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娱乐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贵客。
亚洲影帝于伟文携子造访,希望能将未来三年的合约签在姜傲年旗下。
姜傲年的办公室窗外,时不时便会飘来一只鬼头鬼脑的人影,皆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人们顶风出没,哪怕挨老板眼刀亦无所畏惧。
实在是事件过于新奇,谁能抵挡一手资讯的诱惑!
“喂,老板怎么说,会答应吗?”几人三五成群,嘀嘀咕咕。
“傻啊!天降喜事,简直白送的活招牌,又能狠踩齐家那对公母一脚,傻子才不答应。”
亦有人表示担忧:“看这架势该不会打算买一赠一,连同于公子也要签下吧?这位可不是个好德行的主啊。”
对他的忧虑,同事们嗤之以鼻:“他德行好坏与你有什么关系,又渣不到你头上。再说,我看秦导还挺钟意他的。”
“秦导对哪个靓仔靓女不钟意,我是担心咱们一姐、一姐呀!”
“咳咳!”一脸凶神恶煞的邹兆基不知从何方冒出,吓得一干人等四散奔逃,再不敢聚众嚼八卦。
办公室内,双方已差不多商谈妥当了。
姜傲年率先起身,满面含笑地向于伟文伸出右手:“于生,祝合作愉快。”
于伟文亦起身交握:“犬子就有劳姜导照拂了。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姜导看在我的面上多多海涵。”
“自然自然,于生爱子之心令人动容。”
一番场面话下来,待送走于伟文时,姜傲年眉间已隐隐露出几分疲惫。想到于伟文交待的“捧红于艾风”的嘱托,他忍不住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么个一无演技二不敬业三不能吃苦的富贵公子哥,他能有什么好办法?也就只能在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做做文章了。
难不成还让林致和他炒绯闻?姜傲年不禁沉思。
行是行,想来于家父母也不会介意,只是……他叹息一声:到底对不住阿女。
他打定主意,这次只要林致有一丁点不情愿的意思,他就立马打消这个念头。
谁知林致竟然出乎意料地欣然同意了。
“谁还没有一段绯闻呢,镜头前演个戏而已,假的做不得真。”她说,接着又道,“即使需要做真,也不是不可以。”
姜傲年闻言呆住,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盯住她:“阿女,你受什么刺激了?”
该不会真看上那小子的绣花皮囊了吧?
姜傲年顿时慌了,忙不迭地劝告:“阿女,你听我讲,那衰仔满肚子花花肠子,你可千万不能真的与他有牵扯,他——不配。”
说到最后两个字,已是咬牙切齿。
见林致神色不似玩笑,他登时后悔了,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他怎么就鬼迷心窍,起了这个不该的念头呢?自古美人爱少年,倘若阿女真因此看上了于艾风那个绣花枕头,他惟有被活活气死。
林致抬眸,面无表情道:“与其被人当做工具嫁出去,不如提前找个靓仔拍拖啊。”
顺便气一气某个胆小的人。
姜傲年大惊:“谁要嫁你?谁敢嫁你!”
“陈家呗。”林致说,“就知道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没有不良居心,又怎肯认我这一介草民。”
姜傲年深呼吸几口,强令自己冷静下来,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何时又跟陈家接触了?”
听林致讲完缘由后,他不由拧紧眉头,烦躁地来回踱步深思,最后下定决心道:“阿女,别怕,有事我扛着。你没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他们拿捏不住你,放心。”
他就不信他决心护着的人,还能被抢走不成。
莫说区区一个陈观复,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带怕的。行走江湖十余年,他姜傲年从来无所畏惧。
只是该说不说,他家阿女是有点背时在身的。
“不如回头请大师替你算上一卦?”他不合时宜地提起。
林致却奇异地跟上了他的脑回路,笑道:“还以为只有Maggie才会这样对我建议。姜导不如先找人给自己算上一卦,看是否Maggie上身?”
“鬼妹。”姜傲年骂她。
见他并无再多吩咐,林致便试探道:“那我就去叫基哥安排炒作绯闻的事喽?”
“唔……什么?!”姜傲年反应过来,马上拒绝,“不许,我再想别的办法捧他。”
“哦。”林致乖乖答应。
熟料他们这边尚未有动作,于艾风那里却主动提起同林致的旧日搭档情来。
恰逢他近来新签入天成娱乐旗下,一时间,绯闻炒得沸沸扬扬,叫人不得不怀疑就连于伟文转投姜傲年,是否也是为了给儿子的恋情铺路。
姜傲年险些把鼻子气歪,第一时间出面辟谣。然而或许是此前那部纯爱校园片太过深入人心,依然有许多后生对这段绯闻深信不疑,更有甚者直接把姜傲年比作不通人情的西王母,硬拆牛郎织女一双好鸳鸯。
姜傲年气到仰倒。
林致劝他:“不如趁势配合一下,省却好大一笔宣传费呢。”
她这番自以为“好心”的提议,却令姜傲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同于艾风赔款解约的心都有了。
对于他的抵触,林致着实有些意外。她站在他一贯奉行的利益至上原则替他考虑,却不想第一次就惨遭滑铁卢。
姜导他,居然不买账。
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她狡黠一笑,道:“姜导,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眼下我比金钱紧要?”
姜傲年闻言怔了怔,轻喟:“始终都是你最紧要。”
“是么,那我可要当真了呀。”林致笑意盈盈。
姜傲年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道:“你不敢当真,我才要难过。自信点,乖女,至少目前没有什么比得过你。”
林致眨眨眼将泪意憋回去,问他:“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她以为她的作用只是一株摇钱树而已,自己怎么想的不重要,能为公司赚钱才最要紧。
姜傲年的手掌沿着她发丝的线条缓缓滑落,他注视着她水润的双眸,颇有挫败感地说:“是人都会有感情。我也是人,我也……会心软。”
他克制着别开视线。
林致了悟般点头,聪明地不再多问了。
绯闻喧嚣尘上的几日后,她在新租的公寓门口再次见到了陈汉扬。
他看样子憔悴了许多,旧日裁剪得体的唐装如今竟然宽大了几分,然而看这架势似乎是踩点而来,就等她现身。
林致没心思心疼他,只冷冷道:“太子爷好本事,我才新租的公寓,转眼连楼层都被你找到了。是不是我躲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你的耳目?”
恐惧。
熟悉的无力感一瞬间侵袭了她。
她无助地晃了晃,手撑墙壁站稳了身体。
“别再刺我了,阿致。”陈汉扬没有留意到她短暂的惊慌与不适,只是疲惫地苦笑,“我算哪门子的太子爷,不过是一介打手罢了,你不是很清楚吗。”
“所以你才会那么抵触别人这样称呼你,对吗?”林致回想起那次颁奖典礼后,他执意要让姜傲年直呼姓名时的情景。
似乎才过去没多久,又似乎已经久远到她连回忆都开始模糊了。
“是。”陈汉扬道,“我知道假的真不了。有许多年,我都活得战战兢兢,别人对我的每一句恭维,我都诚惶诚恐。但我最怕的还不是这个。”
他愧疚地说:“我最怕的是你会恨我,恨我母亲的贪婪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好在后来我过得也不好,我想这或许就是活该。也许只有我吃了那些苦,你才能幸福,在义父看不到的地方——”
“够了!”林致怒视着他,“你想表达什么?让我这个草根体谅你这个太子爷过得有多辛苦吗?你挨过饿吗,被欺负过吗,尝过缺钱的滋味吗?你那点所谓的痛苦,在我看来简直可笑至极!”
“如果你专程跑来一趟,就是为了让我在这里听你无病呻吟的伤痛文学,那就请有多远走多远吧,我没空!”
她负气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阿致!”陈汉扬一把握住她细瘦的胳膊,“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为了这个才过来的。”
“那是什么?!”林致甩不掉他,耐心尽失。
陈汉扬见她抗拒,立刻松手说:“我只是想知道你和于艾风是不是真的。那些绯闻,还有你们在活动上说的那些话,你……”
“是真的,怎样呢?”林致抬头看着他,道,“我同谁拍拖,和你有什么关系,太子爷?”
“你知道传媒现在都在怎么评论你吗?”陈汉扬垂眸与她对视。
“豪门预备役呗。”林致无所谓道,“再难听的话我也都听过了,这点议论算得了什么。”
“说你是垃圾回收王,连这么脏的条瓜都吃得下。”陈汉扬眼神转冷,面无表情。
“哈哈哈哈哈,”林致突然大笑出声,“果然有创意。是你现编的,还是传媒当真这样写?我倒是还没有看到,得空拿来给我瞅一眼。”
陈汉扬皱眉,问:“你就不觉得恶心?”
林致停住了笑声,反问道:“你就不脏?太子爷,难道你就不曾声色犬马享受过?你们那个圈子里的男人,有谁会守身如玉。陈观复对你再不好,也不会拘束你的私生活吧?”
陈汉扬凝视着她的眼睛,这双琥珀般清透明亮的双眸,此刻却令他心生绝望。
“恐怕我再怎么解释,你都不肯再相信我一个字了。”他说,依然静静地垂眸看着她的眼睛。
林致不再搭话,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陈汉扬静默片刻,忽然上前一步单手将她抱起,另一只手扯下她握在手心里的钥匙,不由分说把人带进了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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