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的碗筷被放回原位，洗手台上的水渍也被一并擦拭干净。

楚序将厨房恢复得洁净如初，却依旧维持着背对他的姿势轻声说：“我看见那个视频了。”

平静的语气无端令人感到不自在。

江驰拿不准楚序是怎么想的，几乎是依凭本能搪塞他：“什么视频？我不知道。”

楚序缓缓转过身，江驰这才看清他的脸——并没有语调里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反而眉眼间都写满了纠结。

“那些事本来就和你无关……为什么？”仅仅只是因为不讨厌吗？

江驰很想故作轻松地回上一句“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大家都是兄弟”。

可当他看见楚序那双掺杂诸多情绪的眼睛时，忽然就缄默下来。

——楚序太狡猾了。

总是乐此不疲地试探他的底线，又屡次在他摇时退回安全界限。

一米开外，楚序依旧端着那副纠结的神色，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没由来的烦闷自心底腾升，江驰干脆几步上前，攥住楚序的衣领一把将他拉近。

“想做就做了，哪儿来的为什么，教训他还得事先挑个日子？”

“倒是你，楚序——”

“问这么多有的没的有意思吗？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想和我在一起就直说。”

他不想再陪这人演什么以退为进的戏码。

要么退，要么进。

两人的呼吸不可避免地交缠在一起，粗重又急促。

楚序避无可避，视线本能地落在江驰脸上，又左顾右盼飞快错开，连心跳也一并乱了节奏。

江驰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刻意放慢语速：“你-慢-慢-想，我有的是时间陪你在这儿耗。”

这个姿势对于楚序而言过分越界。

所以他料想楚序不会愿意。

江驰在心里掐着秒数，9秒过半，面前这人泄气一般开口：“我、我想，可不是现在。”

江驰眼睛微眯：“你再说一遍？”

楚序乖乖照做，又小声复述了一遍：“我想和你在一起，但不是现在。”

攥着那截衣领的力道不由加大，直到平滑的棉服面料被皱成一小团，江驰后知后觉松开手，只回了他两个字——“理由。”

明明心脏在毫无规律地跳动、呼吸粗重又急促、眼神不断闪烁——

楚序却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认真地重复那句“不想在一起”。

有那一瞬间，江驰忍不住怀疑，楚序或许并不喜欢自己。

至于那些他有意无意表露的心迹，大约是建立在玩伴情谊之上，纯粹的示好方式。

——仅仅是这样一想，心脏就好像被人攥在手里肆意蹂躏。

“我喜欢你，江驰。”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滚，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江驰沉寂的怒火猛地高涨，屈膝就是一腿：“别他妈扯这些没用的！”

耳边一闪而过楚序的闷哼。

疼痛驱使他捂住肚子，却没能堵住他那张该死的嘴，“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伤人的话无可自抑地脱口而出——

“不喜欢。”

“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这样的话说出口，本应该没有和好的余地。楚序却当作没听见，执拗地剖白着那份的心绪。

“平安夜那晚，我就快要忍不住了。”

“我想吻你，江驰，不是蜻蜓点水的触碰。”

江驰一愣。

楚序红着眼往前凑，像在呢喃自语，又像是哀求：“不止是吻，还有很多更过分的事……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再撩拨我了。”

铺天盖地的情绪在一刹那将江驰笼罩，像是退潮时汹涌又湿冷的海水，压得人喘不过气。

江驰不明白，是他拒绝的自己，又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痛苦的表情。

思绪转了又转，江驰脑子里涌现出无数种说辞，诸多反驳的话临到嘴边，脱口时却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好”。

如果后退能消解痛苦。

回到原点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