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欣是真没想到程维还有脸找来,啪地关上车门,拦在夏知瑶身前。
“你还有脸来找瑶瑶?既然分手就应该麻溜消失,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程维像是没听到余欣说话,一直盯着夏知瑶欲言又止,往前走了一步又顿住,神情非常痛苦。
“我们走,演什么苦情戏。”
余欣拉着夏知瑶就要上车。
“瑶瑶,你现在过得好吗?”
程维终于跨出那一步,拦住夏知瑶去路,仍旧盯着她的脸,想从她脸上窥探到细枝末节。
“你有病吧!”余欣最讨厌这种分手后还来问个你好不好,下头得很。
不管是爱恨还是怨,夏知瑶已经不愿意再跟程维交谈。
但这个问题从程维嘴里问出来,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入心底。
“余欣,你先上车,我跟他聊几句。”
余欣不放心,夏知瑶拍了拍她手背:“没事的。”
余欣还不知道夏知瑶跟程维分手的真实内幕,一直以为是程家帮助夏家解决麻烦后,急于摆脱累赘。
而程维取消婚礼,就是一种抛弃、妥协。
看着余欣上车,夏知瑶收拾好情绪,面色平静地回视程维。
两人不过才一个多月没见,突然面对面相对无言,不知是该唏嘘还是该尴尬。
“我没想打扰你。”
程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她眼底的冷淡怔愣住。
记忆里每一次相见,他们都会紧紧拥抱彼此,正因为回忆太温暖,才会显得此刻更锥心刺骨。
“我也没脸打扰你,只是想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然后呢?”夏知瑶问。
程维眸色一颤。
夏知瑶轻笑:“知道我现在过得好不好然后呢?是能救我于水火还是让时光重来?”
救我于水火......。
这句话是最残酷的利器划破程维最后一丝自我安慰,她身处水火,她过得很不好。
他的负罪愧疚感一瞬间让他难以呼吸。
“程维。”
夏知瑶垂首,睫毛掩盖住潮湿的眼眸,也将最后一丝脆弱隐藏。
“我不怨你,每个人都有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你,我只怪自己无能。”
“对不起......。”
程维捂住了脸。
“以后别再找我了,没有任何意义,只会给我添加烦恼和麻烦。”
夏知瑶说完不再看他,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缓缓驶入霓虹灯依次照亮的主道,透过后视镜,她看见程维捂着脸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副画面还是不可避免刺激到夏知瑶。
她表面再怎么冷静,却无法消除内心汹涌的情绪,弯下腰抱住自己的胳膊,闷声哭了起来。
余欣开着车,没发出一丁点声音,把所有空间留给夏知瑶。
-
一连半个月程北谦都没出现过,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到强迫自己适应,夏知瑶已经能在酒店进入睡眠。
这半月唯一的意外大概是她每天能吃到一份美味炸鸡。
那对母子每日风雨无阻在酒店附近寻找商机,也方便了她贪嘴。
周日这天她忙完所有工作,仔细检查了一遍屋子,确定没人后关门睡觉。
半夜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开门声。
夏知瑶睡眠浅,几乎是开门声响起的同时,眼睛就睁开了。
倾耳分辨下,还能听到细微脚步声。
她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弹起来,踮手踮脚穿上鞋,弯腰趴在门框处,轻轻拧开房门。
透过门缝看见客厅开着灯,紧接着就是两个歪歪扭扭的男人身影。
五星级酒店保安系统好,夏知瑶第一反应是程北谦回来。
还没等她再仔细确认,其中一个男人靠着另外一个男人身上,闭着眼垂下脑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正是夏知瑶咬牙切齿的那张脸。
不用再抱任何希望,就是变/态半夜驾临。
夏知瑶瞧着外面情况不太对,思忖片刻,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搀扶着程北谦的男人是他特助宁昊,听到开门声,非常警惕地转头,瞧见是夏知瑶,礼貌地说明情况。
“夏小姐,程先生刚出差回来,有点发烧。”
宁昊说话的空隙已经把老板扶到了主卧。
主卧门大敞着,夏知瑶站在门口没进去。
程北谦似乎烧得不轻,连路都走不了,平时盛气凌人的一张冷峻脸,即便闭着眼,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依旧能从轮廓上窥见他的冷血无情。
“夏小姐,麻烦您照顾程先生。”
宁昊拿出一袋子药递给夏知瑶,“程先生不愿意去医院,这是程先生常用的退烧药,麻烦您给程先生服用。”
夜里静悄悄的,夏知瑶莫名盯着药袋看了几秒,最后伸手接过。
宁昊大半夜不好在这里多待,交代好后就关门走了。
屋里只剩下她和程北谦,她在主卧门口盯着床上的程北谦看了许久,久到她出了一身冷汗。
方才她脑子里闪过很多邪恶念头。
比如让他就这么烧成傻子,或者直接闷死他得了。
但有些念头仅仅是念头。
她放缓呼吸,去吧台倒了一杯凉水,能给他倒上一杯水就不错了,温水热水想都别想。
特助比较细心,离开前还给程北谦脱了鞋,盖了被子,也免去她伺候这一套流程。
夏知瑶把水杯放在床头柜,居高临下看着程北谦,不情不愿试探着叫了几声。
程北谦胳膊搭在额头上,挡住大半张脸,看不清神情。
依稀能从昏暗缝隙中瞧见他紧锁的眉头。
“吃药了。”
夏知瑶再次敷衍地叫他,心想着不是她不叫他吃药,是他叫不醒,这么想着,人已经转身准备走。
哪知道床上的男人不适地低咛了一声,胳膊垂下来,眼眸微微张开一条缝。
夏知瑶就跟猫被踩了尾巴,毛警惕地竖起来,非常有眼力见地转身,端起水,贴心地掰出一粒药丸。
“吃点退烧药吧。”
程北谦烧得脑子昏昏沉沉,往周围看了一圈,才发现特助把他送来了京纽酒店。
他蹙着眉头接过药,往嘴里一扔,夏知瑶把水送他嘴边。
程北谦像是这会才意识到夏知瑶的存在,眸微微抬了起来。
屋里开着一盏橘黄色夜灯,光线迷离幽暗,映得人轮廓模糊柔和,眼睛也显得比往常有温度。
夏知瑶自然不会被他高烧下的温度所迷惑。
程北谦接过水将药顺了下去,躺下来后又闭眼睡了。
卧室很快响起他均匀的呼吸声。
现在他人躺着,夏知瑶也不用再伏低做小,完成喂药这项任务,一刻也不想多待,端着水杯提着药踱出去。
把药扔桌上时,她才发现塑料袋里除了退烧药还有一盒清热解毒的药。
这就让人焦躁了。
总不能再进去让他吃药吧。
夏知瑶抓了一把头发,打算当没看见,但又凭着求生欲评估了很多风险。
要是第二天特助专门问起,总不能说没看见吧。
要是因为少吃一份药,程北谦病情加重,会不会牵连到她?
这个节骨眼,还是尽量减少风险。
纠结半小时,夏知瑶再次回到主卧。
“程先生。”
夏知瑶微低下头,感受到了他身上灼热的气息,蹙眉试探叫了一声,没反应。
她只能动手拍了拍程北谦胳膊。
大约是他本人睡得不踏实,这个细微动作让他一脸燥郁地蹙起眉头,脑袋偏过来,露出一张满是汗水的脸。
刚吃完退烧药正在发汗。
他似乎睡得很不好,眉头越蹙越紧,身体突然开始打起了寒颤。
夏知瑶之前发过烧,知道发寒颤是温度往上升引起的肌肉震颤,不过按理说刚吃了退烧药,不应该冷成这样。
“程先生,还有一种药没吃,吃完再睡吧。”
“吵死了。”
程北谦猛地睁开眼睛,一双黑眸遍布红血丝,脸色极其难看地攥住了夏知瑶拍他胳膊的手。
一个用力,夏知瑶重重摔到了程北谦床上,人也被他力大无穷地摁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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