围裙的妇女吱呀一声推开木门走了出来,她样貌精致,精致得不像人,嘴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走向玩家。
李晶晶吓得直往后退。
妇女盯着她,嘴角的幅度越来越大,“欢迎拜访,我的客人。”
露出一口和正常人无异整齐的白牙。
“我是这家的女主人。”
“你们可以在这里借宿三晚。”
“但我家的食物并不充足。”
“所以你们必须每天出去打猎。”
“获得自己份的晚餐。”
“食材交由我处理。”
女主人言毕,一个木偶出现在屋檐上,他穿着黑色的小西装和西装短裤,两只木偶腿在空中晃悠着,“幸运的玩家们,恭喜你们进入木偶游戏内测!”
“不用不用,”俞筞摆摆手,“也就倒了八辈子霉而已。”
“你们是一支森林探险队,但却被困在森林深处好几天了。”
“森林探险队难道没有后勤救援?”俞筞嘟囔,“太寒碜了这也。”
“你们全身上下说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
“森林里总有营养含量高的生物可以吃吧,”俞筞说,“再不行就吃树皮啊。”
木偶的头咔吱咔吱的扭过来看着俞筞,眼睛里充满寒光。
“哟,A先生,你这眼珠子好像真的人眼啊,”俞筞说,“杀人犯法的哟木偶先生。”
木偶转了转他的眼珠子,有点兴趣地看着他。
“你们又饿又渴又累。”
俞筞刚想说些什么,全身上下便传来一阵酸痛,口干舌燥,饥饿感瞬间涌来。
“嚯,言出法随啊。”
他看了看其他四人的情况,估计也是一样。
“你们急需一个歇脚的地方。”
“现在是下午5点,距离落日还有2个小时,又快到了夜晚。”
“晚上的森林猛兽肆行,再找不到庇护所你们将死在猛兽的獠牙之下。”
“那我们前几个晚上怎么没事啊?”俞筞咬牙坚持抬杠。
“你们发现了一个木屋,好心的木屋女主人看你们可怜收留了你们。”
“哦——鬼片的经典开场。”俞筞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树林深处的木屋,诡异的女主人,究竟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
“有趣也得有命玩啊。”
“请玩家们努力在四天三夜的借宿中活下来吧!”
“借你丧言。”
木偶死盯了俞筞一眼,一副我记住你了的样子,随即消失。
“你们去打猎吧,记得在落日之前回来哦。”女主人贴心的提醒道,温柔细腻的声音和她关门的力道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四下响起提示音:当前任务:捕捉足够的猎物进入木屋(动物:4只每人;植物:一筐每人)
女主人斜眼看着玩家们,扶了扶刚刚差点废了的门,脸上为自己的粗鲁而抱歉的表情与从牙间滴落的口水形成了诡异的画面,“偷懒的客人后果自负哦。”
女主人指了指旁边的小木屋,“工具在那里。”
“我们真的要去打猎吗?”王禹紧张地问道。
“去了晚餐是猎物,不去晚餐是你。”俞筞根据女主人的语气和潜台词精辟地总结出了一句话,和祁元一样选了把猎枪。
“按照木偶和女主人给的提示,我们的主任务应该是在木屋内,打猎只是进入木屋的条件,”俞筞说,“他们都强调了要在天黑前回来,所以白天树林里是安全的,存活条件就是打到了猎物,天黑不要进树林,其他的要进了木屋才知道。”
“那我们只有两个小时了,分开行动应该会高效一点,”赵晨掂了掂手上的刀斧,“这样,你们俩拿猎枪一组,我带着晶晶和王禹一组。”
李晶晶就背了个竹筐,王禹也选了把猎枪,一听本组的武力值天花板要罩着自己,连忙点头。
“没问题。”俞筞看向祁元,祁元没拒绝算是默认了。
“祁元,这个名字倒是奇怪又少见,不过还挺好听。”俞筞笑。
“俞筞,筞本意指竹制的马鞭,头部带刺,倒是粗鲁得一般。”祁元利索地将猎枪上膛,射击一只从两人前方不远处的野兔。
“挺熟练的,”俞筞打量了下他的身形,“体格也不错,军人?”
“不是,父亲是军人,从小在军营长大,算是耳濡目染了些。”祁元说,将野兔放在竹筐里。
“刚好我不懂,教教我?”俞筞冲他挤眉弄眼。
祁元精辟道,“上膛,瞄准,开枪。”
俞筞不禁鼓掌。
两人不约而同地往森林外围走,在树干上刻下记号,一路上捕到了不少猎物,两人却发现一直在打转。
“估计只有回木屋不会原地绕圈了,走吧,回去。”俞筞看了看满满当当的竹筐,收获颇丰,两个人的量应该是够了。
虽然自己没出什么力。
祁元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你准备占我便宜?”
“这什么话,我也是出了力的。”俞筞理不直但气壮。
“比如?”祁元挑眉。
“在你打猎时巡视四周,以防有危险性强的野兽偷袭你,这叫放哨;随时观察周围有没有什么不对或者可以了解到游戏本质的现象,这叫洞察。”俞筞得意地昂起头。
“简称闲逛?”祁元总结。
“都是队友,别见外嘛,”俞筞厚脸皮笑着,“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情报。”
“比如?”
“之前木偶在通报时说是投放玩家,开始我觉得是精神意识投放,但现在看来不像,这个游戏可以模拟人的各种感觉,比现实还要真实,受伤有痛觉,止血时间以及基本原理与现实一致,”俞筞将故意在折断树枝上划出的口子给祁元看,“虽然是游戏,但没有装备,技能,血条等等,作为武器的猎枪,作为战利品的野兔,没有进入‘背包’,我们所在的地方与现实没有什么区别,所受伤害与现实等伤害,受致命伤会死,基本原理与现实一致,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npc。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高风险的大型真人秀。”
“而且目前看起来没有报酬。”祁元接过话,“法律也约束不了。”
赵晨三人先一步到达,也打了些野味,李晶晶摘了些野菜和菌类。
五人带着入门条件进入木屋,一楼只有简单的一张大石桌,几把凳子以及墙上的几张兽皮,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房间。
“打到足够的猎物了吗?”女主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嘴边还有没擦干净的哈喇子,尖牙若隐若现,一副没有猎物就拿你们下菜的样子。
赵晨挡在四人面前,将竹筐推出去,“五个人的量,都在这了。”
女主人数了数量,又阴森森地看向他们,众人心里一顿发毛。
三只野兔和两筐野菜蘑菇。
“怎么,不够?”俞筞说。
“够了,”女主人语气略带遗憾,突然面露凶光,“杂物间的东西不能带进来!”
在女主人通过之后立马想起了任务提示音:当前任务已完成,下一任务:探索小木屋的秘密。
五人将工具放回杂物间,然后被一个小女孩领上了二楼。
小女孩是女主人的孩子,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扎着双马尾,穿着红色小洋裙,手上抱着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兔子玩偶。
“由囡囡带你们去你们各自的房间哦!”小女孩高兴地看着众人,指了指楼梯两边以及对面的房间,“有三间客房,女生单独一间房,男生两人一间。”
“这两间不能住人吗?”俞筞指着楼梯对面房间两边的房间问道。
两扇木门看起来比其他的门要旧些,上面有一些看起来像刮上去的凹槽和暗红色的痕迹。
小女孩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能不能,那是我和哥哥的房间。”
“为什么女生要单独一间房啊?”李晶晶不解地问。
“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啊,”小女孩看着李晶晶,舔了舔牙齿,低低道,“骗你的,因为这组刚好只有一个女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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