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触碰皮肤时有种让人恶心的黏腻触感，就像是有千万张小嘴在啃噬一般。

但在手电筒亮起的那一瞬，这种密密麻麻的痛感就减轻了很多。

但这最低档的灯光并不强，只是将将照亮了百景身前不到半米的空间。

他不甚满意的轻皱眉头，将手电筒的开关又向上推了一档。

强光将9号凝成的黑雾射出了一个洞，他撕裂的惨叫声让这个四楼产生了震动。

走廊的玻璃应声而碎，天花板上不断地被震出碎屑。百景的身子晃了一下，这惨叫声震得他耳朵有些刺痛。

百景不适的用一只手捂住了一只耳朵，他简直难以置信，这个病人入院前难不成是个男高音，不就是打个手电筒怎么就把他刺激成这样了。

他的脑海里一直在回想，9号的病例上有什么相关的诱导因素。可最终得到的结果就是，9号是因为接受不了石头为什么不会说话，才被人送进来的。

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精神病院的，百景对此表示理解，但是他现在最想要的是9号闭嘴。

百景拿着手电筒到处都照了一遍，为了找到9号的脸在哪，这样好可以来一场正式的谈判。

灯光的四处扫射，让9号再一次体验了什么叫来自地狱的灼烧痛苦。

黑雾越来越稀薄，最后几乎只剩下点点颗粒。

百景的视线不被遮挡了，自然也就关闭了手电筒。

“……”百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现在短暂的失聪了。

因为耳膜被震得厉害，所以现在大脑给他发出了极度危险的信号。

百景的头上冒出了些细汗，整个人勉强才能在地面上站定。

而9号也不必百景好上多少，他周身的能量变得微弱，空气中剩下的黑色颗粒缓缓靠拢，在空中尝试了很多次，才勉强组合成一个人形。

百景的唇角扯出一抹笑，虽然有些僵硬，但是现在的9号并不能察觉到。

“现在你说，我是将你清除，还是把你带到院长的办公室呢。”

9号凝成的人形后，百景总算能看到他的脸在哪里了，不过这和2号一样，都是没有五官的。

不过9号比起2号来，看起来要透亮不少。

“你、来到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9号的声音很虚弱，他强撑着自己还可以和百景对峙。

这个小护士刚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对他过于关注，因为肯定会和往常的那些护士一样，坚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的。

而他这段时间所变现出来的，也都是任劳任怨的愣头青的模样，可现在，自己却栽在了他的手里。

“当然是为了工资和五险一金啊。”百景回答的理所当然，但是他的语气开始变得幽森，“但是现在，悲苦的打工人要为了自己的权益开始反抗了。”

百景这会儿才缓和很多，他双手一抬，一个巨大的兜网飞到了他的手里。兜网的大小正好将9号整个都罩住，百景将杆子往身后一甩，扛着兜网直奔五楼走去。

[刚才那叫声也太吓人了，我还带着耳机，耳朵都废了]

[是地震了么，我记得这个副本里没有这项内容啊]

[我猜，肯定跟那个新来的鬼怪有关]

[巧合吧，一个初级副本里的小喽啰罢了，哪有那么大能耐]

因为直播间会自动屏蔽任何有关副本的一切信息，所以黄毛和林越看到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林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的对黄毛说：“孙哥，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黄毛哪里知道这些，但是他还是说：“副本里这种突发情况都和正常，你只要稳住自己，不害怕就可以了。”

林越点点头，似乎是认同了这个解释。

“那我来你的病房，应该不会有事吧。”

黄毛转过身子在鼓捣刚从商城兑换的东西，林越看不见他脸上不耐的神情。

“你要是不信我，大可以去找成宇。”

林越一听这话，顿时老实了。成宇长得实在是太过于凶悍，而林越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类人。

他不安的坐在了病床上，手指不停地抠弄，连把床单给抠破了也不知道。

黄毛看了眼自己直播间的观众人数，708.

这个数字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像他们这种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在游戏里专门抱大腿的玩家，其实并不能留住观众。

而以前他也只是想着能活下去就很好了，但是现在，他看到了希望。

只要在这个副本里，他可以干掉成宇，并且成功活下去，一定就能晋级成为三级主播！

想着，黄毛脸上的表情变得痴狂起来。

但他全然不知，自己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色的圆形印记。

五楼，院长办公室。

百景坐在院长的办公椅上转着圈，离五点还有10分钟。他现在要加快自己的动作，毕竟他可是一个善良且有原则的人，在还没有正式离职前，是不会忽略自己的本职工作的。

9号在兜网里拼命挣扎，现在还不可以，不可以和他们对上。

百景像是不知道9号在焦急什么一样，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棒棒糖含在了嘴里，说话多了几分软糯：“跟你提合作的时候你不同意，但是我是个好人，所以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告诉我，开启1楼的钥匙。”

……

“你又在这里干什么。”嘶哑难听的声音在办公室门外响起，这像声音像毒蛇一样从百景的脚边绕上了他的头颅。

“哦我亲爱的尊敬的院长，我只是来跟您说一下关于我工资的事情。”百景乖巧的站在了一旁，他硕大的瞳仁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来人。

“工资？”院长在听到这两个字后，原本身上缠绕的阴冷之气瞬间消散了。

“年轻人嘛，要以发挥自己的价值为重，要多思考怎么才能更好地为大家工作，而不是整天想着怎么赚钱，这样太世俗。”院长用自己堪比卸了布条的木乃伊的模样，说着这番经典话术。

但是百景压根不吃这套，他脸上乖巧的表情慢慢收回，他不屑一瞥：“院长，职场pua是不可以的。”

“那你想怎么样？”院长那两颗完全暴露在外面的眼珠子瞪了一下。

百景忍住想要给这两个眼珠子怼回去的想法，他慢慢说道：“我想，获得进入一楼的许可权。”

院长笑了，但是他脸上的皮肤坑坑洼洼，连嘴唇子都没有，所以他现在的表情既滑稽又可怖。

“如果你想的话，我当然会满足你这个愿望。”

院长的笑声刺耳难听，他的手指都蜷缩到了一起，但是这焦黑的手指点在了百景的额头上：“季医生会带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