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温若林是想过多年没人住的乡下老宅有多破,但没想到会这么破。
温若林看着眼前那座伫立在源九乡北街上的老宅子,外表看上去好像富丽堂皇,很有底蕴的样子,其实这宅子内里已经荒的根本不能住人。
“啊切!”
温若林用力揉了揉被灰尘淹没的鼻子,顿时感觉人都不好了,“老宅的管家人呢?”
做什么?领着工资不干事?摸鱼都摸到我头上来了。
“人呢?出来!”
温若林坐在正堂上面,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感觉,过来好久,才有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杂役从一旁站出来,颤声开口道:“秦,秦管家,他,他……”
“他怎么了?”
温若林之前再怎么混账,也是个正经世家出来的公子,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世家公子感觉也是抹不掉的。
“在庄子上,听……”
“磨磨唧唧的,快说完!”
温若林双目如炬,灼得那杂役全身冒汗,最后还是温若林的贴身侍从衔秋叫了几个家丁作势要将那个模糊话的贱奴打死在堂上,那杂役这才连忙道出实情,将那个秦管家的底掀得干干净净,“三公子饶小的一条命吧,那秦管家仗着自己家中侄子是本地县令便在当地强抢豪夺,此刻,应是在柳安山的庄子上,和那里的庄头,一同游,游玩呢。”
“游玩?是哪种游玩,身为我温家老宅的管家,竟如此玩忽职守,狗仗人势!他可知这可是将我们温家的脸放在地上,踏了个彻底!”
温若林站于老宅阶前,满脸怒气冲冲,堂下立着的奴仆见主子生气,都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跪在地上劝慰主子息怒。
“衔秋,你叫上几个仆从,去将那个传说中的秦管家叫来,就说本公子初来乍到,劳驾秦管家动动腿,到老宅陪我这个主子吃顿饭,喝会儿茶。”温若林冷声说道。
衔秋应声退下,温若林也觉着在留下满院的人没意思,就让他们先回到各自位子上做事,待到最后一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廊下时,温若林才显现出自己的真实面目。
哇塞,我感觉自己帅爆了!就是可惜没有手机没能记录下我装逼的那一幕。
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富家公子哥独有的矜持,温若林波澜不惊的转身转入厅堂中,细细端详着自己有概率要生活一辈子的宅子,其实这座老宅要是好好收拾一番肯定是价值连城的存在,只是这里管事的人只会吃喝,忽略了这些,不过没事,现在我温若林来了,嘿嘿,那这偌大的宅院便是由我说了算啦!
衔秋不亏是能成为原主贴身奴仆的人,效率就是高,这才不过半柱香就把人从庄头那儿给拉回来了,而且也没有惊扰了百姓,毕竟温家如今也算是一个新兴世家,温海长也是朝廷正五品的吏部郎中,也是要给他原主爹留点面子的,不然要是闹大了让别人知道了在朝廷主管文武官员选拔的温大人,其实连家中区区管事都管不好,还有什么颜面留在朝堂管理他人升迁。
这么一想,我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温若林赶紧整理好自己通身的衣裳,端正颜色,这边衔秋正好将人压到厅堂上。
温若林,“秦管家,我想要见你一趟还真是不易啊。”
“你,你就是,是那个从京都被赶回来的三公子?”
秦管家那通身酒气还未等人进屋就依然“香”飘满屋,温若林感觉自己那好久不见的前世鼻炎都要犯了。
天,谁懂鼻炎患者的痛啊!
温若林不禁皱起眉头斜睨向这个有些邋遢的秦管家,但秦管家好像当大王当惯了,就连一旁杂役都能感觉到温若林的怒气,而他却未曾察觉,甚至还色眯眯的看向温若林,嘴上还不干不净,“这三公子忒,忒俊了,来来来,让你秦爷好好疼疼。”
说罢,伸手就要摸温若林,但人还没迈出一步就被站在一旁的衔秋招呼着仆役给摁倒在地上,温若林这才从太师椅上慢悠悠站起,“你刚刚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吗。”
温若林的嗓音净满了霜雪,原本温润如玉的脸庞而今只会让人联想到昆山的冷玉,使人不寒而栗。
“你,你装什么装,都是被主人家赶出来的人了,还把自己当主子?!我就说你就,就是被那京都的富贵气给熏昏了头了,忘了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
算了,这人喝醉了,我这个社会主义大好青年不与喝醉的人理论。
“你!对,就你!你哪来的脸当着我的面还当主子?我的好大侄儿,那可,可是源九乡县令!瞧你长得好看,爷抬举你,既然你不愿意让爷疼你,本大爷也不会与美人计较,之后便留下给我脱鞋吧!我保证以后你在这宅子里吃香喝辣!”
说罢,这秦管家还猖狂的笑了两声。
去你妈的,再忍让就不礼貌了!只说不要理论,可没说不能武论!
“来人!秦管家对主不敬,还污蔑敢胡乱污蔑源九乡的县令,衔秋你将人捆了扭送公堂,本公子到要看看县令大人到底是会为你这叔叔,还是会为了他那功名利禄。送走!”
是秦管家不做人,那便休怪我不义了,此时温若林也不怕在惹什么是非,又还怕自己给他那便宜爹丢脸了,“来人,去请县令大人。”
“大人,吾乃是京都中吏部郎中的嫡三子,受父命回老宅重整老宅以备明年年后回乡之大祭,岂料宅中管家欺上瞒下,在庄子上欺男霸女,还对当家主人不敬,污蔑我父亲,鄙人作为人子,岂有不状告之理?还请大人明鉴,勿被这祸害百姓的小人蒙蔽了双眼。”
还好我早有准备,让衔秋把所有被秦管家欺负过的百姓全都找来了,要是一会儿县令包庇他叔让我拿出证据,我也能有个助力。
温若林深深一礼,本在幻想着县令会怎么偏袒他这好叔叔,却被堂上县令突如其来的惊堂木给吓到了,温若林还以为源九乡县令这么明目张胆,当着门外那么多百姓的面子,要维护他这叔叔,岂料却听,“哼!本官已然知晓这秦管家许久,已知晓其罪名,本官当然不会包庇这贼人!”
这,老登是给我画饼吗?
“来人!将秦滁压上堂来。”
再一回头,就看见秦滁被一群官差用绳子捆成粽子扔上来,嘴里还不忘说些话来诋毁温若林以及他的便宜爹,“你,你们放开我,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人!还敢绑我?我要让我的大侄儿灭你们九族!”
很好,在多喊一点,这不就不打自招了吗。
再看堂上县令的脸色,已是黑的不能再黑的了,也许他刚刚是想捞一把秦滁的,但这会儿……
谁捞谁死。
“大胆刁民,竟敢咆哮公堂!来人!先来两记杀威棒,让他清醒清醒!”
看来这县令也是被他这脑子不清楚的好叔叔吓了个半死,生怕秦滁再多说一句话把他在当地干的其他勾当秃噜出嘴,给了温若林想他老子告状的机会。
但想要如此冲忙,毫无准备就想拉一位在任好几年的老油条县令下台也是不太可能的,而且温若林是来源九乡老宅避男主江浔聿,顺便躺平养老的,又不是来打怪升级刷任务的,要是万一把这个人弄走了,又来了个刺头,亦或是直接把江浔聿引来,那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就是他温若林了!
温若林还是第一次真实见到各种小说电视剧都爱写的杀威棒,原来在那个世界里见到的只是后来人的想象,而且还要想着不能吓着未成年人,所以都是有所收敛的。只见那杀威棒长长的腕子粗的木棒上布满了倒刺,一棒下去足以把人的一块肉给撕下来,令人不寒而栗。这也是够那些个流氓地痞喝一壶的,而秦管家看着朝他走来的县衙官吏刚才醒不了的酒也醒了个彻底,双腿颤抖,瘫软在地上,在场众人只闻见一股浓浓尿骚味从秦管家的身上飘来,不禁侧目视之。
这老登肾不大行啊,这味儿冲的……
但县令好像没有要耍我的意思啊。嗯,点赞。
温若林强忍着想要OOC,想呕出来的冲动,向堂上县令直言说道:“大人,眼下秦管家好像有事想交代,这杀威棒属实骇人,就免了吧。”
“是是是,三公子说的是,小人全都交代,全都交代。”
要不是不想落下个官官相护,有违读书人的儒雅的名声,我才不那么轻易放过你嘞。
等等,读书人,我才想到啊,不会我还要科举考试吧?!不要啊,我才刚刚结束了高中死亡的三年监狱生活还没有享受过美好的大学生活,就要在这本小学生文学里面继续来个变相高考?!
天啊!你是在跟我开玩笑是吧!你快回答我!
思绪回笼,秦管家在一旁已经啊吧啊吧的说了一大堆这些年是如何在源九乡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堂上县令看着站在一旁的温若林脸色差的像吃了屎一样,还以为是在痛恨秦管家用着温家的家产还在外败坏温家名声,当即决定要重判这秦管家,于是开口问温若林,“温三公子,这秦滁简直是可恶,您看这要本官……”
“县令大人既是源九乡的父母官,这秦滁当时由大人发落了才好,不然旁人看了恐怕要生是非。”
我去,我这逼装的……
温若林默默在心中给自己来了个托马斯回旋鼓掌,刚还想着今晚如何在古代架空文里面给自己办一场个人party,给自己庆祝庆祝在无脑小学生文里面活过了第一件事,就被县令给打断了思想,“先将秦滁押入大牢内,等本官派遣官差查清所言是否属实,再择日生堂定秦滁的罪,退堂。”
我怎么感觉我前面的感觉是对的……
撤回一个赞!我要给他五星差评!
无奈,温若林被源九乡县令放了鸽子,只好先回了温家老宅。但当温若林想要好好睡一觉时,却被老宅卧房给吓到了,“衔秋,这,这就没有什么东西给我垫着睡?”
原本以为让温若林破防的会是无孔不入的灰尘,如今看来还是这无疑不是木质的床上用品。
实木的床,还是单人的。实木的枕头,硬的可以砸开冬天高中食堂里的那放了两三天的馊馒头。
这要我怎么睡啊,我感觉坐在厅堂上的太师椅睡得都比睡在这床上好,而且温若林的卧房恐怕有好几年没有通过风透过气了,一股子的霉味儿,熏得温若林想连打八十个喷嚏。
阿一西,我服!
温若林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接受了现状,小心翼翼地躺在木床上,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不是我爸妈在客厅买的那硬的不能坐人的红木家具吗,每次坐腰痛的要死,想不到换了一个时空还要享受这生命所不能承受的感觉。
温若林擦掉那些不存在的眼泪,还是说服了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他在脑海里简单规划了一下接下来在源九乡的生活:科举考试?我明明是来躲男主的,为什么还要科考?可是我如今也算是在古代,一届男儿没有点功名在身,之后要是温海长出事了,又有谁来护着我,让我狗仗人势。
哎呀……
温若林一把将折叠齐整的锦被罩住脑袋,安静了一阵后,突然猛的起身大声唤来了衔秋,“衔秋,我且先问你件事。”
“主子但说无妨。”
温若林先越过衔秋将卧房门关上,后一脸神秘的走向衔秋,悄声问道“你知道,江浔聿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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