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看着硬,软管触地的声音和挥舞时的弯折都很容易辨认材质。
离缺口最近的人率先反应过来,没有和祁夜白缠斗,从袖中一把抽出短刀就往矮身往外的余晗身上扎去。
叶述离那个人最近,他几乎是眼看着刀尖从自己手臂前擦过扎向余晗。
叶述毫不犹豫地推了一把余晗,从未打过架的他下意识抬脚踹出一脚在那人小腹,但是他力气不大,只把人踢得踉跄退了半步,但这半步也足够余晗和纪柿跑出去了。
祁夜白看到这一幕,悬着的心微微落下一点,发狠地肘击击晕一人,软管狠狠打向靠近江简背后的人的脑袋,沉闷的一声响,软管承受不住这样的击打率先断掉了,但也让那人有片刻的眩晕,继而被祁夜白一脚踢在下巴上,也晕了过去。
这边看江简差不多离开了,祁夜白又转身去帮叶述。
YVY的粉丝见这阵仗都跑得差不多了,剩的全是不知道谁雇来打手。
祁夜白一把拽过叶述,躲过了拿刀冲上来的两人。
打手的目光像狼一样盯着没能跑出去的两人,垂涎的神色看起来像是想冲上来撕咬他们的血肉。
好强的杀意……
跟地下搏斗场的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两方陷入了短暂的对峙,只要任意一个人动一下,另一方就会像大型肉食动物一样疯狂反扑。
祁夜白拉着叶述的手腕,顺着往下,他摸到叶述手心里他刚才给出去的银饰。
“别怕,你刚才做得很好。”祁夜白轻轻捏了捏叶述汗湿的手,手指拈取过银片,“我在,不会有事。”
叶述点点头。
最终还是祁夜白率先打破平衡。
“闭眼。”
叶述听见他这样说,虽然害怕但还是照办,并且闭得很紧。
完全黑暗的视线,他听见了接连不断的闷哼声,就在他周围,在他身边,大多是陌生的声音,但偶尔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即便是喘气声呼吸声,叶述也是不由得心头一紧。
“嗯……”
又是一声闷哼,是祁夜白的,随即叶述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小祁……”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祁夜白没回话,但是叶述听到的衣料摩擦声,刀狠狠划过的破空声,和□□击打的闷响都越来越少。
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叶述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吐了,脑子里也被这血腥气拽着天旋地转,听觉似乎失灵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耳鸣。
“可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述听见祁夜白的声音,微微有些喘。
叶述微微动了动脚,觉得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水洼。
“先别睁眼。”祁夜白看着满地的血水,皱着眉在最近的尸体衣服上擦了擦银饰上的血,又看了眼自己被溅到身上的血和叶述鞋上的血迹,不满地啧了一声,“别动也别睁眼。”
叶述突然感觉什么碰了碰他的腿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用力抱了起来。
“小祁?!”
“嗯。”
叶述本想让他放自己下来走,但是听见他应声,轻声问:“受伤了吗?”
“没有。”
“小祁!”周铭他们开着车过来接应,远远看着一个血人,差点吓死。
“祁哥!你受伤了吗?”祁夜白走近,纪柿看得心惊。
祁夜白把叶述放下来,伸手擦了擦他衣服上自己沾上去的血迹,没擦掉,反而洇开一滩,啧了一声:“没事。可以睁眼了。”
叶述睁开眼,闭眼闭得太用力,刚睁开时眼前有些模糊,缓过去之后就看见祁夜白站在他身后,脸上身上全是血,找不到一处干净的。
“小祁……”
祁夜白伸手推了推他:“上车,回去再说。”
虽然打退了一批打手,但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这些,确实不宜久留。
司机一路超速,风驰电掣一样把一队人送到了酒店地下车库。
这个样子,还是不要走大堂吓人了。
在车上的时候祁夜白神色冷厉又不耐烦,衬着一脸血色看起来就像地狱降临人间的厉鬼,余晗是知道祁夜白打完架之后一段时间都不想说话,其他人是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只有叶述一言不发地用车上的湿巾擦干净了祁夜白的脸。
这个点各个战队不是在训练就是在场馆比赛,不在房间的人很少,ADG的人一路很顺利地没碰到一个人坐电梯上了楼。
纪柿站在祁夜白身边,目光悄悄地看了祁夜白一遍又一遍。
“这事你们找人去查,晚上要用我之前不要来找我。”走出电梯,祁夜白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哑。
下午出了这种事,晚上那场距离现在也就五六个小时,时间很紧。
周铭也是焦头烂额,在车上就一直发消息,给官方发,跟YVY的经理联系,向总部汇报……手指就没离开过手机屏幕。
叶述还有些担心:“你真的没受伤吗?有的话我去给你包扎……”
“没有,谁都别来。”祁夜白转身走了。
“叶哥,你先去洗个澡压压惊吧。”纪柿看着身上同样不干净的叶述,难得的稳重起来,“我留下来,就在祁哥房间外面,你先回去处理一下。”
周铭向他们打了个手势,接官方电话去了。
教练沉着地安排几个选手各自回房间,所有人都不要上社交帐号,也不要向外界透露任何相关的消息,纪柿先暂时留在祁夜白这边,待会儿他来替。
房间内,祁夜白锁了门,一边拉上衣拉链,一边快步进了浴室。
冰冷的水冲下来,浴室一片血污顺着水流流向排水口。
一直躁动不停的心脏在冰冷的浇灌下逐渐平复下来。
真是,久违。
手臂和侧脸传来尖锐的刺痛,后肩和大腿上像密密麻麻的针扎一样。
打架这东西也是要常练的,不然就会退步得飞快,就像他一样,荒废了一年,差点就打不动那几个三脚猫功夫的人了。
祁夜白在浴室呆了半个多小时,一边冲洗一边发呆,等水汽浓重得像要捂死他一样了才慢吞吞地站起身穿衣服。
刚才在地下车库,好像又回到了地下搏斗场一样,还是……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是梦吗?
梦里他活下来了,有了一个很好的男朋友兼老板,找到了从小到大的玩伴……
然后他醒了?
浴袍蹭到手臂,疼痛唤醒了他。
不是梦。
“咚咚咚——”
谁来了吗?不对……这个声音,不像是在敲外面的房门,而是在敲浴室的门。
祁夜白忍着痛挽起袖子,免得血又蹭到浴袍上,又慢条斯理地系上浴袍带子,然后才打开了浴室门。
房间里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窗帘紧闭,只透进来一点点光,昏暗的房间里,一线光发散落在面前高大的男人身上。
“你这么早来做什么?”祁夜白垂着眼,感到一股温热顺着小臂已经滑到指尖,将落不落。
纪初看见他嘴唇发白眼神疲倦的样子,伸手碰了碰他白皙的脸上刺目的血痕:“困了,来找我的员工陪睡。”
“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遇到麻烦了也不说。我人就在C区,你打个电话给我,我就算一点准备没有给你派人过去也花不了多久,弄成这样……”纪初扯了几张纸避开伤口按在有血迹的地方,表情沉着又隐忍,“疼不疼?我让医生在外面等着了,让他进来吗?”
祁夜白被他轻声数落了一通,又被哄着,心头一松,放任自己靠在纪初身上,后肩疼得他狠狠一抖,像是撞了一下纪初:“不让。”
“好。”纪初揽着他的腰,半抱半扶地把人轻手轻脚地弄到床上。
祁夜白背后有伤,纪初没让他躺:“乖,坐好,我去外面拿点药进来。”
纪初走出去,轻轻掩上门。
门外,医生和纪柿都在。
“祁哥怎么样了?”
纪初拿过医生带的医疗箱:“受了点轻伤,人没什么大事,让他休息一会儿就好。”
“你们的事我让人去查了,最迟两个小时后会查清楚,你跟你们经理说一声,到时候证据会发到他通讯器上,让他准备好对外的公关稿。”
纪柿点点头:“那你陪着祁哥,我先走了,你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纪初点点头,转身欲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叫住纪柿:“他……当时是什么样的?”
“我走得早,是最早上车的人。周经理到的时候我们就开车回去接祁哥和叶哥,远远的就看见一大滩血,祁哥抱着叶哥站在血泊里,浑身是血,叶哥一直被他抱着走出血水的区域才被允许睁眼。”纪柿看见纪初无奈地勾唇,一直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虽然吓人了点,但是祁哥真帅啊,又帅又体贴绅士。”
纪初轻轻吐出一句话:“一向如此。”
语气中既有骄傲又十分头疼。
“少炫耀了,他还不是我堂嫂呢。”纪柿微笑着狠狠捅了他一刀。
纪初:“……”
“迟早的事。”纪初说完就转身走了,好像在躲不想听见的话。
回到房间,纪初拉开了远离床铺的窗帘,光线投射进来,房间里亮堂了一些。
纪初似乎处理伤口很娴熟,手臂上的伤口检查过后消毒包扎,处理得很快。
“你以前也被人追着打过?”祁夜白问。
纪初正在看他脸上的小划痕怎么处理比较好,闻言笑了笑:“是啊,而且我是总裁,总不能让别的什么人看见我狼狈的样子,太有损我在大家心目中华丽伟岸的形象了,所以我受伤了都是自己在家里或者办公室处理。”
“没见过。”祁夜白说。
纪初理所当然道:“那当然不能被宝贝你看见,不然宝贝要是觉得我受伤疼得哭鼻子的样子太丑了不喜欢,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了怎么办?这可是优秀的伴侣最基本的素养。”
祁夜白微微勾唇,牵动伤口又皱了下眉:“我想看。”
纪初一边轻轻吹气一边小心地给祁夜白脸上消毒,处理好了才回话:“想看什么?”
“你哭。”
纪初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坏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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