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人走远，被江季听理直气壮到忘记拒绝的明枳：“……”

这时李可已经迫不及待将玩偶抱了起来，她对明枳说：“明枳，我替他保管吧，你继续学习。”

明枳欲言又止。

李可又说：“没事的，我和江季听很熟，我拿走了他绝对不会说什么的，也不敢说什么，你放一百个心。”

明枳没有再说话，她不想管，任由李可拿去。

江季听再回来时是二十分钟后，手上拿着一把椅子，走进教室，他把椅子放在了他和陈亦座位之间的间隙，不偏不倚刚好可以放下。

不远处李可正抱着他的玩偶和其他人打闹，江季听走过去，抬手将玩偶熊拎了过来，道：“怎么在你手上，小心点，别弄脏了。”

李可回：“玩玩还不让了，真小气。”

江季听没有多说什么，准备回座位。李可追上去，问：“诶江季听，你这是在哪儿买的呀，我决定了，我也要去买一个，才不稀罕你的。”

“玩具店。”江季听说。

李可：“我当然知道是玩具店，我问的是哪一家。”

江季听满脸问号：“不应该哪一家都有吗？”

“……”李可无语，她解释道：“我这不是怕其他地方的质量不好嘛，容易藏灰掉毛，但我看你这个就挺好。”

江季听言简意赅：“科莱广场一楼。”

李可：“科莱广场？多少钱呀，今天下午你带我去呗。”

江季听把玩偶熊放在他新搬来的椅子上，扭头拍了拍陈亦，道：“陈亦，你家不就住科莱旁边吗，下午你带她去。”

“……”李可撇嘴，盎然道：“你真的很直男，算了，你不想去就不去，我自己去。”

李可走后，江季听才想起来兴师问罪，他喊她：“明枳。”

接着不满道：“我给你的，你怎么随随便便就让别人拿去了。”

明枳不想惹麻烦，她看向他，立马道歉：“对不起。”

玩偶熊在她这里被人拿走确实是她的错，错在没有及时拒绝江季听。

江季听一噎，没想到明枳会这么干脆的道歉，他挥挥手道：“……算了算了。”

看来今天这个玩偶熊是送不出去了。为了防止弄脏，江季听把校服外套脱下，套在了熊身上，还别说，刚刚好。

秋分，天气渐渐转凉，明枳补习班十点准时下课，夜晚，她搭上最后一班公交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刚一进门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真是不像话！”

“你长本事了，逃课？看来我平时还是太纵容你了，导致你现在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

明枳被吓了一跳，紧接着传来的是一阵刺耳的辱骂声。

“你看看你成绩落后了多少，你是猪脑子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头愚蠢还不听话的猪！”林清也声音狠厉地骂道。

是林清也在教育明昭，明昭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两人都没察觉明枳的到来。

“现在都什么节骨眼了？你不好好学习，偏要跑去和那些臭鱼烂虾乌合之众待在一起，他们将来一辈子无知一事无成，你也要和他们一样吗？”

“妈……，不关他们的事，这次逃课是我自作主张的……”明昭弱弱回答。

今天下午，明昭在放学后并没有直接去林清也给她安排的补习班上课，中途消失了一段时间，等她再过去时，已经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补习班老师将这个情况打电话如实告诉了林清也，明昭逃课这才被抓了现形。

林清也冷笑一声：“你倒是讲义气，那这个怎么解释？”

随即她拿出明昭的日记本，翻开早就做了记号的几页，摆在明昭面前，质问她：“怎么解释？你说话啊！”

明枳明昭两人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因为林清也告诉她们，这是一个好习惯，要养成然后保持，但她没说的是，她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观察两人的日常行动轨迹。

在看见日记的那一刻，明昭脑袋里只有嗡的一声。

她没回答，此刻的她犹如惊弓之鸟，被害怕，惊慌充斥全身，但更多的是面对林清也时的无能为力。

林清也完全没有耐心，她狠狠把日记砸向明昭，逼她道：“哑巴了？你说啊，这个叫陈祝的男生到底是谁！”

明昭跟明枳同一天转学，比明枳小一届，也是在转学当天，她遇见了那个叫陈祝的男生。

日记中她这样写道。

二零零五年八月二七日，今天班里换座位，新同桌是一个叫陈祝的男生，他长得真好看，说话也温柔，希望能和他成为朋友。

二零零五年九月十五日，很糟糕的一天，不开心，陈祝说要给我讲个笑话，好像是乌龟和蜗牛的故事，不记得了，总之一点也不好笑……

二零零五年九月十六日，今天是陈祝的生日，他邀请我去参加他的生日会，他的朋友好多，好热闹，原来他们的生活这么有趣。

等等，日记中关于他的内容还有太多太多。

就连明昭也没发现，好像自从转学之后，她的生活永远有陈祝的影子，叫人避之不及。

许久，明昭才小声说道：“妈，这是我的**……”

林清也不屑冷哼：“**？我是你妈，我有什么不能知道的？看看你写的这些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害不害臊啊，我都替你丢人！”

她继续质问明昭：“来，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个陈祝，今天就是他怂恿你逃课的吧？！”

明昭没有回答。

林清也恨铁不成钢，指着她的脑门，怒道：“你说话啊！现在怎么不狡辩了，你跟你那没用的爹一个德行，我真后悔养了你这么个废物。”

“行，不说是吧，明天我就去你们学校，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人让你这么惦记。逃课，顶嘴，和我撒谎，你太有出息了。”

听到这，明昭明显慌张了起来，她立马道歉：“对不起妈，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逃课了，我以后一定都听你的，你别去学校……”

明昭不停认错服软，但林清也仍毫不留情讽刺：“光嘴上说有什么用，倒是拿出点实际成绩来给我看啊，一点进步没有，考的一次比一次差，还有脸承诺上了。”

“妈，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昭带着哭腔，小心道。

林清也立即打断：“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你蠢，烂泥扶不上墙，做过的题还错，还有脸说！”

“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给你们联系最好学校，报最好的补习班，请最贵私教，各种补品，不管多少钱，我都给你们买。你去看看，有几个人能有你们这样的资源条件？就这你还考出那么一个拿不出手的成绩，这不是蠢是什么？”

明昭没有再反驳，只是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妈……”

铃铃铃——

这时，一串电话铃声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来电姓名显示是数字1，是明昭的手机。

林清也不明所以，她问她：“这个1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她接起了电话：“喂，你哪位？”

对方明显顿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接电话的不是明昭，他说：“阿姨你好，我是明昭的同学，我叫陈……”

林清也没好气道：“什么同学，这么晚打来，你想干嘛？”

说话被打断，另一边依旧耐心回复：“是这样的阿姨，我们学校正在组织元旦主持人竞选，老师让我来问问明昭有没有兴趣参加。”

“她没空！”林清也立马回绝。

“还有，你们那是什么老师？学生不好好学习，反倒让她们去参加那种不务正业的活动，真是第一次见。以后这种活动少推荐给我们家明昭，她可没你们那么闲。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别打电话了。”

对面显然还想再争取一下，察觉林清也准备挂电话，他连忙开口：“等一下等一下阿姨，这个不是什么不务正业的活动，好多人参加的。如果得票高的话不仅仅是元旦晚会主持人，还有可能会作为学校学生代表人之一，展示在各个宣传栏上。这是很难得的一次机会。”

“而且明昭这段时间在广播室的表现一直很不错，传媒老师也很看好她，如果好好培养的话一定……”

林清也恍然大悟，语气冰冷，再次打断他：“噢，你是说明昭她现在是在广播室对吗？”

她边说，眼神边死死盯着明昭，仿佛在说：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

电话那头虽不明白林清也这么问地目的，但也隐隐察觉出了此刻气氛有些不对，他试探性问了一句：“怎么了嘛阿姨？”

林清也没有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紧接着她手指用力戳在明昭脑门，指着她说：“看来你翅膀是真的硬了，连我都瞒着，你说，除了你去广播室这件事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瞒着我！”

明昭不停摇头：“没有了……”

林清也怒气还没消，不依不饶：“你最好说的是实话，要是再有下次，你就带着你那快死的畜生一起从这儿滚出去，随你们自生自灭！”

林清也口中的畜生是明昭养了快四年的猫，是路边救来的一只断了尾巴的狸花，她给它取名叫smile。

那时候明昭求了林清也将近一个月才松口把它带回家，虽然活动范围仅限于杂房，但明昭依旧很珍惜它，把它养的很好。

可渐渐的，smile随着年龄的增长，各种毛病不断，害怕有病菌，林清也早动了想要丢掉它的心思。

明昭胆怯坦白：“没有了妈，没有了……”

忽得她想到什么，又连忙开口：“只有上次传媒老师找到我，她想让我转去艺术班学播音，让我先考虑考虑……，除了这件事，其他你什么都知道的。”

林清也以一种长辈的姿态讽刺她，道：“考虑？你还考虑？就你这猪脑子，还想学播音做主持，你有那天赋吗，痴心妄想！”

“我说你成绩怎么一直倒退，原来问题出在这啊，又是养猫、逃课，又是进广播站的，现在还想去学什么播音，你能考好才怪。我告诉你，明天开始不许再去你那什么破广播站，转艺术班的事也没得商量，我坚决不同意。最后，你要还想养着那条畜生，就拿出点成绩来给我看，你也别怨我狠心，反正它的去留全取决于你。”

“……”明昭不断点头，眼泪悄无声息从脸颊滑落。

训完明昭，林清也这才注意到已经回来的明枳。

明枳也被吓到了，从小到大，只要她们成绩稍微落后一点，林清也就会像现在一样，发了疯般的指责她们，在林清也训人的时候，明枳条件反射的僵在了原地。

很快，就听见林清也没好气对着明枳道：“你愣在哪干嘛，还不赶快回房间，自己该干嘛干嘛去。”

明枳回过神来，立马应声，快步走回房间，她来到书桌前，翻出了学校的作业开始写。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在明枳逐渐进入状态的时候，林清也推门走进来，她端着一碗熬好的中药鸡汤放在明枳手边，又拿给她一套卷子，嘱咐她：“今天给你挑的一套数学卷子，你自己找个时间把它做了。”

明枳嗯了一声。

至此，整个家才终于平静下来，闹剧一样的场面也渐渐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