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四爷一进门,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就站起来了,说话的是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禵别扭了一下, 就没跟上趟。maixi9
四爷见他们俩一起过来也有些惊讶,早些年俩人还老凑在一起, 自打出宫建了府以后,老十四就爱跟老九他们玩,不怎么跟胤祥一块儿了。
“你们怎么这会子过来了?”四爷看着苏培盛给二人换了茶盏才稳稳坐下问道。
胤祥和胤禵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话就说, 别黏黏糊糊的。”四爷皱了皱眉,一个是自己护着的兄弟, 一个是自己的亲兄弟, 他没什么耐性三催四请。
胤禵一听这话张嘴就道:“我听八哥说你误会弘晖的死跟大哥和他有关, 大哥我不知道,八哥不可能干这种事儿, 说不定是太子栽赃的!”
“嘭!”四爷冷冷地把杯子狠狠惯在案几上, 吓得胤禵没忍住哆嗦了一下,人虽然还梗着脖子,脸色却有些尴尬起来。
“你今年十七, 不是七岁!什么话该说不该说还用我教你?规矩都叫狗吃了吗?”四爷声音比脸色更冷,“你替老八保证?你拿什么保证?老八是你亲哥哥, 弘晖就不是你亲侄子是吗?”
胤禵脸色有几分讪讪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太子在江南,人还不老……”
“放肆!”四爷猛地站起身来, 指着十四阿哥,“你若是嘴里再这么没把门,你就给我滚!”
胤禵听见这话涨红了脸,站起来脸色也铁青:“我就多余过来!不管我做什么你都看不惯就是了!要不是因为弘晖是我侄子,我作甚要费劲巴拉去查……”
“十四!”胤祥见他说话越来越不像样子,赶紧推了他一把,“你怎么跟四哥说话呢?太子也是咱们能随便议论的?你来之前说什么来着?”
胤禵猛地拂开他的手,脸色还是不好看:“别在这儿当好人,四哥叫人查大哥和八哥的庄子,真当没人知道呢?都等着看你笑话罢了!”
“苏培盛!”四爷铁青着脸怒喝,“把他给我捆起来!”
“喳!”苏培盛一挥手,立马有人上前就将十四阿哥胤禵反剪了双手给控制住,倒是没人拿绳子。
“你放开我!你到底还是不是我亲哥!”胤禵气疯了一样大喊。
若不是八哥好心好意过来提醒,他还不知道四哥明目张胆让人去京郊的壮子上查他和大哥,还杀了几个奴才。
退一万步说真跟八哥和大哥有关,他这样又能查出什么来?他好心来提醒,还成错了?
“不,我不是你亲哥,老八才是你的亲兄长。”四爷怒急反而冷静下来,看着十四阿哥一字一句道,“给我打他二十个板子,就在这里,狠狠地打!”
胤禵瞪大眼睛狠狠地叫出声来:“你敢!”
“动手!”四爷低声怒喝,“要是以后我再听到你口无遮拦一次,我干脆就打死你!”
苏培盛苦着脸,到底不敢违拗四爷的吩咐,见十三爷缩着肩膀不出声,直咬着后槽牙叫人把凳子搬过来。
左右打主子有打主子的打法,到底不会把人打坏了就是。
四爷也没叫人捂住十四阿哥的嘴,一开始胤禵还有精力怒喊,后来倒是执拗上,闭着嘴一声不肯坑,只额头上疼得满是冷汗。
“把人给我扔回他府里!”四爷冷着脸冲胤祥吩咐,“弘晖的事儿你们谁都不许管,要是谁再多嘴一句,以后再不必登我的门!”
胤禵咬着牙本还想再说几句,可实在是太疼,再就是看着四爷铁青的脸色他也有些害怕,到底没说话,叫人给抬着出了四爷府。
隔壁八阿哥府上的守门小太监偷偷从门缝里看见了,赶紧小跑着往外院去。
“把老十四给打了?”八阿哥胤禩正在跟福晋下棋,闻言面上就是一阵惊讶。
“四哥也有这么血性的时候?要我说他早该把老十四揍一顿了,他那张破嘴,跟老九一样,说话怪叫人讨厌的。”郭络罗氏翻了个白眼道。
胤禩蹙了蹙眉心倒是没说话,甚至手上下棋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满腹思量。
四爷叫人杀了他庄子上几个奴才的事情,他本以为四爷是没擦好尾巴,他本就有几分心虚,因此只不动声色忽悠着老十四去劝四爷,到底兄弟间明面儿上不好大动干戈。
可没想到四爷竟然把老十四给打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没擦好尾巴……那就是故意而为之?胤禩面上慎重了几分,那四爷前头的行为就不是试探,他怕是真的探查到自己和老大都插了一手了。
可主谋的并非他们,四爷那边到底探查到什么程度了呢?胤禩捏着棋子看着棋盘越发想不清明。
郭络罗氏见他这样,无趣地扔下棋子先回正院了。
左右她就是来外院示威,身为福晋她是唯一能进外院书房的女人,对八爷想什么她没兴趣,还不如回去多睡会儿。
“直郡王府可有反应?”等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走了以后,四爷反倒是冷静下来,淡淡地问高斌。
高斌跪在地上回话:“直郡王这些日子除了在南书房就是在府里呆着,一直不曾出府,查到是咱们府里人动的手,就没了后话。廉郡王倒是带着人去了趟庄子上,只让人厚葬了那几个奴才,也没说什么。九阿哥和十阿哥去过廉郡王府后,跟十四阿哥在酒楼喝了顿大酒,听着像是吵了几句。”
四爷冷哼一声,他这个弟弟,连被人利用了都看不出来,亦或是……自认为聪明,讨了这顿打,也算是跟老八有了个交代,就是不知道老十四心眼子冲着哪头开的了。
“叫你们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吗?”他摩挲着扳指冷声问道。
高斌迟疑了一下,继续低着头回话:“回主子,背后到底是谁主谋还没查出来,线索到戒台寺就断了。咱们府里头,若是奴才们没查错,应该是正院的邱顺,他还有个弟弟,好像是被人给控制起来威胁,可奴才去查的时候,他弟弟一家三口已经死了。”
四爷脸色更冷了些:“叫苏培盛跟着,去把邱顺给爷提过来,爷不管你们怎么审问,务必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查清楚!”
高斌和苏培盛立马紧着回答:“喳!”
福晋朦朦胧胧地刚睡着,就被刘嬷嬷进门的动静给吵醒了,她蓦地睁开眼:“怎么了?”
刘嬷嬷脸色特别难看:“主子,邱顺叫苏公公给带走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眼前就是一黑,邱顺……她的心腹邱顺?
她勉强撑着床头坐起身:“给我收拾下,我要去见爷!”
刘嬷嬷赶紧过来扶着她:“爷说了,叫您先好好休息,他晚膳前就过来。”
“我等不了了!”乌拉那拉氏喘着粗气站起身,忍过那一阵阵的眩晕后,才咬着牙道,“现在就给我更衣!去外院!”
刘嬷嬷没办法,只能叫月姝和月芬过来伺候着她更衣。
就在福晋乘着软轿去外院的功夫,赵久忠在扶香院西厢房内轻声回禀:“格格,邱公公被四爷带走了。”
钮祜禄氏捏着棋子的手一顿:“外头可查出些什么来了?”
“回格格的话,爷身边的人看的紧,咱们不敢靠得太近,只知道爷杀了直郡王和廉郡王庄子上的几个奴才。”赵久忠依然声音特别小地回答。
钮祜禄氏紧紧皱起眉来,她心里总有些不安,明明是叫李氏得了福晋的厌恶,这点做到了。可栽赃到宋府和宋琉璃身上的事儿,怎么就变了样子?
上辈子她就知道十二阿哥胤裪心机深沉,四爷登基后没过多久就借机撸了胤裪的亲王位。
她这才叫邱顺换了身份买通了戒台寺的和尚,给十二阿哥提供了机会,怎么就牵扯到大阿哥和八阿哥身上去了呢?
她到底两辈子都是内宅妇人,知道的事情很有限,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
“所有经手的人可都灭口了?”
赵久忠躬身道:“回格格的话,一个不落,除了邱家被送走的那个孩子,全都死了。”
钮祜禄氏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这阵子什么都不必再做,确认咱们身上干净就可以了。”
宋琉璃那边既然没能打击到,要不就是她技高一筹,要么就是被直郡王和廉郡王机缘巧合给破坏了,一击不得手,她便不会再动手。
左右以后总有机会,最重要的是,她眼下局面还算是安稳,绝不能冒险。
“你们几个最近也安分些,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给我死死记在心里。”她声音冷淡地吩咐道。
玉霜和玉梅并着赵久忠都跪下来:“是,奴才(婢)记住了!”
她们都知道,不管知道多少,那是死都不能说的,上了这条船她们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不说,若真出了事,死的是一个。说了,到时候死的就是一家子,三人心里对这事儿都非常清明。
乌拉那拉氏到外院的时候,还能听见不远处有惨叫的声音,刘嬷嬷扶着她的手哆嗦了一下,但最虚弱的她却是特别稳当地进了门。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爷待会儿过去看你吗?”四爷抬头看见福晋一脸苍白,皱着眉起身扶她坐下。
“我跟爷一起等。”乌拉那拉氏千言万语只汇成了这一句话。
邱顺是正院的奴才,她查了那么久,到底是叫自己的心腹给算计了,这叫她哪怕是一刻钟都不能多等,她要第一时间知道,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可被严刑拷打的邱顺,过了晚膳时分,也只是咬出了直郡王和廉郡王。
四爷和福晋都没什么胃口,只匆匆用了几口,两个人都坐在书房的软榻上,沉默无声地等着。
到了快入夜时,邱顺实在是受不住刑,才把戒台寺和十二阿哥给咬了出来,接下去再怎么打,他都只求着死,再没说过别的。
高斌满头大汗地出了偏房,进门后见到福晋,只跪下没说话。
“说。”四爷没想瞒着福晋,不管邱顺今天吐出谁,哪怕是……除了琉璎园,他都会给福晋一个交代。
“回爷的话,是十二阿哥动的手,直郡王和廉郡王替他们行了方便。”高斌言简意赅道。
四爷扫了福晋一眼,沉吟着继续问:“那宋府到底怎么回事?”
乌拉那拉氏眼神微缩,跟宋琉璃也有关系?她死死盯着高斌,捏着帕子的手青筋都崩出来了。
高斌低着头:“十二阿哥有个格格也怀了双胎,这才想要叫人陷害宋侧福晋,好叫两位小主子身份有污……”
他不用说多余的话,四爷和乌拉那拉氏都懂,若是福气双姝的额娘身份有污点,那福气双姝的名头就打了折。若是运作好了,胤裪府里那两个孩子未必不能成为新的福娃。
“福晋……”四爷扭头看着脸色白到透明的乌拉那拉氏,深吸了口气,“你们先出去。”
苏培盛和刘嬷嬷等人都赶紧出了门。
“慧荣,爷以后……会替弘晖报仇!”四爷忍着难受到底把话说出了口。
他现在只是个郡王,就算他能与亲兄弟成为死敌,万岁爷也不会允,毕竟孙子和儿子比起来,还是差些意思。
乌拉那拉氏站起身,一句话没说,先吐了口血出来,随即人软软就往地上倒。
四爷赶紧上前抱住她,还没出声喊人,乌拉那拉氏就先哭了出来。
“啊——”乌拉那拉氏闭着眼睛把忍了许久的那口气给喊了出来,“爷,咱们的弘晖他死的冤枉!”
四爷紧紧抱着她,眼眶通红一片,可福晋能脆弱,他不能,他甚至一个肯定的保证都不能给福晋。
这种无力感,让他第一次对那个位置,生出了最深可见骨的渴望,他眼睛里头布满着血丝,可眸底却仿似有火在烧。
“他唯一的错,就是生在皇家!”乌拉那拉氏哭得人都快撅过去,“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叫他出门,我不该叫他生在我的肚子里……”
“慧荣!”四爷听着福晋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也难受到了极点,“爷跟你保证,爷一定给弘晖报仇!”
乌拉那拉氏听着他的保证,闭着眼睛眼泪依然流得汹涌,她虽然只是个内宅妇人,可她也知道,想要叫那些阿哥们偿命,只能是痴心妄想。就算是四爷有天真成了皇帝,他都不能轻易杀了自己的兄弟。
“爷,邱顺交给我来处置。”哭了许久,乌拉那拉氏才沙哑着嗓子道。
四爷皱了皱眉,也不想因着这点子小事推拒了她:“好,邱顺本就是你的奴才,交给你来处置。”
“臣妾先告退了,一会儿麻烦爷把邱顺给送回正院。”乌拉那拉氏挣扎着站起身来,说完趔趄着出了门,刘嬷嬷赶紧上前扶着主子。
回到正院后,乌拉那拉氏一个人在内室枯坐了许久,脸上的泪水干了流,流了干,直到天都快亮起来,刘嬷嬷才带着人进了内室。
“主子,苏公公把邱顺给送回来了。”刘嬷嬷瞧着乌拉那拉氏那红肿到极点的双眼,小心翼翼回答道。
“叫人把他给我看好了,给他灌一碗参汤。等早上,叫内院里所有的奴才都给我到正院里来,记得,是所有的奴才!”乌拉那拉氏闭着眼睛,嗓音哑得仿佛被砂砾磨过。
刘嬷嬷心里有些不安:“主子,您这是要?”
“叫膳房把最大号的蒸笼和案板给准备好。”乌拉那拉氏闭着眼睛说完,往床上躺过去,“我先睡会儿,叫她们都等着。”
刘嬷嬷浑身一冷,好半天没敢说话,一旁月姝听着腿都开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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