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山东、河间发生洪涝灾害, 而地方大小官员却不管这些, 依然该朱门酒肉的朱门酒肉, 设立众多名目征收赋税, 导致百姓们流离失所至于连日子都过不下去, 只能成为流民一路北上。gsgjipo
到京城来的饥民是最多的, 众多寺庙和尼姑庵等地施粥都施不过来。再加上灾民多了就有许多人病死饿死,天儿又慢慢开始热起来,且不说怕有疫病产生, 但就众多居无定所的灾民闹事儿都够京城府尹喝一壶的。
他自是不敢隐瞒,早早就禀报了上去, 万岁爷命八旗大臣们按照各旗领地所在,分别在城外三处设置了施粥棚赈济灾民。
就这样还不够, 闲在家里的四爷也被老爷子喊了过去,叫他跟诚郡王一起和佟国维、明珠等大臣一起监督赈灾, 并且严密防守灾民闹事。
四爷这一忙碌便没空进后院,兰柏轩这边有那其嬷嬷照看着, 四爷放心了些, 便也没怎么过来。
这可真是叫宋琉璃煎熬的够呛,想趁着四爷来时打个牙祭都不成。
即便她总饿得小脸儿绿汪汪的,可在清明后,那肚子还是如同吹气一样涨了起来。
那其嬷嬷一开始还有些心惊,心里愁苦的厉害,宋格格那边眼看着这样的膳食安排就已经快挺不住了,再少怕是如何都不肯。
如此担忧了一些时日, 再去看宋琉璃那肚子,那其嬷嬷倒是猜出了些什么,脸上便只剩了笑意。
宋琉璃因为身子也不算太沉,还是要给福晋请安的。
这日里,气温也不低了,茯苓等人伺候着她换了轻薄些的翠色旗装去正院请安。
待得请安完后,往椅子上一坐,其他人就都瞧着有几分不对了。
“宋妹妹这肚子是不是太大了些?”开口的是武氏,“不是说还不足五个月吗?”
自打四爷去过那一次后,她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眼下李氏等人明摆着不会开口,她又跳了出来。
宋琉璃摸着肚子,想起自己这些时日遭的罪,眼眶就止不住泛红。
她抬起头有些难堪:“回福晋的话,当初太医给婢妾把脉,您也是在场的……”
武氏这是什么意思?怀疑她偷人?她奶奶个大腿的,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把的脉,她真想上前撕了这死女人。
福晋点点头,冷冷看了武氏一眼,见她低头老实以后,才温和地开口:“按你有孕的时日来说,瞧着肚子确实是大了些,说不得是怀了双胎,今日叫太医来给看看吧。”
宋琉璃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起身行礼:“多谢福晋姐姐。”
等众人都走了以后,福晋面上才露出了几分微妙:“嬷嬷,你看着宋氏……可有那个福气?”
刘嬷嬷脸上并无担忧:“龙凤胎也不是谁都能生的,若真是双生那倒是不错,到时还能给府里添些光彩。”
这怀双胞胎在大清未必是好事儿,若是龙凤胎那自是吉上加吉,可话又说回来,满大清皇室里能生龙凤胎的能有多少?用凤毛麟角形容都不为过。
这要是双生女或双生子,在平头百姓家自是多子多福,可在皇家……未必是好事儿。
清朝自打入关以来,也不是没有过双生子出生过,可皇家忌讳这个,除了兆头好些,基本上就与继承权无缘了。
退一万步讲,即便将来有一天大阿哥有什么……双生子也不可能上位,所以若真是双生,倒还能放心些拉拢宋氏。
福晋慢条斯理喝了口茶:“叫陈太医过来吧,听说他能把出胎儿的性别。”
本来她对宋琉璃这一胎是没什么感觉的,就像原来她想的一样,李氏到底是百足之虫,眼下后院里除了弘晖也只有弘昀和弘昂,不管宋氏生格格还是生小阿哥,对她来说都没坏处。
自打弘晖年初高烧一场后,她便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弘晖身上,福晋本也不是太心狠手辣的人,也没让人给宋琉璃使绊子。
若宋琉璃怀了双生子,那她喜闻乐见,可若是龙凤胎……倒是需要筹谋一二了,左右谁都别想碍了弘晖的路。
宋琉璃红着眼眶进了门,脸便沉了下来。
“把那其嬷嬷请过来!”
茯苓见她脸色不好,不敢多说话,赶紧去把正在休息的那其嬷嬷请到了西厢房。
“嬷嬷,您可看出,我有可能怀了双胎?”那其嬷嬷一进门,宋琉璃便直接开口问。
那其嬷嬷脚下一顿,脸上扔挂着笑意近前给她行礼:“回格格的话,瞧着像是,老奴想着到底是叫太医确认一下才好,就没跟您说。”
宋琉璃皱了皱眉,这怎么可能呢?宋氏不是只有一个闺女了吗?哪儿来的双胞胎?
难不成李氏没生出的那个弘时也跑她肚子里了?
若真是那样……虽然说孩子越多越好,可真要是生了龙凤胎,在后院甚至在所有人眼里可就太打眼了些。
她当初想法子救弘晖,就是不想要自己怀孕这事儿太引人注意,眼看着弘晖大病一场没事儿了,她这肚子里又成了双胎,这到时候岂不是又抢了弘晖的风头?
那福晋能乐意吗?要知道孩子能生下来不代表能养得活这事儿,宋琉璃心底是非常清楚的。
万一要是双生子……她记得自己好像曾经看过一本小说,五阿哥胤祺的侧福晋生了双子,因正院无嫡子,后来也是其中有一个报了病逝远远送走,另一个才承了郡王位子。
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四爷将来可是要做皇帝的,到时候嫡庶可就没那么大桎梏了,救下弘晖并不意味着她就放弃了太后之位。
若是双生子……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她就有种跑路的冲动。
当然,也不过是想想而已,在大清过活了这么些年,她也没什么得用的人,别说诈死,不经正院或者四爷同意私自出门都是大罪。
这叫她心里钝钝地难受起来。
四爷这些时日一直都在外头忙着,等太医过来的时候,四爷也不在府里,福晋只派了邱顺过来候着。
好在宋琉璃也没自乱阵脚,总归一次生俩也不算是坏事儿,比别人少受一次罪不挺好吗?她也不是就只能生这一次,若真有将来那一天……再筹谋不晚。
想通以后,在太医来的时候,她神色还算是不错。
这陈副院判沉吟着诊了半天脉,颇有几分拿不准的样子。
过了两刻钟有余,他才收起脉枕冲宋琉璃拱手:“宋格格这脉象瞧着倒像是龙凤胎,只不过微臣还有些拿不准……”
那其嬷嬷眼神儿瞬间就亮了一下,旁边儿的邱顺好歹是正院大太监,脸色一点不变,只轻轻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眸。
宋琉璃眉头微蹙,也没叫陈太医发现,脸上挂起淡淡的笑意:“多谢太医,若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劳烦您跟嬷嬷说一下,辛苦您走一趟。”
陈太医赶紧躬身:“宋格格客气,这都是微臣的分内之事。”
说罢他在那其嬷嬷和许福带领下就出了门,宋琉璃摸着肚子沉默了一会儿,抬头便看见木莲一脸慎重,只茯苓满脸都是高兴的样子。
她嘴角抽了抽,对茯苓她已经不抱什么期待了,看见那其嬷嬷回来,她这才想起些什么似的,脸上多了几分真切的高兴。
“我就说嘛!我为什么总是饿?因为我怀了双黄蛋啊!俩孩子都要吃东西我能不饿吗?快快快!去给我拿一碟子点心来,这些时日它俩肯定饿坏了。”
那其嬷嬷:“……”俩孩子更不好生啊!那点子听到龙凤胎的欢喜立马就被愁绪盖住了。
福晋得知陈太医诊脉后的结果,脸色不算太好看,当即也没叫人瞒着,后院很快便知道了这事儿。
“宋氏倒是个有福气的。”李氏坐在软榻上神色不明的轻哼出声。
她面色早就养回来许多,眼下她已全然没了年初那会儿的憔悴,更多了几分气定神闲。
春巧小心瞧了瞧她,才上前试探:“主子的意思是……”
清风苑本就被四爷冷着,李家老爷也还在大牢里,眼下并不是动手的好时候,若是再叫四爷发现,只怕清风苑就彻底凉了。
“咱们不用做什么。”李氏扫了春巧一眼,她知道春巧试探的用意,只轻笑出声——
“其他人未必能坐得住,且看着便是。”
经过这许多事情,李氏比过去沉淀了许多,少了那些轻飘的优越感,本就聪明的李氏比过去更通透。
若宋氏真有那个本事生下来,那就叫她生,只弘昀在后院里也确实是打眼了些,至于弘昂,被伊氏那个窝囊废养着,都没被她放在眼里。至于这将来的事儿,谁又说得准呢?
等四爷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他刚从西城门外回来,午膳都没能好好用,也是累得不轻。
回来便不必再出去,好不容易闲下来,他去看过了弘晖,也问过了弘昀那边,就开始惦记宋琉璃的身孕。
“兰柏轩那边如何了?”
苏培盛脸上笑成了花儿:“恭喜爷,太医上午刚来过府里,说宋格格可能怀了龙凤胎。”
四爷挑眉有些惊讶:“确认吗?”
苏培盛赶忙回答:“是陈副院判诊的脉。”
四爷脸上这才多了几分笑意,身上的疲乏都感觉轻了几分。他也不多说话,抬脚就往外走,苏培盛赶紧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刚跨进兰柏轩,四爷都还没来得及叫许福起来,宋琉璃就以叫四爷心惊的速度跑了过来:“爷您来啦!”
那其嬷嬷脸都吓白了,四爷那点子惊喜还没上头,就叫宋琉璃给变成了惊吓。
“宋氏!”四爷低喝一声,他也不敢太大声,怕吓着这女人再真出点事儿。
四爷见她大着肚子往这边跑,赶忙上前几步紧紧握住她胳膊,心还在嗓子眼儿跳得厉害:“规矩都去哪儿了?伤着子嗣怎么办?”
宋琉璃被捏住胳膊,眨巴了两下眼睛,也不敢分辨,只侧身靠在四爷身上,声音里都满是喜悦:“婢妾许久没见爷了,想……您想得厉害。”
四爷心跳还没平复,闻言立马就有些不自在,耳朵都有些发热,他轻轻在宋琉璃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不许胡说八道。”
没看那么多奴才还在么?
宋琉璃也不管这些,现在也不是要脸的时候,她只赶紧拉着四爷坐下来:“爷您喝茶!爷您刚回来呀?您用晚膳了吗?”
看着那双亮晶晶的漂亮眸子,四爷立马就舒服了许多。
想来是他太久没进后院,叫这小狐狸想的紧了,瞧着她凑在自个儿身边眼巴巴又欢喜异常地盯着自己的样子,四爷心里非常受用。
只有那其嬷嬷看着四爷越发和缓的神色,嘴角抽得厉害。
四爷没看见那其嬷嬷的神色,温和道:“爷刚回来就来瞧你,听说……”
“哎呀!这都什么时辰了?爷怎么能不用膳呢?您要是饿着了,婢妾肚子里的小格格和小阿哥会心疼的呀!快快快!这个时节应该有小羊羔子,给爷烤个羊腿过来,还有紫檀红烧肉,玉带兔丁、五香仔鸽、红烧里脊、麻辣肚丝……”宋琉璃迫不及待打断了四爷的话,捂着胸口一脸心疼地一连串道。
苏培盛都愣住了,什么时辰?这不才申时吗?
宋琉璃说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笑得更讨巧:“啊!对了,这天儿也得来点儿爽口的,鸡丝黄瓜、如意卷还有花菇鸭掌也来一些,再来个凉面吧,爷您看够吗?”
四爷:“……”
看着怀孕后圆润了些反而更显妖媚的小妾,四爷只恍惚间似是看见了摇着尾巴欢快汪汪的饱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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