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你……你做什么?先松手!”

陶嘉屹神情悲伤,通红的眼眶竟是默默滴下一颗泪珠。

他实在无法接受关月鸢喜欢昙銮佛子这件事,哪怕不喜欢他自己,怎么能去喜欢佛子呢?

不说别人,只被他娘这样对佛子奉若神灵的人听见,怕是都能立刻杀进将军府来!

陶嘉屹如今只想仰天长泪,“姐姐你怎么……怎什么不看看我呢?”

关月鸢不知道陶嘉屹受了什么刺激,可眼瞧着陶嘉屹流了泪,心中的火气顿时散了一半,只觉得莫名极了,“我看你做什么?你是怪我今晚宴席没与你打招呼?”

陶嘉屹却觉得关月鸢这是害怕他道出真相,在跟他装傻,“姐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与我……”

两人正说着话,关月鸢突然被人握着肩膀扯了过去。

陶嘉屹的手腕被不名的物体击中,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手。

紧接着,他机警得察觉身侧有一阵劲风来袭,匆忙侧身躲过,看向来人。

薛岫白一身玄衣,黑发高束镶鎏金玉冠,一双黑眸冷冷清清,带着一股高不可攀的贵气。

他将关月鸢护在身后,垂眼扫了过来,嗓音清淡不带情绪,“你做什么?”

陶嘉屹心底顿时涌上了一股危机感,“我与姐姐说话,与你自然无关。”

空气中一时蔓延出了火药味。

薛岫白同样寸步不让,“我不过是看见有人对宜兴郡主无礼,出手相助罢了。”

说完话,两人齐齐回头看向一旁正怔神的关月鸢。

关月鸢脑中糊作一团,灵安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办法,此时这两人又非得分出个上下,不能一件一件事来,让她的脑子想个清楚吗?

见关月鸢面色不佳,陶嘉屹却突然失了勇气,好害怕从关月鸢的嘴中,说出些他接受不了的话。

又刚好,薛岫白起了话头,“宴席已经结束,我来的时候陶大人正在找你……”

陶嘉屹明知薛岫白不怀好心,可能对关月鸢也有什么非分之想,但自己是瞒着他爹偷偷跑出来的,眼下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也算不得薛岫白骗他,不然要是被他爹抓住,回去免不了挨一顿打。

他又看了一眼关月鸢的脸色,神色恹恹,倒像是淋了雨水的小狗,讪讪开口,“那我先走了,今日吓到姐姐了,改日我定上门致歉。”

关月鸢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陶嘉屹转身离去前,目光饱含同病相怜的看了薛岫白一眼,他亲耳听到关月鸢谈论喜欢昙鸾的话题,若不是如此,陶嘉屹哪里能放心将关月鸢同薛岫白留下来。

等陶嘉屹恋恋不舍的身影消失,薛岫白才转过身,看着她神不守舍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他弄疼你了?”

关月鸢闻言将泛红的手腕往身后藏了藏,对薛岫白摇了摇头。

薛岫白却直接将关月鸢的手牵出来,腕上红晕一片,之前受的伤已好的完全,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印在一片通红的手腕上,惹得人心疼。

夜色的温度很低,他指尖带着一丝温热,顺着她的手腕,像是直接按在了心上,烫得她脸色绯红。

“关将军一向夸你力大无穷,不逊于男子,怎么这时便无力挣脱了?”

薛岫白眼中带着两分愠怒,说出的话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醋味,“是舍不得?”

力大无穷?关月鸢却听着觉得有些刺耳,虽说之前若是被人这样夸赞,自己定然十分开心,可现在从他嘴里冒出来,却让她怎么也欢喜不起来。

她便下意识反驳道:“是又如何?陶弟弟他不过是着急了些,对我却从未有过恶意……”

话没说完,就被薛岫白低沉的嗓音打断,“那我呢?你对我可曾有半分不舍?”

关月鸢只觉得心脏飞快跳动了一下,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她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也许长陵哥哥当真喜欢自己?不然他为何对她这般在意……

“我……”她慌忙移开眼,有些语无伦次,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过了片刻,头顶才传来一声叹息,“罢了,如今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关月鸢不由屏住呼吸,像是等待了许久,才听见他问。

“那日丞相府千金出嫁,有一女子出现在喜轿前是不是你?”

关月鸢茫然失措,不敢置信,方才的期待一瞬间落空,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竟然是这种问罪的话,他……他这是在审问犯人不成???

而薛岫白低头打量着关月鸢的表情,心底有些紧张,他早就清楚那天之人就是关月鸢,那日因为自己一时不察,将她的衣服扯破,以他们如今的年纪,按理说是该他负责的……

如今只待她点头,明日,不,今晚他就去找宣帝赐婚!上次陶家提婚的事幸好被压了下来,没想到这小子对她仍不死心,那他也不能再等了……

薛岫白正想着,小腿肚子却突然被人踢了一脚,反射性的将手松开。

“薛将军这是要审我?那就拿了圣上口谕来将军府拿我才行!”关月鸢说完又恨恨踢了一脚,转身就走。

第二日。

“小姐,老爷下朝回来了。”春妙掀起帘子往里走,对关月鸢说。

一听爹爹回来了,关月鸢连忙放下手中擦拭的匕首,拽着春妙就往外跑。

她要去问问清楚,和亲之事到底情况如何了!

一口气直到暖房门口,就听见屋内传来关绩两人的谈话声。

“今日怎么愁眉苦脸的?”元聘婷问关绩,顺手为他捧上了一杯热茶。

关绩皱着眉头与元聘婷说道:“今日传来线报,南边蛮人有异动。”

“什么?难道又要让你去上战场吗?”元聘婷声音颤抖,担心的摸着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

“哎,我也想在家陪你们,尤其是你马上就要生产,若是我不在身边……”关绩叹了口气。

“为何如此突然?这几年蛮人元气大伤,不龟缩起来反而频频挑衅,有些不同寻常。”

“竟连夫人都看出来了!”关绩震惊,又觉得自己眼光不错,元聘婷淑女貌美还有如此心性,便一点一点的向元聘婷解释。

“你不知道,其实前几日从前线就传来蛮人异动,但频频骚扰不见兵马异动,原以为就是非正规军队的蛮人为了过冬撸获一些吃食,衣物,可谁想,这次直接掳走了一支商队。”

“啊,那些商队的人……”

“性命恐忧。”

元聘婷忧心不已,关绩安抚了几句才继续道:“今日,那弥国又提出和亲,而这次直接推出了人选。”

“是哪位公主?”元聘婷言语中带着关心,她自知这两日关月鸢为了灵安的事,焦虑发愁。

“他们选了嘉和公主。”

“圣上已经决定要和亲了?咱们大梁兵力雄勇,难道真的要派公主来换取安宁不成?”

关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自己的闺女如珠如玉,一想到要出嫁都令他心痛不已,何况和亲出嫁基本上无缘再见了。

当今圣上看待亲情之重他们都有所了解,可能是因为幼年颠沛流离,更显得亲情重要,对待他们这些肱股之臣也真心实意,以至于自己经常干些不知理法的事,圣上也从未怪罪过。

关绩当然能同圣上感同身受,可蛮人逼迫,有消息称这弥国与蛮人之间必有勾连,大梁连年征战再加上今年北方太阿族归降,虽取得胜利,但国库因着征战已渐渐空虚。

现在与弥国和蛮人争斗并不能把握一定能胜,和亲看起来是最优解。

“嘉和公主一向娇纵,怎么偏偏入了弥国的眼。”元聘婷虽然松了一口气,却仍是心有不忍,便继续询问。

关绩又摇了摇头,他当然不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此事关联重大,同元聘婷解释,“谁去和亲如今还说不准,你可想想嘉和公主背后的人。”

“你指的是万贵妃?可那万贵妃……”还哪有什么母族?

“万贵妃从前身份贵重,曾是国公府家的表小姐。”

“天啊,是王家的小姐!”元聘婷惊讶的捂住了嘴。

“这王家人丁稀疏,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一个闺女送进了宫,原本是往皇后方向培养的,可谁知万贵妃是个明白人,氏族必定会成为过去,便向皇上检举了自己的亲姑父。”

“若不是如此,那四家的罪证哪里能摆到台面上。”

“那可真是天大的功劳。”元聘婷惊呼。

“那可不,她膝下可就这一个宝贝得不得了的嘉和公主,哪里能舍得送到异国他乡去,况且……”关绩说到这里,咂吧了了两下嘴,见元聘婷催着自己,才重新张口,“……况且皇上从前就属意让嘉和公主嫁给……”

元聘婷越是着急,关绩越是不说,急得她狠狠锤了两下关绩。

关月鸢在门口也竖起来耳朵,她倒要听听。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那便宜弟子,小长陵啊!”

关绩虽然不觉得疼,却仍装模作样嚎了一声,“长陵可是我三年前便相中的乖女婿,身份还贵不可言,若不是皇上非得让他尚公主,我早把咱闺女嫁过去了!”

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响动,却是关月鸢脚下跌了一跤,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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