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闲裴起来就去准备笔墨纸砚了，备好之后便去晋陵有名的义隆素酒楼买了早饭回来。

已是初秋白露时节，大江南北，凉意微微、温而不寒，让人的身心彻底放松下来。昼夜温差变大，清晨时分，叶子上和地面上凝结着许多晨露。

江寥醒来之后，他们两个围在桌前吃着热气腾腾的生煎。生煎里还包了时令的新鲜河虾，一口咬下去，鲜美的汤汁便在舌尖逸散开来。江闲裴笑着评价道“确实很好吃，不愧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吃罢便走到案前，江闲裴笑着转头，“要先麻烦阿寥帮我磨墨了。”江寥点点头，娴熟的磨着，砚台上逐渐晕出黑色的墨汁。江闲裴支着下巴想了想，伸手在宣纸上写了几个笔走游蛇的大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鸿雁南飞，肃肃其羽。

“你试试。”江寥写字的姿势正确，字形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笔画还有些圆钝，略显稚嫩。江闲裴指点了几下，可总觉得还有些不对，很容易矫枉过正。

他绕道江寥身后，俯下身，伸手覆在江寥的手上，握着笔写，“你试着感受一下这里的走向…”江寥整个人都僵住了，努力放松着手指不让江闲裴发现端倪。混着浅浅草药香的呼吸拂过他耳畔，与窗外累累硕果发出的果香融在一起，使他半边身子都酥麻了。江闲裴的手指很纤长，覆盖在他的手上像微凉的白玉，握住他的手引导着笔锋走向。江闲裴平时看不太出来肌肉，可真正靠在身后的时候，他微鼓的胸膛偶尔会在提笔落间尖靠到他的肩背上。江闲裴声音不高，温润而略带磁性的声音好像磨在他心口的软毛刷子，使他方寸大乱，心如擂鼓。

远处适时传来的几声鸟鸣将他被搅乱和发散的思绪回收了些，江闲裴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松开手，“你再自己试试看。”说完就退到了一边。身上温暖的触感骤然消失，江寥抿了抿唇，回忆着刚刚的教学，又写了起来。

时光流逝的很快，转眼日头已经西斜。江闲裴松松地倚在窗台上，低头查看的江寥誉写的诗词。一会儿之后，他抬起头，眼里噙着笑，“进步很大，已经流畅很多了。”

屋外明亮的光线落在他背后，打了一层轮廓光，像是光在他身上描了一圈温暖的边，微风轻轻吹动着他的发丝，江闲裴又开口道：“对了，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江寥顿住了，摇了摇头，片刻之后，他听到自己说“我想把我们初遇的那天当做我的生日。”江闲裴眨了眨眼睛，旋即笑了起来，“好啊。”他笑的很高兴，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在江闲裴身后的窗外，天空高远而湛蓝，两只元鸟相伴南归，比肩飞翔，风中缠绵。

（注：元鸟即玄鸟，燕子的别名，是南方的鸟，在白露时节从北方往南飞，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