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吻
温度从脸颊向全身蔓延。
盛笳觉得自己就跟被脱光了站在裴铎面前一样。
“你……说什么呢?”
裴铎眉毛一挑,长腿交叠,“怎么,跟我上床的不是你?”
盛笳抱紧了裤子,手掌心被自己捏得生疼。
“盛笳。”裴铎的声线染上了笑意,“你不会觉得那天上午你早早就跑了,我就忘了你是谁了吧?有什么事儿,你能不能说……”
他话未说完,盛笳扭头就往卧室走,看上去十分抗拒这个话题。
她躲在没有光线照进来的卧室里,深呼吸数次,然后咬着下唇让自己平静下来。
换下湿漉漉的牛仔裤,她走出房间。
原本坐在客厅的裴铎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正迟疑着,忽然感觉到右手边身影微动,裴铎忽然在黑暗处大步走来。
盛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他的影子覆盖在全身,他面无表情微微弯腰,小臂一勾,就将自己她轻巧地打横抱起来。
手中的裤子脱手。
“啊……裴、裴铎!”盛笳大惊失色,“你是不是有病?”
她的双臂被他死死按着,只能踢动双腿,可惜还没有挣脱他的束缚,裴铎就将她放下了。
——或者说,是扔下去了。
盛笳落在一个柔软的地方,身下的垫子因为她的重量弹了几下。
她也跟着震颤,眼前的景象变得淡淡的虚幻。
裴铎英俊的脸庞像是在出现在了掉帧的电影长镜头中。
她却无心欣赏,想站起身。
裴铎单腿跪在沙发上,就这么压了过来。
“你神经病啊?”盛笳侧着身往旁边躲,“这沙发很久没有人用了,上面都是灰!”
……
太有意思了。
裴铎禁不住勾起唇角。
都这个时候了,她的洁癖还在作祟。
他腾出一只胳膊,强硬地将盛笳屈起的膝盖按平,然后单手扣着她的一侧下颌,让她抬起下巴。
让盛笳面对着自己,不留任何躲闪的余地。
随后他欠身,在她愤怒,慌乱又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吻了上去。
成为一个优秀骨科医生的其中一个特质需要有力气。
裴铎的手劲儿不小,盛笳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
他的另一只手从她的大腿上慢慢往上游走,最终掐在腰腹最细的地方。
盛笳想抬腿踢他,裴铎像是早有预料似的,屈起食指刮了一下她。
盛笳有痒痒肉,腰上最敏感,裴铎这样轻轻一勾,她立刻半个身子都软了下来,臀部下沉,彻底下陷在沙发之中。
裴铎的喉咙中溢出含糊的笑。
他得寸进尺,火热的胸膛贴得更近,指腹勾起她的上衣下摆。
劲儿依旧很大,但唇舌却极尽温柔。
他在此刻很有耐心,盛笳想起之前看他手术时的录像。
也是这般,分毫不差,手法细腻,创造一件艺术品。
裴铎的舌尖慢慢拨弄她的唇缝,盛笳酥痒得丢盔卸甲,微微张开了唇瓣。
于是亲吻不再是一方的进攻,成了暧昧的焦灼。
盛笳闭上眼睛,右手握成拳头,搭在他的后背上。
裴铎的鼻尖蹭在她的脸侧,掠夺她所有的气息,不知多久,才放过她。
分开时,盛笳看见细细的银丝,像是她难掩的不舍。
她抿着唇,眼神偏移,不让自己盯着裴铎的锁骨看。
她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冷淡下来,“你起来,别压着我。”
裴铎却偏不,他双手都不老实,好奇地摸在盛笳新换的裤子上。
这是盛笳高中时候的运动裤,挺旧的款式,但是布料舒服。
明明就是条普通的裤子,他的指尖却在裤子边缘缓慢地划着。盛笳原本别在裤子里的短袖下摆也被他方才扯出来揉得乱七八糟。
他低声笑,“你多大时候的裤子?现在竟然也能穿得上?”
盛笳觉得自己的裤子也即将要被他扒下来了。
她脸红起来,羞愤地扭动,她屈起腿,不管不顾地就要朝他的裆上踢。
可惜裴铎眼疾手快,右手抓起她两只手腕,并在一起就往头顶压去。
盛笳吃痛,腿也软了下来。
裴铎的桃花眸子中暗含警告,“你这女的挺毒啊?怎么着,你想来场无性婚姻?”
“对!怎么了?”盛笳双手被束缚着,动不了,在他身下像一条滑动的鱼。
她瞪着双眼,瞳孔却愈亮。
裴铎的视线向下移动。
盛笳此刻被迫抬头挺胸,让挺翘之处更加诱人。
裴铎眸色暗了一瞬,他不委屈自己,左手探进去,在盛笳愈发强烈的抗议中,让手掌停在下缘处。
他并不揉捏,虎口却微微收紧,低头直视盛笳的双眼,动作像是在说“宝贝儿我正拿捏着你呢……”
盛笳像是不懂得屈服似的,抬着头就要去咬他横在自己面前的胳膊。
裴铎却特别喜欢这种带劲儿的感觉。
他毫无征兆地松开她的双手,盛笳没了支撑点,刚刚重新摔回去,又被他突然勾起腰,半个身子提起来。
她腾空,下一秒,就跪坐在沙发上。
身后是裴铎。
盛笳被他仍来扔去,晕头转向的,正要回头骂人,又觉得这个动作似乎并不适合反抗,她想站起来,裴铎忽地圈紧她的腰,让她几乎躺在自己的胸膛中。
“你……”
裴铎探身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盛笳觉得自己的眼睛亮了。
偏过身子,这才意识到他将手电筒打开了。
“你看……”裴铎侧头蹭着她的耳朵道:“看窗户。”
盛笳抬起眼。
窗外的小区是黑漆漆的一片,所以当光打在窗户上时,它变成了一面镜子。
盛笳呼吸急促起来。
上下起伏的动作让裴铎清晰地感受到。
他觉得自己也起变化了。
盛笳盯着窗户,浑身重新一点点变热。
她现在被裴铎抱在怀里,心跳震动也能让他听见。
但她不愿这样。
她想挣脱。
裴铎不让她动,笑着耳语道:“看见了没?是谁衣衫不整,是谁眼角通红,是谁出了一层薄汗……盛笳,别这么虚伪,正视自己的**很难吗?”
盛笳咬着唇,一言不发。
她在一点点清醒……
裴铎吻她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嘲弄。
他觉得她矫情,认为她的矜持像是纸糊起来的谎言。
这是一个充满羞辱的吻。
若是再掉下眼泪,那她今晚输得一败涂地。
很久之后,盛笳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我们可以走了吗?”
“……”
裴铎慢慢向后退,松开她的腰。
“走吧。”
盛笳站起身。
手电筒的光消失,她看清了远处的夜空。
月亮不肯探头。
星星消失在天边,
黑云布在天幕上像是枯萎了的青苔。
这个夜晚结束了。
*
三天后,盛笳和裴铎在燕城领了结婚证。
她五官僵硬,对着镜头怎么也笑不出来。
直到摄影师偏着脑袋问:“姑娘,你真的是自愿结婚的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耽误了人家的时间,裴铎坐在她身边笑得事不关己。
盛笳扭头看他,见他满脸的神色还是那句话。
——“盛笳,你别这么虚伪”。
她把头转回来,盯着摄影师,目光炯炯,“我这次肯定能笑出来。”
拿到那个红本子时,她翻开仔细地看。
忽然想起来褚历彦对自己的形容——
好像是一头扎进了战场。
裴铎需要去江城开会,两人在民政局分别,盛笳严肃得像是刚刚拿了离婚证出来。
她今天不需要去医院,便也不着急回学校。
行程变得漫无目的,她顺着马路,就这么走到了燕城一所高中门口。
正值学生们中午放学。
门口人来人往,张扬的青春挥洒在整条街道上。
盛笳的目光变得温柔,脚步也变慢。
突然,身边一辆变速车呼啸而过,挤开盛笳眼前几个女孩儿慢吞吞的步伐。
一个女孩儿的胳膊被蹭到。
那变速车的主人丝毫没有歉意,反而大咧咧地抬身站在车上,笑嘻嘻地回头,金灿灿的光铺满他的身影,“徐悦佳,我八十岁的姥姥都比你走得快!”
那个叫做“徐悦佳”的女孩儿气得跺脚,指着那俊逸的少年呛道:“陆言!你烦死了!下午上学小心我揍你!”
盛笳看着那女孩儿。
她气呼呼的,盯着男孩儿骑着车消失在人流中,然后才恋恋不舍地转头,跟身边的女同学道:“陆言真的好讨厌!”
但盛笳看得清楚,她的眼里分明是笑着的。
明明被撞了一下,却也忍不住开心,忍不住回味。
在心里无数遍回放,然后将它珍藏在一个名为“打情骂俏”的记录册里。
盛笳立刻懂得,这女孩儿喜欢那个男孩儿。
所以哪怕只跟他说上一句话,脚步也能变得轻快。
暗恋多傻啊。
她低下头,却不觉得她愚蠢。
盛笳自己的高中时代,甚至鲜有能与裴铎讲话的机会。
在她永远追随的余光中,如果裴铎能够转头朝自己的方向看上一眼,她都可以高兴上许多天。
她慢慢走回学校。
将单肩包护在身前。
那里有自己和裴铎的结婚证。
打开宿舍的门,正在吃饭的室友短促地回头,“笳笳,你回来啦?你今天早上出门好早哦!”
盛笳关上门,室友重新迟疑扭身。
这次目光长久地停留。
“笳笳……你怎么哭了?”
“……”
盛笳一愣怔,用手背蹭了一下脸颊。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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